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张自安跟在李鱼身边，送他到校外公交车站。
一路上，张自安不时用手背碰碰对方的手背，被李鱼抓住手指，他就笑着挣开，然后再去碰。
等公交时，李鱼眼望车来的方向，张自安眼望李鱼，说：“李鱼，今晚我好开心。”
李鱼转头看张自安。
张自安问：“明天你还来吗？”
李鱼点头，嗯了一声。
张自安看他点头，很想再亲亲他，但是路上不时有车经过，他就没敢。
公交来了，李鱼上车，张自安目送公交离开。
回寝路上，张自安的脚步越走越轻快。他很想抒发一下自己快乐的心情，想发个朋友圈，但是他没有屏蔽人的习惯，因为心里下意识觉得如果是需要屏蔽人的动态，那就不如不发。但是今晚他很想发一下，又怕被老妈看见，或者以前同学看见露了口风到老妈那，到时候又被盘问。
于是张自安掏出了不怎么用的人人网，矜持的，自得的，发了五个字。
“脱单了，哈哈。”
张自安的人人网只有几个大学的校友，他忽然想，李鱼有没有用人人网呢，于是干脆搜起李鱼的名字来。
搜索结果有好多个同名的，他收起手机，等回了寝室，坐到书桌前，打开手机开始挨个李鱼看资料动态，判断着哪一个会是他的李鱼。
第一个李鱼是女的。
第二个李鱼是外省大学，头像大概是他本人，胡子拉碴的。
第三个李鱼发布了日常照片，各种学习相关，一看就是个学霸。
第四个李鱼喜欢写诗熬大夜，一会儿恋爱了，一会儿失恋了，情绪怪多的。
第五个李鱼头像看起来是个纯白图片，对方发布的新鲜事都是些图片，没有文字，看起来都是些没有颜色的素描图，似乎是自己画的。
张自安提起一点兴趣，连着看了几幅图，越看越觉得哪里熟悉。这些图大多是些场景速写，场景描绘得比较细致，场景中总会有一个小人，这个小人却是简笔画风格，黑色的头颅，大概是后脑勺吧，圆柱形身子，四条火柴棍一样的四肢。
张自安猜想这些小人可能是画者本尊，而小人所处的环境，应该就是张自安所在的宝城大学。因为某幅图里是他们学校的超市，超市门口有个等身胖雪人，不是雪堆成的，而是一个雕塑。雪人肚子上刻着两个字，理宝，是他们学校的吉祥物，名字取自校训“心即理，致良知”，有些外校来参观的，都会和理宝合影。
画中小人倒是没有和理宝合影，但他往超市门口走去，与理宝擦肩而过。
张自安翻了好多张图，发现小人总是出现在各种门口，像是各种公寓门口，各教学楼门口，学校大门口，图书馆门口。还有一些是操场边，校车旁边之类，没有室内图。这又让张自安怀疑，这个小人不是本校学生了，不然怎么只在室外徘徊呢？可如果不是本校学生，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本校呢？难道是想要报考他们大学的高中生？
张自安没耐心继续细看千篇一律的图了，他飞速往前翻，翻到一张画着公交站牌的图，上面重点突出的是宝城大学站。这之后就是各种手部素描图，有的手拎着书包，有的手正在开门，有的手拖着篮球……张自安心想，这人怕不是一个手控。
手图的尽头是一张学校大门口的图，门口牌子上写着宝城第一中学。
这是张自安所念的高中。
张自安心想，这么巧？
下一张图也是最后一张，画得是一双黑色的皮靴，靴子摆在雪地上，靴子后面的雪面上有几个靴底纹路踩出的脚印。这双靴子张自安一看就觉得很冻脚，原因无他，他小学时冬天穿过。安妈觉得靴子看起来很好看，那一年过年，安妈给张自安全身上下买了一身新，属鞋子最贵，也最满意。张自安穿了两个冬天，他说冻脚，安妈让他穿厚袜子。后来幸亏他脚长大了，穿不上了，安妈才放弃这双鞋。张自安因此一直对靴子有些怨念，他觉得既不好穿又冷，硬邦邦的很束缚，冬天脚都冻木了。而图上这双鞋，张自安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穿过的那双。由于时间太久远，他记不清了，也可能是所有靴子他都觉得像。
张自安还发现，画者的头像原来不是纯白，上面是有些痕迹的，点开放大了看，就会发现其实是靴子这幅图的截取，截了靴子脚印的部分。
这个叫李鱼的，为什么用这样一幅图做头像呢？加上他画的这些图，都跟张自安重合太多了，让张自安忍不住想，会不会，这个人就是他喜欢的那个李鱼呢？如果那双靴子是张自安的，可不可以同理推断，那些在宝城大学穿梭的简笔画小人，以及那些手，都是张自安呢？
张自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左手手背靠近虎口位置有一道月牙形的浅淡疤痕，大小跟小拇指指甲上的月牙差不多大，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伤到的了，反正有记忆起它就在，不痛不痒的。这堆手部图大多数都是右手，张自安刨开它们，在零星的几张露出虎口位置的左手图中，真的发现了偏白色的小月牙。
张自安回头再看简笔画小人图，他代入自己一想，就会发现有些图能看出小人是路过，比如十二公寓、十五公寓，这两个公寓都在张自安去教室的途中。小人唯一进入的公寓是十四公寓，正是张自安所在的公寓。
因为李鱼只在校园中，没有进入教室及图书馆，所以他没看见室内情形，便只画室外图以及张自安进入门口的样子。画简笔画是怕被认出来吗？
张自安的心乱了下，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
他没有感到不适或害怕，也许因为他喜欢李鱼？他在这些图中看到了孤独。
他还感觉李鱼有点可怜，为什么要躲在暗处呢？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呢？
李鱼人人账号最后一次发动态是今年六月份，那之后就没再更新。而张自安重新跟李鱼联系是今年暑假时候。如果不是随礼时张自安恰巧碰见李鱼，他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李鱼来到他的学校，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了。
张自安再次想起小时候，李鱼跟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难道李鱼这是重操旧业了吗？
奇怪，奇怪，为什么呢？这是爱吧？他一定，喜欢死我了吧？张自安露出一个普信笑容。他没有选择去微信询问，也没有假装没看见，而是就在人人网账号这里添加李鱼为好友。
张自安估摸着李鱼应该下车了，就发微信问了问。
李鱼回复到寝室了。
【自安】此刻，感觉更爱你了。
李鱼回了一个小猫汪汪叫的表情。
第二天上午的课一上完，张自安就飞奔到十二公寓，看李鱼在不在，那里确实有个快递小哥在派件，只是，并不是李鱼。
张自安一腔热血冰凉凉，掏手机委屈巴巴地问，不是说好了今天见吗？李鱼回说晚上。张自安问李鱼不送快递了吗，李鱼说昨天只是顶班，今天去别处了。两人约了晚上见面时间，张自安这才跑去食堂吃饭。他暗道还好心急见李鱼，没有买了两份饭再去找人，不然他就得自己吃两份了。
心里有了盼头，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他打开人人看了看，李鱼没有通过好友，也许是压根没上线。有同学问他跟谁脱单了，是本校的吗，收到了好多个恭喜。张自安开心地回复说不是本校，然后各种感谢，跟致谢参加婚宴的嘉宾似的。
心里越是有事，张自安越是压制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上面，比如学习。他假装自己好好学习才能兑换与李鱼相见这个奖励，于是越发投入了。他定了晚上八点五十的闹钟，闹钟一响，他也没管手上笔正在写字，直接收拾收拾就往外跑。
一口气奔到公交车站，看看手机，差四分钟九点。他拍了一张公交站牌的照片发给李鱼，表示他已经到了。不久后，他收到了一张照片，是昨天晚上见到李鱼的那个位置，原来他更早就到了，张自安白跑过来了。
张自安叫李鱼原地等，一边往回跑一边反思，他发现了自己总是跟李鱼错过，总是一厢情愿，跟李鱼好像都没正确沟通过。他不知道是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容易误解，还是因为对象是李鱼，不爱说话的李鱼，所以才导致他们交流不畅。不过管他呢，问题是用来解决的，不是用来烦恼的。
看到李鱼蹲在地上的身影时，张自安就收住了奔跑的脚步，他一边往李鱼的方向走，一边慢慢平复呼吸。李鱼穿的一身黑，蹲坐在路边，他没有玩手机，双臂抱着膝盖，脸贴在胳膊上，面朝与张自安相反的方向。
这团蜷缩的身影看起来那样渺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