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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女装 ...


  •   陆砚舟住在东院,此刻却是为何出现在西院回廊?

      二人隔着长廊对视了许久,她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且陆砚舟眼中含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往日里,她与陆砚舟或拌嘴争辩,或你尊我卑的听命行事,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四眼相对,夜色朦胧中,窥探对方所想所念的心思重之又重。

      两人之间并无阻碍,却谁也没有向前一步,双方僵持着,像是守着一座名为骄傲的堡垒。仿佛谁先迈出脚步,便是输了一般,都在等着对方先主动。

      此时一阵穿堂风卷过,顾初禾被风沙迷了眼。

      再睁开时廊下已空无一人。

      她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游廊,唯有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直到伸手触碰冰凉的栏杆,这才惊觉自己的鞋子都穿反了…

      回到屋内,她将外衣甩在榻上。

      心想方才那人分明是陆砚舟,可他为何突然消失…难道是她白日里思之过甚,竟生出了幻觉?

      次日,天刚蒙蒙亮,曾管事便带人套好了马车,每年的今日,陆砚舟都要去皇陵祭拜恭吉太子的,风雨无阻。

      白忱有公差在身,无法随陆砚舟一起去陵寝祭奠,顾初禾还没开口求,陆砚舟便说要她同行。

      上了马车,陆砚舟神情淡然,理了理衣袖,坐的端端正正。

      顾初禾坐在他对面,却连对视一眼都不敢,对于昨晚廊下一见,更是问都不敢问。

      这一路上,二人默契地像是提前商量好的,谁也不开口,谁也不正眼看谁,都鬼鬼祟祟的用余光去瞄对方的小动作。

      陆砚舟的靴尖与她的不过半尺之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而陆砚舟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喉结滚动着咽下了一声叹息…

      不知这一路走了有多久,顾初禾觉得如坐针毡。

      终于,在她的腰快散架之前,车夫的一声“侯爷,咱们到了”解救了她。

      先太子的吉穴建在玉裘山上,此处风水极佳,与先帝的陵寝紧邻。

      下了马车,只见入口处有重兵把守,顾初禾紧跟着陆砚舟的步伐,生怕被拦在外边。士兵们见她与陆砚舟同行,问都没问,就直接放行了。

      马车不让驶入陵寝园内,车夫只得在外等候,此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咕咕…”,顾初禾清早起来就被曾管事叫上了车,都没空闲吃早饭,这一路颠簸下来,肚子饿得都叫了。

      走在前方的人骤然停步,她死死咬住下唇,耳尖烧得滚烫。

      陆砚舟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显然在憋笑。

      他突然转身,喉间溢出笑意,抬手将油纸包的烧饼抛到她怀里。

      顾初禾接住时,饼身还带着体温,原来他一路上都用身体温着这块饼。

      “快吃吧。”,陆砚舟别过脸去,“再往里走就是先太子陵寝了。”

      她点点头咬下一口烧饼,麦香在舌尖散开,又软又咸,比她以往吃过的都要好吃。

      看她吃得这么香,陆砚舟不仅不催促,反而跨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她,以免被巡查的守陵官兵瞧见。

      “吃完了?”

      “嗯…”,她刚吃完,嘴角还残余着一点点饼屑,陆砚舟正欲帮她擦拭干净。

      一旁深丛小道内突然传出一阵声音,“景义候果真宅心仁厚,对一个下人都这么体贴入微…”

      “绫王殿下?”
      陆砚舟抬眼望去,只见绫王身着华贵,一点也瞧不出对逝者的敬意。
      “您也是来祭拜恭吉太子的?”

      “不然呢?”,绫王年逾四十,曾是先帝最亲密的兄弟,也是受过重用的。
      只是他太过好色,王府已是妻妾成群,却还是时常欺压百姓,强占民女,因此被朝臣疏远,不再受新帝宠信。

      “先太子可惜啊…若没有当年巫蛊之事,如今继位的就该是他了。”
      他一向瞧不起陆砚舟的出身,每每遇上,总要言语讥讽一番,今日也不例外。
      “老二处心积虑设局,本以为将他大哥拉下马,自个儿便能坐稳太子位,不想狂妄过了头,也被先帝下狱…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他话中有话,句句带刺,说着说着便藏不住了,竟不再指桑骂槐,转而公然挑衅陆砚舟与当今陛下。
      “不过呢,老二闹这一出倒是便宜了咱们当今陛下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你陆祳也配封侯爵之位了,想来你是该来拜拜先太子,他要是不死,哪有你今天的好日子?”

      这些话,要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一定是个死。

      可偏偏先帝临终前的那句,要下一任君主善待绫王,便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绫王殿下,您怕不是喝醉了酒,大清早的就开始胡言乱语。”
      陆砚舟虽然一时半刻不能将他怎么样,却也不是个任人辱骂也不还嘴的懦夫。
      “巫蛊之案的幕后黑手是谁,先帝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来,因此抱憾而终。怎么您就断言是狱中的二皇子所为呢,难道您也有参与其中?”

      “二皇子被废,改立当今陛下为太子,是众望所归。”,陆砚舟不卑不亢,字字珠玑反驳回去:“至于陆某嘛,正如您所说,封侯不过是沾了点运气。可人这一生,往往败就败在这个运字上。若是运气不好,便是封了亲王,也不得重用,终究就是个空壳罢了。”

      自从新帝初次选秀出了纰漏,陆砚舟参了他一本后,他便被撤去了所有职务,虽有个王爷的名头,却什么职权都没有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怀恨在心,不仅仇视陆砚舟,就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今日这番唇枪舌剑,绫王又败下阵来,临走时,他还撂下狠话,“陆祳,你可别得意,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恭送王爷。”,陆砚舟将人气走了,还恭恭敬敬行礼,便要显得自个儿多有风度似的。

      待绫王走远后,顾初禾这才探出头来。

      “侯爷,您觉得当年巫蛊案的操纵者究竟是谁?”,她刚才在他身后听了半晌,旁的没听进去,有关二皇子设计陷害先太子一事倒是听得真切。
      她分不出真假,只能从陆砚舟的口中探听一二。
      “若您查到了是谁,会为先太子翻案吗?会昭告天下,先太子是清白的吗?”

      陆砚舟垂眸看着她,目光坚定地说道:“先太子本来就是清白的,先帝从来没有判过他的罪。至于二皇子,我也不觉得他有那个心机和成算,八成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那…被巫蛊案牵连的人呢?”,顾初禾眼中满是期待和不安,不知道陆砚舟是怎么看待她父母的。

      “除始作俑者外,各有难处。”,陆砚舟看着她的眼睛,言辞谨慎真诚,与刚才面对绫王时的插科打诨不同,似是生怕顾初禾不信他的话是发自肺腑。
      “若非走投无路,谁会用性命去搏呢?”

      顾初禾能看得出他有多认真,也正是因为他的认真,才令人感动,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强忍泪水,道出: “侯爷深明大义。”

      接着,二人在官兵的带领下跪拜恭吉太子,敬香烧纸,供奉新鲜瓜果。

      看着他虔诚敬拜的模样,顾初禾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对先太子的感情有多深厚。

      祭拜结束之后,已近午时。

      他们刚要走,便有个看守陵寝的士兵来报,说是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有谁动过这个陪葬墓…

      那陪葬墓中是生产时一尸两命的侧妃笪玉母子。

      士兵声称他们日夜巡逻,未曾见过盗墓贼和盗洞,但墓葬入口处明显被撬动过,或许只是来勘测一番,觉得不太好下手,就放弃了。

      陆砚舟闻言,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道:“这可是皇陵,谁敢来?你们日夜把守实在辛苦,这样吧,我进宫后向陛下请旨,再增派一队人手过来,你们交替换防如何?”

      这士兵是真担心有盗墓贼盯上了侧妃墓,他提前奏报,若出了岔子,也能有个预防。

      绫王在时,他都没敢提起,偏等着陆砚舟来才敢说出来,原以为陆砚舟对先太子有情有义,没想到他竟完全不放在心上。

      既然贵为侯爷的陆砚舟都发了话不用管,那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点头称是。

      次日清晨,陆砚舟受诏进宫,临行前允许顾初禾带着两个妹妹在府中逛逛。

      侯府的园林山水别具一格,顾长意在园子里逛了半晌,如至仙境,一步一叹。

      见她玩得开心,顾初禾心中也颇有几分谢意,想着一会儿去市集买些陆砚舟喜欢的果脯回来,讨他个喜欢。

      午膳后,顾长意犯春困,闹着回屋睡着了。

      今日三月三,是上巳节,亦是女儿节。

      年轻男女可在今日踏青赏春,交友相看,还有些人们会到水边沐浴祭祀,辟邪驱疫。

      顾初禾虽常年身着男装,性情坚毅勇敢,可她也实实在在是个女儿身,会为脂粉香气驻足,会因郁春琅能穿罗裙心生羡慕。

      正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思,所以郁春琅早早就为给她裁制了一身女儿装,还带来了她阿娘的发簪。

      恰好今日陆砚舟去了宫里,用不着她伺候,顾长意也睡着了,悄悄出去玩个一两个时辰也无大碍。

      “初禾,你就换上吧,戴上这帏帽不会有人认出你的。”,郁春琅一直都很期待和她牵着手出游玩耍,像其他小姐妹一样。

      “可,可我们就这样出门了,长意怎么办?”

      “她醒了会去找曾叔玩,昨日曾叔教她打陀螺,她还没学会呢,正在兴头上,不会找咱们的。”,郁春琅拉着她的手腕晃了几下,一双无辜又灵动的大眼眨巴眨巴,“看在我为你做这身衣裳费尽心思的份上,你就陪我出去一趟吧,求你了~”

      “好好好,我陪你去陪你去。”,顾初禾架不住她撒娇,便将衣裳带着,出了侯府找一家客栈换上了。

      “刚好合身!”,郁春琅满意地笑了出来,“要是你每天都能这样打扮就好了,多美呀。”

      顾初禾对着镜子照了照,竟有些不习惯了,她抚着自己的脸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城郊旗山脚下,湖边垂柳依依繁花似锦,处处都是春日的明媚与生机。

      年轻男女们在此吟诗作画,放风筝,好不快乐。

      之前就因捡风筝出了意外,这回顾初禾是再不敢往深山里去了,只在湖边采野花,捡石子打水漂。

      她戴着帏帽,行动不是很方便,也不太看得清周遭的人事物,玩了一会儿裙角都沾湿了。

      郁春琅看见不远处有位老人在卖活鱼,她想着这几日住在侯府,吃住不花钱,像是占便宜,便打算买几尾新鲜的鱼回去,给侯爷做份鱼汤,顺便…也给白忱送一碗,以示谢意。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这里有太阳,晒一会儿裙角就干了,我一会儿就回来。”,郁春琅拍了拍顾初禾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跟着去。

      顾初禾好久没这么悠闲过了,微风拂过她的衣衫,实在是惬意。她缓缓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松快了。

      可这一动作,却不小心打翻了帏帽,圆圆的帽檐在湖边石子上滚滚向前,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了。

      她赶紧站起身追着跑,可这帏帽就像是在逗她玩,她跑的越快,帏帽滚落的速度就越快。

      好在水边有一块巨石,刚刚好挡住了帏帽的去路,撞上巨石后,帏帽从立着,变成了躺着。

      顾初禾可算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不急不忙地走过去捡起来。

      可就在她将帏帽重新戴上头顶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跑了很远,原本她一回身就能看见郁春琅在老人的摊前挑鱼,这会儿却连摊位都瞧不见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怕再出意外,便脚步匆匆往回赶。

      还没走两步,身后草丛中竟传出“簌簌”的异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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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子们,隔壁现代文已完结~ 另有一本新文正预收,求收藏(鞠躬,比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