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若是本世子不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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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沉沉，仿佛要压垮天际，侯府朱门敞开，士兵抬着沉重的楠木棺材入了府，掠动了门环。
路越永不会忘怀，老侯爷的手掌也是如这般颤抖，缓缓推开棺盖，绝望的眼神中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翼，世子夫妇残缺的尸首静静地躺在棺内，老侯爷心痛不已，双手扶着棺木，硕大的泪珠滴落在棺木上，路越站在身后，双唇紧咬着，未敢靠近半分，仿佛只要不亲眼所见，父世和母妃仍安在，也许此刻正在南境练兵，亦或驰骋在辽阔的大漠里，扬起的风沙模糊了路越的双眼，泪水无声地漱漱而下。
路越上前一步，老侯爷却转身捂住他的眼睛，颤声道：“阿越，可曾还记得你的父世和母妃穿着银色铠甲的模样？”
“记得的。”
“甚好，那便记得他们的模样。”
王伯把他带离祠堂，路越在门口停住脚步，倔强地坐在廊下，只隔一门的堂内传来棺盖合上的声响，棺内躺着中年人，白发人在堂内放声痛哭，黑发人在廊下泣不成声。
路越轻抚黄沐遥的手腕，她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半边领口微开，脖颈上的白色纱布下渗出微黄带着血丝的液体。
路越低声呢喃：“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也会怕你也似他们一般，就这么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筱琪。”路越唤她。
黄筱琪失魂落魄地缩在角落，闻言抬头看他，自责道：“阿姐是为了救我。”
“本世子猜到了，这笔账本世子定会向赵府讨算。”路越冷峻道。
“世子，我离开赵府之时，赵侍郎已死，阿姐并未受此重伤。”
路越的背后一阵发寒。
“世子！”王伯急道。
路越关上房门，转身只见黄学敬和梁姨娘也入了院。
“世子，赵夫人正在御史台击鼓鸣冤，状告世子妃杀害赵侍郎，状告您有包庇之心。”黄学敬说道。
“岳父大人莫急，即便到了御前，本世子亦不惧。”路越从容道。
“那下官便放心了，不过当中事由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父大人，沐遥尚未清醒过来，您可要探望？”
黄学敬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问，推诿道：“有世子在沐遥身边无微不至地照拂，待沐遥好些，下官再前来看望。”
梁姨娘在房里急得团团转，黄筱琪坐在地上，任凭她说什么也不回应。
“琪儿，快跟阿娘回家，黄沐遥杀了朝廷命官是大罪，留在侯府于你无益。”
梁姨娘蹲在她的身前，继续劝道：“赵夫人已经闹到御史台，不日陛下便会下旨，黄沐遥如今深受重伤，若是入了刑狱，命不久矣，你听阿娘的，快跟阿娘回家，莫要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黄筱琪自嘲道，“阿娘可知阿姐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是谁害的。”
她的眼神里交织着自责，愤怒，绝望。梁姨娘觉出一丝不妙，拉扯着她的手欲将她带离，却被一把推开。
“阿姐是为了救我！”她咆哮着，“她是为了救我才会现在都昏迷不醒，还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责，性命攸关的时刻也不许我的手沾上赵侍郎的鲜血。”
梁姨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责骂道：“你若是听阿娘的话，何至于此，偏偏要去棠衣楼，放着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做，在棠衣楼糟践自己。”
“阿娘要将我嫁给赵侍郎才是糟践我！棠衣楼的每位姑娘行得正坐的直，凭着自己的手艺和本事谋生计，我亦没有半分过错，我们何错之有。”
黄筱琪的情绪已濒临失控，虎口脱险的惊魂未定，阿姐重伤昏迷担惊受怕，如今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阿姐入狱，不，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如此懦弱。
“我要去御史台。”她起身道。
梁姨娘拉住她，急道：“琪儿，你不能去，人是黄沐遥杀的，与你无关！”
“阿娘，你什么时候这么自私了？若不是阿姐救了我，今日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黄筱琪的手死死地被拽住。
“阿娘只知道不能让你出这个门，刑狱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有几个是全乎着出来的。”梁姨娘哭道。
“阿娘的意思是不顾阿姐的性命，我的命才是命吗？”黄筱琪冷声道。
“是！”梁姨娘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情没有第二个答案，你是我的孩子，哪怕我去顶罪，也要保全你。”
“来人啊！将二小姐带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府门一步。”梁姨娘吩咐道。
黄筱琪被绑着手强行地带出来，恰与路越迎面相遇。
“世子。”梁姨娘行礼道。
“姨娘这是？”路越眼神示意道。
“琪儿顽劣任性，在侯府叨扰多时，世子妃需静养疗伤，多有不便，故将她带回府上。”
“世子妃与二小姐姐妹情深，本世子公务缠身，还须拜托二小姐代我多多照看沐遥。”路越的口吻客气，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梁姨娘一时语塞。
“姨娘与二小姐有为难之处？”
黄筱琪的嘴巴被布条堵住，只能拼命地摇头。
“既然二小姐没有难处。”路越吩咐道：“给二小姐松绑。”
黄府的家丁犹豫不决，只能向梁姨娘投以求助的眼神。
“世子，琪儿做事毛躁，不擅照料之事，若是世子不嫌弃，我愿意留在府上照看大小姐。”梁姨娘推诿道。
话音刚落，只见路越从袖子里取出鞭子，长鞭在空中挥出了残影，家丁们吃痛地倒地。
路越停在梁姨娘的身侧，低沉道：“姨娘，本世子不是在与你商量此事，莫要讨价还价。”
雅间外纷纷扰扰，雅间内一派欢乐之象，美酒缓缓倒入酒杯中。
吴掌柜庆祝道：“我等略施小计使得棠衣楼多日一蹶不振，却也伤及不了其根本，我等日夜担忧，而今她杀害朝廷命官，在劫难逃，可谓是时来运转，天助我等啊，让我们干了这杯！”
美酒入喉，喜中添乐。
张掌柜说道：“黄掌柜的身后乃是世子，前日我探听到，世子任殿前都指挥使，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若是保下了黄掌柜，恐其东山再起。”
“老张，不必担忧，山人自有妙计！”他狡黠道。
赵夫人声泪俱下击鼓冤，事关朝廷命官，御史令史在起草文书，御史台欲将此案呈报皇帝。
御史令史微微抬头瞧着御史大夫，谗言道：“大人，眼下正有一件大功在等着您。”
御史大夫杨大人闻言，问道：“何出此言？”
御史令史放下笔，凑到他跟前低声道：“指挥使大人是二皇子的人，若是您能替三皇子除掉指挥使大人，他日大事若成，您功不可没。”
“那该如何？”
御史令史给他献上了一计。
一天一夜，榻上之人还未清醒，路越轻柔地替她擦拭着颈侧的污迹。
被子一侧的指尖动了动，黄沐遥缓缓地睁开眼，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她觉着身体很疲惫。
路越拧干帕子，回身看到她清醒过来。
瞬时惊喜道：“沐沐，你醒了！”
黄沐遥眨眼回应他。
“沐沐，饿不饿？厨房备了粥。”
黄沐遥欲抬起右手，却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沐沐，可是那里不适？”路越慌道。
她侧头表示无事。
黄沐遥定定看着他，嘶哑道：“哥哥累了吧。”
路越努力地挤出笑容，“哥哥不累，沐沐醒过来，哥哥很开心。”
黄沐遥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路越面容憔悴，下眼处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头发也不似平日顺滑而带有光泽，略微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额前，衣衫起了褶皱，不似平日里平整，袖口处沾上了些许药汤的污渍。
“哥哥，筱琪如何了？”
“无事，梁姨娘昨日前来，要将她带回黄府，被我拦下了。”
“那就好，此事与她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黄沐遥说道。
“沐沐，账不是这么算的，当时的凶险筱琪已同我说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筱琪该如何自处？”
黄沐遥苦笑道：“那哥哥呢？”
“御史大人到！”屋外传来通报声，继而是接踵而至的脚步声。
呼之欲出的话被打断，路越转而温柔道：“沐沐，乖乖地等哥哥回来。”
杨大人带着差役径直进了凌风院，路越正背身关门，杨大人舒展门头，上前恭敬道：“世子，指挥使大人。”
“御史大人亲临侯府，不知有何贵干？”路越明知故问。
杨大人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却带着几分威严：“本官前来，乃是因一桩命案而来，赵侍郎的遗孀在御史台击鼓鸣冤，状告世子妃杀害赵侍郎，需请世子妃随下官走一趟。”
“杀人？”路越的瞳孔微张，“世子妃一介女流，身躯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人？又怎杀得了赵侍郎，大人只凭一面之词，便来候府问本世子要人，意欲何为？”
杨大人闻言，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道：“此案事关朝廷命官，本官统管御史台，既有人击鼓鸣冤，本官应当探查清楚，还望世子谅解下官的一片赤诚之心。”
路越扬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若是本世子今日不让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若是本世子不让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