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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自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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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这场戏里,有一个人当了真。
回去的路上,杨洲与沈也同乘一辆马车。
他让马夫驾车去离江山醉最近的医馆,请医女为她上了药。
回府后,圆乎乎的身子晃荡在他的跟前,不停地问她:“疼不疼啊?”
沈也扶额苦笑:“诶唷我的小少爷,这已经是你第十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不疼了。”
灵秀在一旁纠正道:“沈也,你错了,这是第十六次。”
杨洲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随即便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沈也,你和阿兄下次可不许再背着我去酒楼吃东西了。”
沈也无奈地笑笑:“是。”
这小胖子真傻,真以为她是被叫去吃东西的啊。
“好了好了,灵秀姐姐,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休息会儿。”
屋子里只剩下沈也一人,沈也才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她怎么会这么倒霉,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一个变态的老板卖命。
打工第三天被老板误会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差点被掐死,坐马车回保州的路上差点被闷死,今天又差点被老板的爱慕者打死。
她擦擦眼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赚够钱为自己赎身,摆脱这个背时老板。
过了半个月,沈也又要跟着杨鹤引去一趟渠州。
听陆甘说,这次去渠州,是因为合作的事。那个拂郎商人不想再和杨家续第二季度的合同。
杨鹤引不喜与他人同乘,所以沈也同上次一样,一个人坐一辆小马车。
沈也才上马车便被马车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马车里的人吧把食指搭在嘴上,“嘘!”
马夫驾车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这马车怎么似乎比上次难驾了些?
马车里,沈也压低声音问道:“诶唷我去,你怎么在这里?”
杨洲笑嘻嘻地递给她一块糖,“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沈也接过糖,“你去干啥?”
杨洲露出孩子般的憧憬模样,“你同我说过,渠洲是大虞朝的边境,那里有环着银铃脚镯跳舞的绝色舞女,别具风味的佳肴小吃,日落时长河落日圆,美得惊心动魄。”
沈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和他说这些了,这下好了,等着杨鹤引发现他的好弟弟跟着来了,就在她的马车上,肯定要生气。
“我要被你哥骂死了。”
“别害怕,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和你无关,我一定会和阿兄解释清楚的。”
说罢,他解开带来的包袱,“你别生气了,我请你吃小食。”
沈也的气消了大半,罢了罢了,先吃饱再说,“看在美食的面子上,我就赏脸和你一起消灭它们吧!”
路程有些远,他们少不得要停下来稍整歇脚。
下了马车,沈也与杨鹤引对视时,沈也忍不住抖了一下肩头。
待杨鹤引在客栈里与陆甘商谈时,沈也偷偷摸摸地来到马车旁。
“你快下来走走,活动活动手脚。”
沈也很担心,杨洲这样的体型长时间久坐颠簸,血液循环定会不畅。
“好。”
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虚弱。
杨洲费劲儿地下了马车,脚落地的时候他趔趄了一下。
沈也急忙扶住他,她突然注意到了他脚上紧绷的鞋子,他的脚浮肿了许多。
“你的腿怎么这么肿?”
杨洲低头望去,“没事儿,许是坐久了,有些发麻。”
不知何时,杨鹤引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陆甘跟在他的身后。
“阿洲。”
杨鹤引眸中有隐隐怒意。
沈也OS:OK,fine,感觉自己又完蛋了。
“阿兄,对不起,是我自己偷偷上马车,威胁沈也不许告诉你的。”
杨鹤引吩咐身后的陆甘:“你即刻启程送阿洲回去。”
“是。”
杨洲向后退了几步,他的声音中带着乞求,眸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芒。
"阿兄,我不回去,明年我便十八岁了,我知道自己这副身子撑不过明年……”
沈也闻言心中一紧,小胖子这话的意思是他要死了?
“阿洲——”杨鹤引厉声打断他的话,“我会找最好的医师治好你,你先回保州去。”
杨洲摇摇头,“书上说‘生当及时行乐‘,我要去看看渠州城的风光美景。”
他竟突然有些哽咽,“十七年来,我一抬头,便是四四方方的杨家庭院,我迈出那么多次腿,却走不出保州城。 ”
平日里笑嘻嘻喜爱美食的小胖子竟是这般苦闷。她有点懂他,她也被困在了这里,她也走不出杨府。
沈也看到杨鹤引眼底夹杂的复杂情绪,懊悔,自责,不甘。
他的喉咙滚动了数次才挤出几个字:“回去,我只望你活着。”
沈也站出来阻止道:“家主,现在你不可以送二少爷回去,他的双腿浮肿,他需要休息。”
她又补充道:“而且我…我曾经听一位医师说过,人心情好了…开心了,身体才能更好。”
杨鹤引走到杨洲跟前,垂眸便看到了他浮肿的双脚。
“陆甘,即刻去寻一位按摩师。”
沈也猜杨鹤引这是松口了。
“阿兄,我没事。”
杨鹤引背过身去,“你脚不好,怎么去渠州。”
杨洲面露喜色,“你同意我去渠州了!”
杨鹤引已经回了客栈,杨洲却还站在那里傻乐,沈也望着他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也,谢谢你帮我说话。
小胖子,虽然不知道你有啥病,但是希望你好好享受这趟旅途吧。
两日后,杨洲的腿脚恢复得差不多了,几人便要启程去渠洲。这次杨洲坐的是杨鹤引宽敞舒适大马车,沈也独自一人坐先前那辆小马车。
马车里很安静,她专注地回忆整理与拂郎商人谈判会用到的知识。拂郎商人为什么不愿意续约了呢?难道是有人和他谈了更低的价格?
三日后,他们到了渠洲。杨鹤引把杨洲安顿好后便带着沈也陆甘去会见拂郎商人了。
雅间里,杨鹤引与拂郎商人相对而坐。沈也拿出专业知识来做好他们二人间的翻译。
“下个季度,您为何不打算再与我们续约?”
拂郎商人没立刻回答,只是示意属下将几个茶杯端上桌,茶杯里放的不是茶,而是几朵小玫瑰。
热水倒入茶杯中时,一股玫瑰香升起,随后花香在整间屋子弥漫开来。
拂郎商人做了“请”的手势,“这是当下拂郎最流行的花饮,请君品尝。”
杨鹤抿了半口,沈也喝下去半杯。玫瑰花香在他们的唇齿间溢开。
杨鹤引评价道:“花饮甚香。”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再推销自己售卖的茶叶,可他不想轻易放弃机会,于是他便与拂郎商人约了下次谈生意的时间。
回到客栈,杨鹤引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若是不能与拂郎商人续约,那之前他的努力就白费了,好不容易打开的境外市场的大门又会关上。
杨鹤沉声问道:“沈也,你今日喝了那花饮,你觉得如何?”
沈也知道他想听的不是她对玫瑰花饮的评价,而是茶叶与花饮相比的优势。
“家主,花饮有一股芬芳的玫瑰香气,喝了让人心旷神怡。”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香则香矣,却少了几分可以让人回味的韵味。”
“拂郎人更喜欢花饮。”
沈也抬眸道:“既然花饮与茶叶各有优点,您为何不做一种兼具二者优点的茶饮。”
“你有何计?”
她见他对自己的话生出几分兴趣,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的法子定能让拂郎商人与您续约,只是不知道您是否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闻言,眸子越发地深沉,“与我谈条件,你不够格。”
“我知您一直想开辟境外市场,您只需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请求便可如愿。够不够格,我相信您心中自有评判。”
他的眸中半分冷漠,半分玩味,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下一瞬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出所谓的‘法子’。”
好好好,又整这么一出,又掐她的脖子。
她不卑不亢,势必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一个别样的生机,她一字一句道:“三日后拂郎商人便会回国,你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别的方法续约。”
他放开手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自由。我愿意竭尽全力帮你续约,事成之后,你不可再追究那几千两银子,撕毁奴契,放我离开。”
“成交。”
沈也口中的法子是制作茉莉花茶。
她高中时的历史老师为了激发学生学习历史的兴趣,常常会在课堂上给学生介绍一些古代趣闻和技艺。
她记得老师讲到一位茶圣时,提到过一种用茶叶留住花香的方法,制作茉莉花茶的方法,叫做“窨制”。
此时正值盛夏,是茉莉花开放的时节。
沈也手上挎着一个小竹篮,杨洲背着一个竹篓子,他要跟着她一起去采摘茉莉花苞。
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穿梭在茉莉花丛中,精心挑选最饱满的茉莉花苞。
沈也心情很好,一边采摘一边哼歌。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杨洲跟在她的身后问她:“你唱的什么歌,真好听。”
她蹦蹦跳跳地,语气娇俏,“你猜呀。”
沈也窨制茉莉花茶时杨洲在一旁学习。
窨制第一步是养花。
沈也把采摘来未绽放的花蕾摊在阳光下晾晒了一个时辰,花蕾开始绽放吐香。
第二步是窨制。
她将茶叶与花混合在一起,让茶叶充分吸收释放的花香。
她又把茉莉花与茶叶筛开。
杨洲一边筛茶一边问沈也:“这步叫什么?”
“这是最后一步,起叶。”
沈也掬起一把茶叶放在鼻前,轻轻吸气,一股夹杂着茉莉花蜜味的茶香飘进她的鼻子里。
杨洲学着她的样子,而后发出惊叹:“好香啊。”
沈也摇摇头,只窨制一次是不够的,茶叶本身的味道占据着上风,茉莉花的香气还不够浓。
她又反复多次窨制,花香越浓。
六次窨制后,不用再刻意用鼻子靠近茶叶便可闻见香气。
沈也端着窨制好的茶叶去找杨鹤引。
她将一壶热水轻轻地倒进装着茉莉花茶的茶壶中,香气随着水汽悠悠升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叶片舒展,香味愈浓,清甜的茉莉花香与茶叶的草本香交织在一起。
她为杨鹤引斟了一杯茶,“家主,这是茉莉花茶,你尝尝。”
杨鹤引轻抿一口,舌尖出最先体味到的是轻甜的茉莉花香,随后是几丝茶叶的涩味,涩而不苦,最后醇厚甘甜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沈也道:“通过花香来提升茶叶的风味,花香不会掩盖茶的香气,反而能够突出茶叶的甘甜醇厚,韵味无穷。”
杨鹤引唇角勾起一抹笑,“茶引花香,以益茶味。”有意思。
杨鹤引把茉莉花茶介绍给拂郎商人后,拂郎商人十分惊喜。他决意与杨鹤引签下五年合约,并承诺给杨鹤引介绍拂郎国其他有合作价值的商人。
沈也见事情完美解决,自己的未来有了新的盼头,十分高兴,杨洲缠着她带他去看渠州边境的落日时,她也不觉得烦,爽快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