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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萌芽 ...

  •   “你怎么来了?”,连卿猛地起身,疑惑地盯着佟却尘质问道。

      “这里到底是景义候的府邸,真想管教下人,好歹等到过了门再说,长公主殿下这会儿就摆起当家女主人的架子,未免太早了些。”,佟却尘挑眉扫视满地狼藉,目光掠过顾初禾手背上的淤青,笑意不达眼底,冷冷道:“要是传出去的话,外头那些人还不知怎么议论您呢?这不也是给皇室丢脸吗?”

      “你!”,连卿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气得颤抖的指尖指着对方却说不出半字反驳。

      对方却不慌不忙地踩着积水,锦靴每一步都在青砖上溅起水花。

      他弯腰捡起被雨水浸透的油纸伞,伞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利落地抖开伞面,稳稳遮盖在顾初禾和郁春琅头顶,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顾初禾发梢。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伞柄,嘴上依旧不饶人,继续道:“长公主殿下,您身份尊贵,该是全天下女子的表率,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皇室的脸面。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为了陛下,您也该收敛着些,不是吗?”

      连卿垂眸,想起皇帝哥哥之前就说过,让她学学皇后的稳重,不要动不动就耍脾气。

      她如梦如醒,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甩袖,走下台阶怒视着佟却尘。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

      连卿皱皱眉心,高声道:“春霜,备轿回宫!”

      佟却尘随之一笑,慢条斯理的叮嘱:“雨大路滑,长公主殿下慢行。”

      伞下,顾初禾仰头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救星。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珠帘,佟却尘垂眸时睫毛上凝着水珠,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下去,露出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佟却尘救了她们,却没有多留,只留下了那把油纸伞给顾初禾她们遮蔽,随后便追随连卿的脚步,匆匆离开了侯府。

      顾初禾扶着一瘸一拐的郁春琅往厢房走,潮湿的裙摆拖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水痕。

      事情虽过去了,郁春琅却仍心有余悸,压低声音道:“初禾,这佟国舅与我们并无渊源,今日怎的不惜得罪长公主也要救咱们?”

      “怕是…那日在郊外救了他一命,他已猜到是咱们 。”,顾初禾垂眸思索,可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别的了。

      “那这么说,他是来报恩的?”

      顾初禾摇了摇头,“这人喜怒无常,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打算,总之咱们别认就是了,只对那日之事装作不知。”
      春风掀起她鬓边碎发,眼底翻涌着暗潮。

      “这样能行吗?他都追到侯府来了,想必是下了功夫查探的,我们否认,他就会信吗?”,郁春琅满脸担忧,害怕顾初禾的身世败露。

      “信不信也只能随他了。”,顾初禾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将她往屋檐下带了带,“先别想这个了,赶紧回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回到屋里,顾初禾蹲下身,掀起郁春琅膝头的纱布,纱布早已被血浸透,碎瓦划出的伤口血肉混杂。

      顾初禾心疼地咬着下唇,轻轻将药膏抹在她伤口上,每一下都惹得郁春琅疼得倒抽冷气。

      “忍忍,很快就好。”,顾初禾嗓音发涩,自己手背胀疼,却还是专注地给郁春琅包扎。

      “初禾,你也疼的...”,郁春琅突然抓住她的手,触到肿得发紫的皮肤,眼眶瞬间红了。

      顾初禾笑着摇头,把最后一块布条系紧…

      次日夜间

      夜雨打在石板路上滴滴作响,陆砚舟系着一条黑巾遮脸,浑身湿透地勒住缰绳,马儿前蹄扬起的水花溅在门上,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府兵。

      “侯爷?”,曾管事闻听动静,举着灯笼冲出来,看清来人后声音发颤,“您怎么回来了?”

      陆砚舟翻身下马,披风滴落水珠在台阶上,他神情紧张,雨水顺着下颌滚落,急切问道:“长公主来过?”

      曾管事举着油纸伞疾步迎了上去,老仆的衣衫被风吹得凌乱,直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地答道:“是,长公主来势汹汹,非要在府中住下,对郁氏兄妹好一顿挫磨。老奴先是写信给您,后趁乱欲往宫中报信,不想佟国舅竟先一步而来,劝走了长公主。”

      “他?”,陆砚舟攥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指节被雨水泡得发白。

      曾管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点头道:“正是,老奴猜想,是不是皇后娘娘闻听长公主在侯府的所作所为有失皇家风范,这才命国舅爷前来劝说?”

      “只怕没这么简单。”,陆砚舟凝视着雨幕深处,眸中翻涌着看不清的暗芒,“她,她们可受伤了吗?”

      曾管事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缓缓说道:“春琅姑娘的膝盖在碎瓦片上跪了两个时辰,伤势较重,初禾的手背和肩头被藤条抽了几下…老奴请大夫来瞧过,现下已经敷了药。”

      陆砚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

      “侯爷,您快马加鞭赶回来,一路上怕是没吃好也没休息好吧,老奴这就让厨娘准备些热汤。”

      陆砚舟摆了摆手,声音低沉而坚决:“不必了,我有公差在身,无诏回京已是违旨,再不可惊动旁人。”

      曾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试探着问:“那您?”

      “我得趁夜赶回奎州。”,陆砚舟转身牵过马,湿漉漉的披风在夜风中扬起。

      曾管事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您不见见初禾?”

      “不了,也不必告诉旁人我回来过。”,陆砚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踏碎一地水花,迅速消失在雨夜中。

      曾管事望着雨幕中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了侯府的大门。

      陆砚舟驾马返程,却在转过街角时顿住,他回望着自家宅院亮起的灯火,一阵澎湃涌上心头,雨水黏在睫毛上,朦胧间竟想象出顾初禾在院中戏水的模样…

      更深漏断,顾初禾从睡梦中惊醒,伸手探向身侧的床铺,只摸到一片冰凉。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披衣起身,却发现房门虚掩着,郁春琅不知何时出了门…

      循着檐角滴落的雨声,她在九曲回廊的尽头找到了郁春琅。

      昏暗的灯光混着雨雾,照得郁春琅身影单薄。

      她垂眸坐在朱漆栏杆旁,任由细雨沾湿了鬓角的碎发,手中紧攥着那串玉珠,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

      顾初禾见状轻叹一声,看出了她思念亡父以及久无音讯的母亲。

      她轻轻将披风披在好友肩头,郁春琅这才如梦初醒般转过头,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下泛着细碎的光:“初禾,你说父亲在天上,能看得到我吗?”

      她的尾音微微发颤,顾初禾挨着她坐下,握住那只被雨水浸得发凉的手:“当然能。伯父一定在天上护着你,也会指引着你找到伯母的。”

      雨声渐密,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郁春琅的心事被顾初禾看穿,再也忍不住泪意,
      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哽咽道:“我真的好想爹娘…”

      听到她这样说,顾初禾怎能不感同身受。
      她也一样失去双亲,甚至那时她还年幼,还带着话都说不清的顾长意,历经世事冷暖,四处躲藏。

      甚至…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埋骨何处。

      身为一个女儿,她的父母死了,她不能大吵大闹,不能肆意向外人哭诉自己的辛酸委屈,更不能轻易吐露自己对父母的思念。

      多少个日夜,她都想一死了之,可睁开眼,看见顾长意熟睡的小脸,她除了默默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初禾…我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郁春琅抬起头,愧疚地看着顾初禾。

      “我没事。”,顾初禾强忍着泪水,挤出一抹微笑安慰着。

      两人头挨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初禾,如果侯爷生辰那天,净尘真的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在侯府待下去吗?”,郁春琅担忧地问道,“我看那个长公主对侯爷势在必得,若陛下赐婚,她便是这侯府的主人了,到时候你想逃都来不及,我担心你出事…”

      顾初禾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你言之有理,经过这两日的事,我也感觉到继续在侯府待下去会有祸事。”

      “那便这样吧,等到初九那日,净尘若是不现身,我们就离开这。”,郁春琅握紧了顾初禾的手提议道。

      “嗯。”,顾初禾轻轻点头,心中却闪过一丝不舍。

      她与陆砚舟相处时日虽不长,可那些相处的点滴却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切目光,如藤蔓般缠上她的心间。

      想到即将有可能要离开,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白留在侯府危机四伏,长公主的刁难,还有这深宅大院里不可捉摸的人心,都像是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可她又怎能轻易放下心中那份刚刚萌芽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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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子们,隔壁现代文已完结~ 另有一本新文正预收,求收藏(鞠躬,比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