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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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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的手皮薄骨硬，肌理密实。不是我几年前摩挲在手里的那双手。究竟她是不是那个凯瑟琳？是的话，又怎么天差地别？
“我先下，你慢慢来，我接着你。”凯瑟琳说。
“不需要，用不着，顾好你自己吧。”我顾自顺着墙体出溜了下去。
凯瑟琳则轻轻下跃，前脚掌着地，一点没闪着抻着。不像我，已经做了准备，猛一落地还是被墙角的石块扭到脚。
好在不严重。
我背起那小孩，招呼绿点们：“表演看够了，就请继续带路。”
“哦！好的老大！”
猛的我反应过来，凯瑟琳是个外人。一定以为我在自言自语。应该没看见那堆虫。
我凝固了脚步，有点进退两难。
凯瑟琳不紧不慢跟在我身边：“去哪里？这人是老大要求的？”
而绿点们问：“老大你有什么要求？”
解释不清，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见我不回答，凯瑟琳没再追问，只说：“跟我来，我住处更近。而且也更隐蔽。”
凯瑟琳说的没错。
她的住处是一所别墅，就在这林子里。宅前有一条小河，湍湍流淌。屋门口有只小狗，小土狗。门口侧边停一辆摩托车，轻便减排型的。
为不再引起凯瑟琳的注意，我没有回头看被关在门外的小虫们。它们安分停在台阶下，而后我听见它们扑簌簌上树的声音。
凯瑟琳的浴室在二楼。拉上窗帘，往浴缸放满热水，很快，室内水汽弥漫。
“毛巾。”我朝凯瑟琳伸手，她翻来一条崭新的。
从小孩身上剥下的大衣我放洗漱台上，毕竟是老太的，有机会还得还。
用毛巾一点一点浇热了那小孩，他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再淋上几次温水，那身胶布总算有脱落的迹象。
为防止他睡过去，我跟他讲起话来：“小孩几岁了？”
凯瑟琳吭哧笑了一下。
“你小子福大命大的，彗星撞地球遇上我了，要没我你可都死硬了。”我又说。
凯瑟琳攘了我一把，那手劲大的，我差点一趔趄和木乃伊亲上。
“裹得跟木乃伊一样，得老长时间吧，忒难拆了，”我没搭理凯瑟琳，继续叭叭，“你要是个快递，我咵嚓一下就给撅开两半了，可惜你是个人。”
在凯瑟琳出手之际，我转头看她，她手指炸开跟烟花似的，说：“就想给你按摩一下，我专门学过的。”
呵呵，那以前怎么没给我按过。
“你要看不惯，就去找点吃的来，搁这搞什么偷袭，嫌我不够累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吼她了，凯瑟琳那副想挤个笑脸但挤不出来的样，我很少在女性身上看到。一般来说，那些小姐姐小妹妹在我面前，只有开怀大笑的份。
“没事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跟这儿等着。”我挠脸，被凯瑟琳摁下手。她从架子上取下一张毛巾，擦拭我的脸。这块是用过的，绒毛硬一些，不过也很新，毕竟她刚回来这边。
“很脏吗？”我问。
“不脏，擦擦就干净了。”凯瑟琳说。我想她在报复，毛巾蹭得我脸疼。
而后凯瑟琳拿过一个漂亮罐子，挤了一泵在手背上：“喏，你自己抹抹，干得蜕皮了。”
“哦。”
我只沾了一点，女人的这种东西都老贵。挺水润的，淡淡的香味。
凯瑟琳把剩下的自己抹手了。
我给那小孩清理完，裹进浴巾里，转身发现凯瑟琳手里拎了支注射器。
“卧槽，谋财害命啊？”我搂着小孩后退了半步。
此时这小孩说了第一句话：“你对人的恶意好大。”
“我？我恶意大，你小子冻傻了吧，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是我救的你。”我说。
“她也救我了。”他声音很小，说完还望一望凯瑟琳，一副歉疚的样子。
是不是男的天生对漂亮的会犯蠢，老子简直想把他摔地上。
“葡萄糖，只是葡萄糖。”凯瑟琳往自己手腕上扎了一下，推进去一点。
狠人啊，看着都疼。
“算你自觉。”我说。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顾人先顾己，只好把小孩交给凯瑟琳照顾。
“一会儿就回来，我就回去办点事，”好歹是进出人家家门，我嘴瓢半天，还是说出来了，“谢谢。”
“第一句好话，”凯瑟琳递来一片暖宝宝一杯热水，说，“朋友，你都冷冒烟了，什么事儿这么急？”
“你真不知道？”我问。也不知哪来那么大脸，觉得自己的事人尽皆知。
“我该知道吗？”凯瑟琳说。
“不用。”我朝门口走去。
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用车吗？”凯瑟琳在我身后问。
“跑回去，热热身。”
可凯瑟琳还在不依不饶：“你的脚，能跑吗？”
“看不起谁。”我回转了身。
凯瑟琳噔噔噔折回小孩躺着那房间，又噔噔噔出来，手里多了瓶东西，杵来我面前，说：“消肿镇痛的，快，赶紧喷。”
“咋的，动作慢就不给用了呗。愣小气的，藏到现在才拿出来。”我说。
“刚才没注意，你刚才走两步，我才发现崴得还挺明显。”凯瑟琳说。
我三两下喷了，把喷剂塞回她手里。
凯瑟琳又找补：“也没那么明显，不细看看不出，不是说你爬墙菜。”
“那你别看。”
开门出去，近旁那棵树突然亮起一大片绿，狗屋里那只土狗腾一下蹿起来，冲着虚空汪汪汪。我吓一哆嗦，过去把它往边上撵。
生怕凯瑟琳追出来，往边上走了走才停下，小虫们跟着我飞过来：“老大，你怎么出来了？孩子好了吗？”
“这就是栋别墅，不是魔法屋，”我说，“你们怎么还在这，没地方可去吗？”
绿点们静默了一秒，空气中只剩扑翅声。
“哈哈哈哈，话说黑哥哪去了？”我问。
小虫们集体掉转了个：“树上呢，老大。”
“不用每说一句就叫我一下。”我说。
“好的哦老大。”绿点说。
“要去我宿舍吗？”我问，用手扯开了口袋。
绿点们似一支箭，射了进去，而后又冒头，群策群力：“直走两百米。”
“嗯。”
“老大，你身上香香的。”绿点说。
“我抹了凯瑟琳的面霜。因为我脸上蹭上泥了，她帮我擦掉，说太干燥了，都掉皮了。呵呵，我一男的蜕皮不是很正常吗。”我挠了下脑袋。
“不是，老大，是一股刺激的植物气味。”绿点说。
“哦。”
“好像是三七，嗯……还有冰片。”另一个绿点说。
“哟呵，这么聪明。”我说。
“谢谢老大！”
“老大，我也知道，我也聪明。”
我笑了笑，抚过腹部那片，那块暖宝宝持续发着热，那是我身上唯一的热源。
妈的，冷死了。
“老大，我们热得壳都干了，你凉滋滋的。”
“呵呵，住我身上乘凉来了。”
“不是不是，往左！你路痴哦。”绿点说。
“哦。”
“老大，你怎么肚子热热的，是要爆炸了吗？”绿点问。
“哈哈哈哈，我贴了凯瑟琳给的暖宝宝，一种发热的东西，”我想了想又补充，“一般女的用得多，她们生理期来了宫寒，得暖暖，不然不舒服。可能凯瑟琳也会不舒服？”
“哇哦，会发热的宝宝，”绿点又说，“什么叫生理期，什么叫宫寒？”
“……一种bug。”我不想再聊了，这群白痴。
“哦哦，八哥，我见过八哥的。”
“……”
“老大！你怎么了？”绿点们齐刷刷从我衣袋里飞出。
身体里蹿起一股恶寒，冷得我腿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跪在地上。
好冷，好冷，好冷。
我缩在地上起不来，蜷缩成一团。脑子又开始脑雾，泪腺被刺激，眼泪狂飙，鼻涕耷拉的。
好冷……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而后听见急切的声音：“顾檐！醒醒，醒醒！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去。”
好大的力气，我被拔起来，贴到一个温暖的身体。我整个人都贴紧，一丝一毫都不想分开。
好冷啊。
“是我，凯瑟琳。”凯瑟琳杵在原地，被我压得必须绷直身体。
“我知道。”
我的脸埋进凯瑟琳的脖颈，她被我冰得一激灵，但没推开我，双手这才动作两下，然后在我背上揉搓起来：“不怕不怕，我带你回去。”
我很想吃点什么热乎的，想到妈妈的热汤面。老妈炒菜一般，汤面做得一绝，其实跟她手艺没多大关系，无非面筋道些，汤是真骨头熬的。费时费力。
“凯瑟琳……”
“嗯？”
“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