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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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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俐苦了半辈子，终于即将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和丈夫的存款并不能支持他们直接购买商品房，她捡了个便宜，从老叔那里买来了一个指标。
老叔很多年前曾找林俐借过五万块钱，至今未还，林俐已经做好了收不回来的打算，却突然听说老叔因为拆迁获得了四个指标，每个指标可以兑换一套八十平的住宅。
林俐和老公一合计，反正那五万块也要不回来了，干脆添点钱，去老叔那买个指标，这不比买商品房划算？
于是两人找到了老叔，双方谈妥后签订了合同，最后相当于花了四十万从他手里买到了一套八十平的房子，林俐觉得很值。
但最近林俐听说，这种房子都需要五年之后才可以正常交易，就算私下签了合同，也未必能作数。
林俐把这事和老公说了，不出所料，他开始数落起林俐来。
“你看，我就说你那老叔不靠谱吧！”
“怎么就不靠谱了？别人只是说有可能有问题，又不是一定会出问题，而且当时找他买指标这事不是你先提的？每次都喜欢把事情怪我头上！”
“签了合同之后你都联系不上他了……”
“人就不能有事？我那老叔本来就闲不住，喜欢到处跑！”
林俐老公被吼了一顿，直接投了降：“消消气消消气，我是想着这眼看就要到第五年了，老叔也一直没来联系过我们过户的事情，我怕四十万打了水漂，而且不是你自己老说他不靠谱吗？”
林俐刚刚为老叔开脱只是因为自己正在气头上，其实她也打心底里觉得，这事确实有点风险。
“要不，咱两上门去看看情况？”
林俐和丈夫第二天就提着水果和牛奶敲响了老叔家的门，开门的是老叔的妻子，也就是林俐的婶子。婶子的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些水痕。
林俐有些担心地问道：“婶子，你这是怎么了？哭啦？”
婶子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林俐看不懂手语，正在着急，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争吵声。
“我的钱呢！我的钱哪去了？”老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你哪还有钱？”年轻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这是老叔的女儿，林俐的堂妹。
“怎么没钱？我炒股赚了那么多钱，现在哪去了！是不是你们偷了！”
“谁知道？”女人十分冷漠地回答：“可能被外面的女人骗走了吧？”
紧接着响起了玻璃杯被砸碎在地的声音，婶子立马跑进了客厅查看情况，林俐和老公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叔正佝偻着背站在客厅中间，他看起来老了很多，手里拿了个杯子又准备往地上砸。
婶子冲上去抱住了林俐的堂妹，生怕她被玻璃杯砸到。
林俐看着眼前的乱象，赶紧上前打圆场：“这是怎么了？怎么吵架了呢，都别吵都别吵，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啊！老叔，快把杯子放下！”
老叔扭头一看是林俐，倒是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俐丫头来了？来来来，让老叔看看。”
俐丫头，林俐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过自己了，老叔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好像回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
“哎哟，这是？”老叔看着一起走进来的林俐她老公说道：“俐丫头谈男朋友了？这是特意带来给老叔看呢？”
“什么男朋友啊，这我老公，都结婚多少年了。当年您不还来喝过喜酒吗？”林俐哑然失笑，老叔怕不是有些老糊涂了。
蹲在地上捡着玻璃杯碎片的堂妹头也没抬：“堂姐，我爸有点老年痴呆了。”
“这……”林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很疑惑，老叔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前几年见他时他还精明得不行，怎么突然就痴呆了？
老叔听见这话却十分生气，他冲自己的女儿大吼道：“谁痴呆？你说谁痴呆？我清醒得很！不孝的东西！”
老叔转身往屋里走去，“来，俐丫头，跟我来，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俐进了老叔的房间，他的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但也能隐隐闻到一股味道，老人味。
老叔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报纸包。他把那些报纸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的木盒来。
“俐丫头，”老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和林俐说：“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哈哈，猜不到吧，是钱！”
“这都是老叔炒股赚的钱，真是好大一笔钱啊，这辈子花都花不完！”
说着，老叔揭开了那个木盒的盖子，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老叔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盒子，突然起身跑了出去，大喊道：“钱呢！我的钱呢！我炒股赚的钱呢？怎么全都不见了？是不是你偷了？不孝的东西！”
堂妹将玻璃渣全部倒进了垃圾桶，站起身迎着老叔走了上去，她十分平静又自然地，抬起手扇了老叔两个巴掌。
“去睡觉。”
毫无情绪起伏的三个字，老叔就像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乖乖地回了房。
堂妹轻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哄着她进了另一个房间。
林俐和老公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不好意思啊堂姐，家里这个情况，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也就是正好路过，想着来看看老叔。”
林俐看着眼前的堂妹，觉得她很陌生，明明几年前她还是一个说话轻声细语十分温柔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再问房子的事情，林俐和堂妹客套了两句，正准备离开时，堂妹倒率先提起了这事。
“对了堂姐，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我爸办好的。”
离开老叔家之后，林俐十分唏嘘，她很好奇老叔一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林俐找到老家的亲戚朋友，旁敲侧击地问出了来龙去脉。
要说这老叔，也算得上村里的传奇人物了。
老叔年轻时长相帅气，玩心大，一直等到四十了才成家。他娶了个二十岁的哑女当老婆，当然，并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图人家长得漂亮，而且家庭条件也算不错。
第二年，老叔的女儿出生了，也就是在同一年，老叔村里拆迁了，他分到了一大笔钱。
本来这笔钱足够老叔一家三口躺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但老叔偏不，他中年壮志，想要创业。
他给老婆孩子留下了一栋房子和一些聊胜于无的存款，然后带着剩下的所有钱去了云南，一去就是好几年。没人知道老叔在云南做什么营生，生意怎样，只知道他偶尔会往家里寄点生活费。
差不多十年后，老叔从云南回来了，他带走的那些钱变成了两个亿。
一个失意，一个回忆。
好在家里的房子还在，老叔回了家，靠和哑妻一起打零工维持生活。
老叔的命是真好，他六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笔遗产，遗产不多，也就是一栋刚拆迁的房子，老叔靠着那房子分到了四个指标。
老叔用其中一个指标换了套自住房，剩下三个指标全卖了，一个卖给了林俐，另外两个个，都卖给了远房的亲戚。
拿到钱之后老叔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辆车。之后老叔也不打工了，每天都开着车去外面打牌。
就这样没两年，钱花完了，车也没了。
那么多钱怎么就能这么快花完了？有人说老叔是外面赌博输完了，有人说老叔炒股失败了，还有人说老叔是在外面有人了。
婶子对这些有关老叔的流言充耳不闻，她早已对自己的丈夫死了心，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婶子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好像已经将他当成了空气。但老叔的女儿小梅却不一样，她非常地恨老叔。
小梅从小就过得很苦，母亲是残疾人，找不到什么正规工作，只能打些零工赚点微薄的工资。但小梅是个温柔的孩子，她十分心疼自己的母亲，所以就算日子过得很苦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直到老叔从云南回来的那一天，小梅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有父亲，一个带着家里的钱离开、不顾妻女死活的父亲。
老叔回来之后，日子也并没有好起来，老叔打小时候起就好吃懒做惯了，现在做起零工来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赚的工钱大部分时候还没有花出去的多。
小梅没有上大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高中毕业后就开始打工。她原本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被老叔生生搅黄了。
小梅的童年因为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过得十分痛苦，不单单是生活上，精神上也是。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自己通往的幸福的道路又被父亲亲手掐断，就连母亲也因为长期的劳累年纪轻轻就留下了病根。
这让小梅如何不恨？凭什么她和母亲要挣扎着过日子，造成她们悲剧的罪魁祸首却能过得那么潇洒？
于是小梅决定报复自己的父亲。
关于老叔的那些传言，小梅倾向于相信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因为老叔从云南回来之后的这些年里，他时不时就会离开家一段时间，有时候是三四天，有时候则是大半个月。
小梅找机会偷看过老叔的手机，她在手机的购票软件里找到了很多条前往云南的车票购买记录，于是在某一天老叔说自己又要离开一个礼拜的时候，小梅找到了她的母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