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顾时寒带许谦去了隔壁市区最大的一家游乐园。
许谦当天兴致冲冲,心情极佳,戴着一顶鹅黄色的渔夫帽,渔夫帽顶有一株绿色的小草,腰间斜挎着一个超大号的保温壶,背着毛绒小背包,背包里有顾时寒特地放的实时定位。
许谦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他怕许谦跟丢,出现一些难以想象的意外。
两人来到高铁站,顾时寒先过了安检,然后看着许谦站在安检台上张开双臂,任工作人员用扫描仪检查,模样憨娇可爱,像一个准备去春游的小学生,处于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状态里。
顾时寒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亚麻衬衫,下身穿了一条轻薄的西装裤,衬衫领上挂着墨镜,周身简约干练,正在笑着等许谦。
等许谦安检完,顾时寒向他伸出手,两人一起坐上了去向远方的高铁。
到达游乐园后,他们一起坐了海盗船和旋转木马,一起排队玩大摆锤,还坐了摩天轮。
摩天轮上,两人旋转到达最高点,顾时寒拿出手机笑着说:“许谦,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合影过。”
许谦兴奋的凑到顾时寒身旁,忍不住又蹦又跳,眼里写满了雀跃:“对呀对啊,老师,我们一起对着身后的蓝天拍一张照吧。”
顾时寒拿出手机调好亮度,点开摄像头,镜头里,是他和许谦灿烂的笑脸。
他发现许谦比自己高了很多,放下手机后,认真打量他一番,冒出一句:“许谦,你的个子长得真快。”
他刚到家时,他和顾时寒的身高大差不差,逐渐一年快要过去,顾时寒这才发现许谦在悄悄长个头,心里一阵欣慰。
许谦淘气的眨了眨眼:“这说明老师家的伙食很好。”
这也和他一个星期起码保持三次去健身房的习惯有关,他若是无聊到了一定的境界,看见手机和游戏机都腻得想死时,就会选择去健身房打发时间。
况且他觉得他高过顾时寒是天经地义的事,否则以后指不定谁吃谁。
下了摩天轮以后,许谦探头探脑的拉着顾时寒,说想尝试一下碰碰车。
许谦选中一辆红色的碰碰车轻快的坐进驾驶位,顾时寒则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乐此不疲的看着他。
这一轮开始,顾时寒几乎被现场的氛围感染得玩性大发,车子之间剧烈碰撞着,简直快把人的魂都撞了出来。
顾时寒发现许谦对车的掌控度非常强,甚至比长年开车上下班的他都要好,有一种长期抓握方向盘的熟稔感,当一脚油门踩下去时,他对速度的把控几乎超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的车水灵灵撞开一大片碰碰车。
结束后,顾时寒用手帕纸擦去许谦额头上的汗,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小卖部买了一个冰淇淋,他自己则喝了一瓶矿泉水。
顾时寒笑着问:“碰碰车玩得开心吗?”
许谦舔了一口冰淇淋,高兴的说:“开心,我和老师你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会特别特别开心。”
顾时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无所谓的问:“你以前开过车吗,我发现你对车有很强的天赋。”
许谦的桃花眼原本笑得弯弯,听到这句话后,似是月牙的眼睛变成了一条谨慎而狭长的信号线。
他说:“小的时候,山里的阿叔教过我开拖拉机。”
他豪车无数,在国外十六岁就考到了驾照,第一辆车是许玉堂送的红旗,第二辆车是蒋辞送的迈巴赫,第三辆车是被叶司誉无意间撞过的帕加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享受速度给他带来的激情。
可那又怎样,这是不能被顾时寒发现的秘密。
“拖拉机和碰碰车差不多,所以我会开。”
顾时寒从黑色背包拿出水壶,缓慢的喝了一口,捏了捏许谦的脸蛋:“那你岂不是很早就学会用拖拉机干地里的农活了?”
许谦舔了几口即将融化的冰淇淋,狡黠的笑笑:“当然,我可是什么活都会干的。”
顾时寒拿出野餐布,在上面摆满水果和点心,还有一些许谦爱吃的原味薯片,躺上去简单小憩了一会儿,看着许谦在草地上放风筝。
今日的阳光格外好,透过层林绿叶,打下一道又一道暖黄色的光。
许谦放完风筝,蹲在草地上分小蛋糕,顾时寒在一旁笑着问他:“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吗,这是什么原理。”
许谦先是抬头,而后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记得,这是丁达尔效应。”
“老师,快乐的时光真短暂,今天我和你一起坐了摩天轮,一起玩碰碰车和海盗船,明天你又要上班了。”
“那就别想这些,好好感受当下的快乐。”
“你说,万一哪天我成了千万富豪,有大把大把钱,什么都可以给你,老师,您能不能不上班,就专心陪着我?”
他发自内心的话换来顾时寒的笑骂。
顾时寒碰了碰他的鼻尖,笑话他人小鬼大,脑袋里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许谦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短暂的旅程结束,顾时寒准备拉上许谦回家。
他发现许谦有点不高兴,甚至不高兴到了一定的程度,整个人耷拉着脑袋。
经过游乐园的文创店,顾时寒举着一个狐狸公仔问他想不想要。
许谦低着头,一声不吭。
顾时寒又拿起另外一个小铃铛钥匙扣问他喜不喜欢。
许谦依旧毫无反应,嘴巴不自知的嘟着。
顾时寒感觉他像一只在外面没玩够,怒拉栓狗绳都拉不动一点的大型毛绒犬,怎么哄都不愿意回家。
最后,顾时寒把许谦的身子掰正,提起他的下巴,让他好好看着自己。
即便他玩了一天周身疲惫,依旧温柔的说:“许谦,生气了吗,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非常舍不得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很快乐。”
顾时寒心底一软,控制不住想象许谦在大山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开拖拉机干活的日子。
他揉了揉许谦俊俏的小脸,忍不住成倍的温柔:“听话,我们回家,我答应你,以后有空我就经常带你出来玩,我们的快乐不仅此一天。”
许谦这才眼睫颤动,脑袋往顾时寒身上拱,嘴唇嗫嚅着说:“好,老师,你一定要多陪我玩。”
“没问题。”
离开前,顾时寒将刚才的狐狸公仔和钥匙扣买了下来,公仔让许谦抱着,钥匙扣挂在了他的小背包上。
顾时寒让他站在摩天轮下,此时落日余晖映照大地,身后的绿意层林尽染,顾时寒为他拍下了今天的第二张,也是最后一张照片。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谦都在回忆这一天。
顾时寒陪伴他在游乐园的这一段回忆,成了他此后被顾时寒一次又一次重伤后用来抚平伤痕的良药。
第二天,去国立大学的路上,顾时寒给法学院的崔海盛教授发了一条消息,想约他在学校见一面。
顾时寒今天上午有两个班的课要上,自从那条邀请的消息发送出去后,他每节课都如坐针毡,恨不能立马就下课见到他。
他想多了解一些雇凶杀害丁项兴的人的身份信息。
崔海盛教授与丁项兴同在云海市人民法院工作,彼此同事一场,他想知道那些案件当中究竟有何隐情。
为什么丁琳芳说死的人是替死鬼,他父亲的死因也草草了结。
下课铃终于响了,顾时寒没有多余一秒,他连忙收拾好东西赶去约好的研究室。
研究室今天没有人预约,空旷又安静,顾时寒很快见到赶来的崔海盛教授。
他和丁项兴年纪相仿,是总爱给他做媒的吴桂香教授的丈夫。
他看见顾时寒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他说:“顾教授,我知道丁老对你恩重如山,可人死不能复生,有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节哀吧。”
顾时寒:“不,我绝对办不到,我要为我师傅报仇。”
崔海盛:“顾教授,我觉得你不应该继续停留在理想主义的阶段,总有些事情会让你撬开世界某一角的真相。”
顾时寒的眼眶有点发红,他不禁想到他师傅那个假得不能再假的死亡报告,内心生生揪着疼。
“我不管这个世界如何,我只要我师傅的真相,我不愿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凭什么!”
这时,吴桂香教授从楼道里走出来,拍了拍崔海盛的手臂,有点嗔怒的盯了他一眼,似乎在埋怨丈夫的冷漠。
良久后,崔海盛叹了一口气,说:“顾教授,总有些时候,权贵世界的刀会不经意间落到普通人的身上,杀人不见血是假,杀人从来都是见血的,看不见的只是那把刀而已,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不希望那把刀落在我的头上,希望你能够谅解。”
“云海市有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许家,晚生小辈里总有些个不安分的,或许,他叫许延吧。”
“我话已至此,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最后崔海盛和吴桂香两人一块离开了。
顾时寒坐在研究室里一动不动,莫大的伤痛让他无法呼吸,躬着身坐在旋转椅上不断平复呼吸,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了下来。
他嘴里反复咀嚼着两个字,渐渐渗透出可怕的血腥味——许延。
回到家,顾时寒干脆利落的处理完一切琐事,洗好澡,给许谦辅导完功课,一个人沉重的拿出笔记本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许延,按下空格键以后,又输入了云海市三个字。
很快,他看到云澜集团四个大字出现在首页。
在他的工作记忆当中,他所在的烁华集团似乎与这个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电脑的企业微信有一则最新公告,下周有一场晚会,届时邀请云海市各大商人到场。
他对云澜集团的好奇心已经到达了一种几近迫切的境地。
他想好好会一会许家的人,揪出那个害死他师傅的杀人犯。
点开名单,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
他发消息询问一起工作的同事,同事告诉他,这个晚会只有集团亲属和拥有股权的高层才能参加,他们暂时还没有资格。
他拨通了烁华集团叶总经理的电话,想询问能否加上他的名额,他想去了解领域的最新行情,提升工作水平。
可电话打过去没多久,接通总经理办公室电话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他也自称是烁华的总经理。
顾时寒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