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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芦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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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勣带着几名警员架起瘫坐在地的唐辉，粗暴地将他拖出会客厅。空荡荡的沙发上，王莹惊恐地蜷缩成一团，尖着嗓子嘶吼：“我警告你们！我上面有人！你们敢动我......” 她的威胁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门口的警员们只是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看戏般的冷笑。
“都杵在这儿当门神是吗？都给我滚回去干活！”周宸一把推开挤在门口的实习警员，顺势揪住张小雯的后衣领，“你留下，照顾好受害者家属。”
“啊！好......好的周队！”张小雯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周宸攥着江盼送来的卷宗快步离开，边走边快速翻看着：“唐荣家人频繁报警说他离家未归，可每次又主动撤销......”他的脚步突然顿住，指尖重重划过卷宗上被红笔圈起的内容，“每次都说唐荣自己回了家？”这个反复出现的细节，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翻到下一页，唐辉的个人信息跃入眼帘。当看到工作地点被红笔醒目圈出时，周宸突然瞳孔骤缩。一个熟悉的名字如惊雷般在脑海炸开——熊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技侦组，推门的声响惊动了埋头电脑前的林琛。“听这破门声就知道是周支队长驾到！”林琛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少贫嘴！”周宸抓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之前让你查的熊伟资料，还在吗？”
“就这事儿？早备着呢！怎么，派上用场了？”林琛看着自己的烟被顺走，只是无奈地摇头轻笑。
“不然我来找你叙旧？”周宸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扫过林琛新打印的资料。果然，熊伟和唐辉的工作单位赫然相同！他下意识又去摸烟盒，却被林琛眼疾手快地抽走。
“查案归查案，别总惦记我的烟！”林琛护住烟盒，“周大少爷还差这包软中华？”
“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哪儿有空买烟？国库里早就虚空了，回头双倍还你！”周宸眼疾手快抢过烟点燃，“再说了，等会儿去找江盼，这烟可就抽不成了——那家伙矫情得很，闻到烟味能皱一天眉头。”
林琛瞬间来了精神，目光如炬地盯着周宸：“你们俩这关系，可不一般啊？”
周宸单手插兜，故作潇洒地叹了口气：“没办法，魅力超群也是种负担。”那副欠揍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
“少贫嘴！”林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你跟江盼到底有没有情况？”作为原林市局的头号八卦王，这种猛料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想什么呢！”周宸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弯的，纯粹的革命友谊懂不懂？”
“我还以为你要追江盼呢，”林琛摸出根烟点燃，吞云吐雾间调侃道，“看你们现在这交情，比亲兄弟还亲。”
“这叫不打不相识。”周宸想起往事，忍不住轻笑，“还记得垃圾场那次吗？江盼胃疼得脸都白成岛国花魁了，你拿着矿泉水冲过去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你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你居然看见了？”林琛惊讶地挑了挑眉。
“兄弟我鼎力支持啊！”周宸拍着他肩膀打趣，“需要助攻尽管开口。”
“倒是可以试试，”林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他人还挺有意思。”
周宸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怔：“不是吧？你玩真的？”
“我就随口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林琛弹了弹烟灰，反将一军，“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再单下去，兄弟都要为你着急了！队里那群小子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找对象还不简单......”周宸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砰”地被撞开。
“宸哥！可算找到你了！”吴勣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瞧瞧，不愧是你带的兵，连破门气势都一脉相承。”林琛忍俊不禁。
吴勣挠挠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别磨叽，说重点！”周宸催促道。
“民惠区报案！”吴勣正色道，“兴旺河河岸发现了熊伟的尸体！”
民惠区兴旺河
河岸两侧，茂盛的芦苇荡随风起伏，沙沙作响。大队长手持探棍在前开道，拨开层层芦苇。一具肿胀的尸体横陈岸边，惨白的皮肤因长时间浸泡而褶皱翻卷，整个人形若充气过度的人偶，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周宸沉默地观察着现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思索。
警戒线外，实习警员们抱着勘查箱的手微微一颤。身后骤然响起的引擎轰鸣声，像是蛰伏的巨兽发出低吼。众人循声望去，一辆银色的坦克400Hi4-T正沿着坑洼不平的河岸驶来。泥浆四溅中，这辆越野车如履平地，轻松碾过碎石与水洼，最终停在一排黑色警用悍马旁。金属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棱角分明的轮廓与周围车辆形成鲜明对比，恰似鹤立鸡群。随着车门推开，江盼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黑色风衣下摆被河风掀起，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周宸在远处看着江盼穿过警戒线穿戴好防护工具向自己走来，微风拂过，黑色风衣的衣角随风扬起，江盼虽还没有看到尸体，但是口罩还是抵挡不住腐烂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问：“尸体已经成巨人观了？”
“是啊，也不知道尸体已经在这里泡了多久了，”周宸无奈的看了眼岸边的尸体，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大队长，“兴旺河周围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了吗？”
突然被点名的大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回道：“有，有的有的，回头我让人拿去给您。”说着他便去找人去拷监控。
周宸也没再理会，他蹲下来端详地上的尸体，尸体已经肿胀得看不清面貌，身上的衣物都被水泡烂了，虽然尸体已经成了巨人观，但是还是抵挡不住已经孵化出来了的蛆，在尸体上肆意的游走，如果靠近点的话就能很清楚的看到蛆从尸体的鼻孔里钻出来爬到脸上，再从耳洞里钻回去，仿佛七窍都被这些恶心的生物给挖穿了。
“你怎么判断这具尸体就是熊伟？”江盼站在周宸旁问。
“经周围走访询问可知熊伟离开家里的时候穿的就是现在我们面前这具尸体的衣服，并且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排查过了，兴旺河周围并没有人口失踪。尸体的衣物里找到了熊伟的银行卡，可以确认在我们面前的这位仁兄就是嫌疑人熊伟，看来这位仁兄是准备跑出原林市结果在半路被毙了。”周宸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被尸臭熏得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高定皮鞋踩进泥巴里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江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内心叹了口气，他虽为法医，但是真的很讨厌这种腐烂的恶臭味，一想到自己在垃圾场的那次因为自己情绪的一激动导致旧病发作，耽误了很久时间，就觉得有点耻辱。
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尽责到底。
江盼手撑着下巴，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镜里反射出尸体的模样，他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尸体的每一寸皮肤，他突然把自己口袋里的笔记本和笔递给周宸：“我说，你记。”
周宸立马理解他的意思，迅速接过笔记本和笔，竖起耳朵听着。
“尸体已形成高度腐败，尸体因腐败气体充盈而形成了膨胀现象，”江盼看了看旁边流动的河水，继续说道，“根据气候和地点可判断死亡时间为48小时到72小时之间，死亡时间为三月十七日晚上十一点左右到次日凌晨三点左右，尸体的胸腹隆起，腹围应该会比原来增加了50％以上，皮肤呈污绿色腐败静脉网。”
当江盼检查尸体脸部的时候，神情微微愣了一下，他用手翻开尸体的眼皮，说：“瞳孔缩小呈针尖状，嘴唇呈青紫色......”
“嘴唇发绀？这是缺氧才会有的症状啊，他是溺死的？”周宸手上的动作没停，问道。
“不知道，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江盼站起身，周宸把写好的笔记本就递了过去，可江盼并没有接过去，而是望着河面思考着。
“在想什么呢？”周宸疑惑的问。
江盼回过神来：“没事，只是一个不符合实际的猜测，没有必要去多想，”他伸手接过笔记本，“安排人去搬尸体吧。”
“等痕检那边弄完了再搬，我去看看。”周宸说着就揽着江盼就往痕检那边的方向都去。
“你要是去的话带上我做什么？”江盼不满道。他想挣脱周宸的手臂但奈何周宸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根本逃脱不了，也只好妥协了。
“去现场转转？说不定能挖出点线索。”周宸扬了扬下巴，朝案发现场示意。
“先松开。”江盼皱着眉挣扎，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出命案的案发现场里，周宸讪讪地收回手。只见对方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大步朝停车处走去。
望着江盼转身走向座驾的背影，周宸指尖无意识蜷缩。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心底泛起丝丝不安——难道刚才语气太重了？惹他生气了？但现场勘查刻不容缓，他咬咬牙，转身扎进痕检人员的工作区域。
“宸哥！监控录像都传回市局了！”吴勣气喘吁吁跑来汇报。
“等痕检结果出来再说。”周宸瞥了眼腕表，日头已偏西，“弟兄们都饿坏了吧？拿我的卡去买点吃的。”说着甩出张黑卡，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
吴勣稳稳接住，顺手递来个纸袋：“您的咖啡。”
“哟，无事献殷勤？”周宸挑眉，“想贿赂你宸哥？”
“冤枉！是江科长让送的。”吴勣偷笑着指了指远处，江盼正倚着银色越野车，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听说您二位前几天还闹矛盾呢，这就和好了？”
周宸笑骂着踹了他一脚：“少打听！快去买吃的！”
“这真不怪我！是林琛哥说的！”吴勣嬉笑着跑开，留下周宸望着咖啡杯上的标签发怔——椰香拿铁，五分糖，温度还带着余温。他轻抿一口，浓郁的奶香在舌尖散开，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风掠过芦苇荡，细碎的穗子簌簌作响，卷起江盼的衣角。那些争执与和解的画面，随着扬起的衣角在记忆里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