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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教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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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舟就是那个自小被养在道观的皇子虞洲。
沈也身上的汗干了大半,她躬身向席裕安行礼后便离开了。
回院子的路上,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脚步也是踉踉跄跄的,她嘟囔了一声“药性真大啊……”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席裕安请大夫来看过,她受了寒。
第二日她迷迷瞪瞪醒过来,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杨洲那时在床榻上,也像她这般绝望吗?
为了不耽误进宫的日子,席裕安让管家从库房里拿了许多上好的补药,煎给沈也喝。
到了要进宫的前一日,沈也的精神好了许多,她独自一人披着衫子走出了院子。
沿着小径走啊走,穿过一道角门后,她看到了一洼小塘,小塘很小,只有一片荷叶孤零零地漂在上面。
荷叶底下有一只小金鱼,它游啊游。
沈也蹲下身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可突然,她看到水面的倒影里,树枝上挂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猛地转过头,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片竹叶轻轻地飘下来。
她回头再次望向水面,身影不见了,小鱼安静地游着。
难道是她眼花了?
许是她病才好有些虚弱,出现了幻觉。
她拢拢外衫,转身回了院子里。
几日后,沈也进了宫。
管事的公公将她安排在了宫廷书院里的一处小院子里。
夜晚,她吹了灯便躺在了床榻上,她正想着事情时,一道人影从窗前飘过。
她整个人迅速地缩进了被子里。
是幻觉?
她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这可是在宫里,宫中戒备森严,她不会有事的。
她缓缓地探出脑袋,再次向窗前望去,什么都没有。
看来真的是自己吓自己。
第二日,沈也起了个大早。
经过席裕安的魔鬼训练,沈也的警惕性和观察能力还算不错,一出门她就发现了院门口前石阶上零星的几滴干涸的血。
细看,院墙的藤蔓上也有干涸的血迹。
看来,昨夜她看到的人影不是幻觉。
她的心中虽然有些后怕,可细想席裕安定不会让她这个“耳目”轻易死了后,她便不害怕了。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是她正式成为“侍读学士”的第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干,守好自己的“铁饭碗”。
虽然沈也和周绎都是圣上钦点的侍读学士,不过沈也心中明白,课业教学得以周绎的计划和安排为主。
拂郎语课程每两日一次,一次两个时辰。
前一个时辰由周绎教学,后一个时辰由沈也补充带练。
沈也站在文几前时,腰杆挺直,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穿越前她作为一名英专生,少不了要做presentation,千百次的锤炼让她已经变成一个老油条了,她毫不怯场。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大皇子虞铭,公主虞昭,二皇子虞辞——
虞辞与她对视时,他的眼底先是划过一丝震惊,后来又变成不悦。
沈也勾唇一笑便开始讲课,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请学士责罚,弟子来晚了。”
众人望向学堂门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
于舟!
不,应该叫他虞洲。
“你怎么在这里?”虞辞率先开口道。
虞洲躬身行礼道:“皇兄,皇姐安好。”
沈也发现两位皇子和公主的表情和反映各不相同,且都耐人寻味。
虞铭笑道:“是四弟啊,许久不见你了。”
“是呀,四弟,多年不见,你已经从一个黄豆儿大的小不点长成了俊俏的男子汉。”虞昭也笑着附和。
唯独虞辞,神情不屑,言语间尽是嘲讽:“什么时候你一个野种也——”
沈也开口打断虞辞的话,让虞洲进来。
虞洲一步一步走到沈也面前。
“学士,这是诏书,圣上允我同皇兄皇姐一同学习拂郎语。”
沈也接过诏书,仔细查看一番后点点头。
她正犹豫着该把他的位置安排在何处时他指了指离书几一米远的位置。
“学士,皇兄皇姐们天资聪颖,而我才质庸下,多年来又不勤于学,如今我底子薄弱,我想坐的离您近一点以便能够学些知识。”
不知怎么的,他的话让沈也的心微微一怔。她急忙调整了一下心中尴尬的情绪 ,清清嗓子道:
“你既有心向学,便坐那儿吧。”她顿了顿,继续道:“此处虽离我近,但学习之道,还需你自己努力。”
虞辞冷哼一声,“蠢人便是蠢人。”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虞铭的一个眼神,他便住了嘴。
开始上课时,沈也立马拿出专业的姿态来。
一个时辰过去,下学的时间到了。
虞铭和虞辞离开书院去上剑术课,虞昭则是去承懿宫侍疾。
堂中只剩沈也和虞洲两个人。
沈也面色平静,低头收拾书几上的书,心中暗暗想道:他怎么……还不走?
下一瞬,虞洲走到她的身前,将一张纸铺在书几上,然后将头轻轻地凑到沈也耳边,“娘子——”
沈也瞳孔放大,她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叫师傅别叫娘子!”
虞洲眼底含着笑意,他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他又向下看了看。
沈也会意,迅速将盖在他嘴上的手拿开。
“娘——师傅,今日我来的晚,错过了周学士的课,我本就基础差,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沈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不行。”
虞洲身份特殊,她若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开小灶,若是让人听了去,落了口舌,对他们二人都不好。
虞洲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他垂眸望着她,“你也觉得我晦气吗?”
沈也迈出去的步子停滞在了空中,她回头转身抬眸望着他,他的眼角红红的。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杨洲。
那日在桂花园里,他对她说:
“沈也,我想做个瘦子。”
不,他才不是那个像个糯米团子似的杨洲。
她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依旧眼角红红地看着她。
她收回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却是淡淡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晦气。旁人的话,你为何要在意,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伤心。”
“我不在意别人的话,我只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他的话音刚落,她匆匆留下一句:“今日你说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
然后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学堂。
朝思暮想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的额头上冒出细汗,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了颤。
他忍着疼痛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眸底的失落一点一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他来这儿,本就是为了她……
沈也慌乱地离开了书院,一路跑跑停停,虞洲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意你的想法。”
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的话,可是越阻止,他的话在脑海里越清晰。
她又迈开步子跑起来,只要跑起来,风灌进她的脑海里,和她的胸膛里,她便不会再去想他的话了。
春风拍打在她的脸上时,也送来了一阵玉兰花香气。
她抬眸望去,不远处,一棵玉兰树亭亭站在风中,白色的花瓣在在枝头舒展着身子,散发着阵阵香气。
花是美的,可惜太高了,她够不到。
她在树下站了许久。
好看的花总是能够治愈人心,黄昏时,她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时,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后来的几日里,沈也尽职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侍读学士,还有席裕安的“耳目”。
沈也发现四个学生中,虞铭与虞昭学拂郎语的天分最高,不过,虽然两人的基础差不多,虞昭却更为努力。
好多次,沈也都看到虞昭默默地努力,她还时常找周绎和自己答疑解惑。
不过,虞昭却有意在虞昭面前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
虞辞与他们二人相比,天分少了些,也不愿努力。不过,他的水平还是比虞洲高。
虞洲是他们四人中,基础最差的,他虽然愿意努力,却仍然不及两位皇兄和皇姐。
沈也打听过,不光是在学习拂郎语方面,在其他方面,史学啦、剑术啦、策论啦、政法啦,虞洲都远远比不上自己的皇兄皇姐。
害,不过也能理解,十几年来形成的差距,很难缩小。虞洲又怎么能够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赶上他们呢?
只是沈也曾有意留意过,除了在拂郎语课上,虞洲学的认真,其他的课,他都十分地随意。
沈也有些看不懂他,不知他是真的不爱学,还是只是在“显拙”以求自保。
毕竟,虞辞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常挑衅他。
沈也将上述内容一一写在一张纸上,再仔细地装进一个信封里。
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她必须用这封信,去换她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