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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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黄昏被灰黑色的云层吞没，宣告夜晚的到来。
临近出发前，夏云漪突然不知跟夏国正说了点什么，夏国正严肃地点了点头。于是，夏云漪径直走向夏郁所乘坐的那辆车。
车门打开的响声像是敲在人神经上，夏郁心一紧，不自觉往另一边靠近些许。
夏云漪太平静了。不管是前几天在饭桌上刚宣布晚宴的事，还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地作息——也不再来找夏郁麻烦了，这反倒让人害怕。
以至于夏云漪一抬手，夏郁就往旁边躲。但手臂紧贴着车门，他已经退无可退。
夏云漪顿了顿，暴力地扯住夏郁的衣领，把他拖了过去。她说，“在外人面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你最好也老实点。”
骤然收紧的领口，带来仿若蟒蛇绞死猎物时的窒息感。夏郁抓住夏云漪的手臂，挣扎着想脱身。
夏云漪：“回答？”
直到夏郁点头，她才终于松开手。
夏云漪微笑起来，愉快地帮夏郁整理衣领，解释道：“领结松了。”
夏郁心有余悸地垂着头，等到和夏云漪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他方才惊觉自己后背出了冷汗。
脖颈处传来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一定要想办法彻底摆脱夏云漪、摆脱夏家。
借由发梢的遮挡，夏郁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郁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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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疏，一辆辆或低调或华美的车有序入场，王公贵族们衣着正式、言笑晏晏，或是随舒缓的音乐饮酒作乐、翩然起舞。
譬如佩顿公爵家的几个孩子正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陛下竟然也会来参加这种活动，好难得。”
“我们要不要去问好……”
有人纠结地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看清形势后立马扭回头：“我看还是算了，气氛不太妙。”
——夏国正因为在车上整理仪表，晚来一步。等他到的时候，那三人之间已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中。
夏国正诚惶诚恐地向皇帝陛下行了礼，没得到回应后更加慌神。他想寻求夏郁的帮助，给这个小儿子使了个眼色。
谁知夏郁连目光都没动一下，安静地站在那里。
“夏云漪校尉，”商柏庭的神色很冷，“当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闻言夏国正僵了僵，迟来地意识到一件事：空气中仍残存着玫瑰信息素的味道。
在人多的公共场合，不对自己的信息素加以控制，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尤其alpha与alpha之间，信息素互相排斥，搞不好就是在挑衅。
“云、云漪……”夏国正抖着手去拉夏云漪的胳膊。
空气仿佛变得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夏郁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一眼商柏庭。
……释放信息素了吗？
他又看向四周，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受到影响，包括他自己。他闻不到信息素，不过就是下意识心头闷闷的。
夏云漪咬紧牙关，慢慢攥紧了拳头。
商柏庭的的确确没有释放他的信息素，但是，那股压迫感依然如潮水般灭顶而下，尽数倾覆在夏云漪和夏国正身上。
这下夏国正连脊背都在发颤。他刚要靠近夏郁，上演一点父子情深的戏码，却生生定住了。
原因有二。一，原本夏国正以为夏云漪是身体出了问题，导致没收好信息素，无心冒犯了皇帝陛下。可是刚才，他在夏郁身上闻到了不算浅淡的红玫瑰味；
二，在夏国正离近夏郁的一瞬间，一道随时可能将他撕成万千碎片的幽黑视线、牢牢锁定了他。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怎么回事？”关键时刻，卡列特亲王出现了。她走近一看，可不了得。“你们这是……？”
“安德里亚。”商柏庭开口叫她，“好好招待、这两位客人。”
安德里亚·卡列特心念一转，明白了。她刚刚抽空去了解了一下商柏庭以她的名义邀请的夏家是哪个夏家，眼下不慌不忙，“那好，夏校尉、清寒洲洲长，二位往这边走。”
夏云漪口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率先退后一步，稳了稳身体，然后半扶着夏国正跟上了安德里亚的步伐。
“……”
商柏庭看向夏郁，眼神里有了温度，声音也不再冷漠，莫名有种低柔的感觉：“……跟我来吧。”
夏郁小声地回答“是,陛下”。
他跟在商柏庭后面走，一路穿过殿堂、途径连廊，逐渐远离了人群的热闹。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时，夏郁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皇帝的后背。
其实这几天他给自己做了点心里建设，觉得哪怕是被皇室邀请参加宴会，也不一定就会见到陛下，更遑论两个人面对面地独处。那天结束后的温存时刻，陛下问他想要什么。可能，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就跟放过夏子行一样，是对夏郁他的一种补偿、亦或者赏赐？
夏郁心事重重，没注意到商柏庭忽然的停下。他直直地撞了上去，鼻梁一痛，回过神，猛地后退两步，话比脑子快：“陛下恕罪……”
商柏庭安静片刻，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夏郁。”
月光盛在夏郁眼眸里，那双剔透而清浅的瞳愈发妙不可言。
“是，臣在。”
“可以叫名字。”商柏庭想了想，补充，“在外人面前也可以叫。”
“……”
夏郁惊愕失色，甚至不能确定皇帝所表达的和他理解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意思。他试探道：“陛下当然有权利直呼臣民的姓名，我……”
夏郁绞尽脑汁想找补一下。没想到商柏庭直接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我是说我的名字。夏郁，你可以用名字称呼我。”
夏郁心乱如麻，无意间后退半步，“可……这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
商柏庭逼近一步，重复问：“夏郁。为什么不可以？”
“就、就是……”夏郁节节败退，他确实吓到了，但他觉得自己必须冷静下来。“陛下您……不再生我气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商柏庭做过许多设想，于是他很快便说：“我没有生气的理由。”
月光清辉，影成双对，无处遁形地映在地上，重叠、交互，无法分清明确的界线。
幽冷的风卷起花草丛的香气，萤火虫爬出草垛，扑闪扑闪地飞舞，最终不知落在何处。
在寂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氛围中，商柏庭再次往前走了一步，他问，“可以抱你吗？”
今晚，夏郁第一次抬起头、且正正好对上商柏庭的视线。他缓缓地点下头。
“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