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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何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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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的武警已经将现场给收拾干净了，周围前来看热闹的居民也纷纷探出头看。
站在现场边的朱思敏突然接到了杨华的电话：“喂，杨局。”
“周宸呢？”杨局直入正题。
“他——”朱思敏抬首在周围看了看，继续说道，“他跟江科长在一块。”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兔崽子给我带回来。”杨华似乎是忍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好，我知道了。”朱思敏挂断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警车内。
“江科长这是在阴阳谁呢？”周宸挑眉，眼底噙着笑，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江盼脸上。
“谁对号入座，就是在说谁。”江盼语气平淡，指尖微动，想要抽回手，却被周宸一把扣住。
“别动。”周宸低声道，指腹在他腕骨上轻轻一按，“绷带不缠好，伤口愈合得慢，到时候留了疤——”他故意拖长语调，手上动作却没停，一圈一圈地绕着绷带，指尖偶尔蹭过江盼的掌心，“就不好看了。”
江盼抿了抿唇，没再抽手。他当然能察觉到周宸的用意，虽然这人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此刻的认真劲儿却做不得假。绷带缠得紧实又妥帖，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江盼的手指如冷玉雕琢般纤长，苍白肤色下青蓝血管若隐若现，仿佛冰裂纹瓷器上流淌的釉彩。骨节起伏处似山峦错落，修长指节在窗外的光线下投射出清隽剪影，指尖微微泛着珍珠贝母的光泽。让周宸看得不禁喉结一动。
这双手——真的是要了命啊。
就在这时。
“咔嗒”一声，车门被拉开。朱思敏弯腰探头，刚要开口，却在看清车内情形的瞬间僵住了
周宸，原林市刑侦支队支队长，那个平时连自己伤口都懒得处理的人，此刻正低着头，专注地给江盼缠绷带。
她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咳咳，周支队长……”她迅速调整表情，轻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震惊。
周宸刚好系完最后一个结，抬头瞥她一眼：“怎么了？”
“武警那边已经把带头的人都押回去了，另外……”朱思敏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游移了一下，“杨局刚才来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你。”
“行，知道了。”周宸应得干脆，却仍坐在原位没动，手指还若有似无地蹭过江盼的手背。
朱思敏识趣地退后一步，迅速关上车门。
这种氛围，傻子才当电灯泡。
江盼下意识地想把手给抽回来，却被周宸一下子就抓住了，给江盼吓了一跳：“你干吗？”
“怎么？碰都不让碰啊江科长？”周宸故意凑近了些，身上的烟草味直钻江盼的鼻子里。
江盼皱了皱眉，伸手抵住周宸的肩膀不让他靠近，说道：“我有预感，你等会儿回到市局后，必定会遭殃。”
“哟，江科长这是在威胁我吗？”周宸挑了挑眉说道。
“我怎么敢威胁原林市刑侦支队长啊？我这是在提醒你，周支队长。”说完，江盼便从车的另一边下去了。
周宸走下车，看着自己的玛莎拉蒂总裁车身上有着些许打斗时留下的血迹，还有几道被钢管划过的划痕，这辆车要是开回去让他爸看到了，周宸高低要被揍一顿。
周宸无奈地捂住脸试图忘却这车上残忍的痕迹。
另一边。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何青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质扶手，脑海中仍挥之不去江盼在混战中凌厉的身手——出手干脆，动作狠绝，和他平日里那副斯文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青姐。”副驾驶的手下突然递来手机，压低声音道，“老板的电话。”
何青指尖一顿，接过手机时，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她的掌心，莫名让她心头一紧。
“喂？”她开口，嗓音比平时略紧。
“你的人怎么会有枪？”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淬了毒的刀刃，字字剐进耳膜。
何青的呼吸骤然一滞，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这……我不知道。”她努力稳住声线，可尾音仍泄露了一丝颤意。
“看来——”对方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拖长语调，“我养的狗，不够乖啊。”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何青的脊背瞬间绷紧，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鲜红的指甲衬得她指节惨白，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刺目。
“老、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哀求，“我走的时候那人还没事的，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带枪……”
“没事？”对方打断她，语气轻得像在谈论天气，“是不是要等那人再进一次ICU，才算‘有事’？”
何青的喉咙发紧，冷汗悄然浸湿了后背的衣料：“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行了，懒得跟你废话，到时候到了地点，会有人接应你的，don’t let me down。”机械的忙音骤然响起，对方已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何青缓缓放下手机，下唇被咬出一道泛白的齿痕。车窗映出她苍白的脸，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惶然。
原林市局，局长办公室。
“砰！”
杨华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晃出几滴。她的声音穿透厚重的木门，在整层办公楼里炸开：“擅自行动不报备！不申请配枪！要不是附近居民报警，我都不知道你周支队长在外面跟人干架？！你这是要上天啊？！”
周宸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二郎腿一晃一晃的，鞋尖几乎要碰到杨华的办公桌边沿：“我就是去复查个现场，谁知道他们会来截胡？再说了——”他耸耸肩，“我也不是单枪匹马啊。”
“是，你多聪明啊！”杨华气极反笑，食指重重戳着桌面，“还知道拉上江盼一起背锅！我看你是太久没被你爸收拾，连最基本的纪律两个字都不会写了是吧？”
周宸嘴角一撇：“您能不能别老拿我爸说事？而且我出发前特意问过江盼，人家是自愿跟我去的，这您可不能赖我。”
“就你会找人垫背！”杨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人家江盼调来才多久？上回出外勤跟你吵完架后翻车，这回又跟着你去打架斗殴！周宸，你还想怎么祸害人家？！”
“祸害”两个字像把尖刀，狠狠扎进周宸心口。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眼底的光亮暗了下去，指节不自觉地攥得发白。
察觉到周宸的情绪变化，杨华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毕竟周宸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话说太重反而不好：“这次就当给你长个记性，处分就免了。”她坐回办公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去好好给江盼道个歉，这事就算翻篇。”
“知道了。”周宸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叼在嘴角，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杨华放下茶杯，抬眼打量他：“怎么？还有事？”
“我想问问......”周宸吐出一缕青烟，声音有些迟疑，“您当初是怎么认识江盼的？”
杨华眉头微蹙：“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就......”周宸别过脸，避开她的视线，“想请教怎么和他相处。您不是他朋友么。”
这回答让杨华颇感意外。眼前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年轻人，竟会主动关心与同事的关系——尤其对方还是和他有过节的江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故意揶揄道，“你不是最看不上他么？”
“毕竟是同事......”周宸仰靠在椅背上，烟雾模糊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再说，他确实......有很多值得学的地方。”
“哦？”杨华饶有兴味地观察他闪烁的眼神，“人家调来前和你平级，能教你什么？”
“平级不代表水平相当。”周宸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从小到大他都是拔尖的那个，如今遇到江盼这样全能的对手，那种熟悉的挫败感又涌了上来。
“江盼啊......”杨华轻啜一口茶，目光变得深远，“他聪明却不张扬，做事稳妥老练——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周宸不自觉地前倾身体。
“他最可怕的是那份忍耐力。”茶杯在杨华手中转了个圈，“从不会因一时的失利而冲动，总能在黑暗中蛰伏，等待最佳时机。”
“我听说当年他初到远明市局，因为能力出众遭到副支队长打压。换作别人早就闹翻了，他却始终隐忍不发。最后......”杨华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是踩着那位副支队长的肩膀坐上了支队长的位置。”
周宸指间的烟灰无声坠落。他料到江盼能忍，却没想到竟能忍到这种程度。若是自己处在那个位置，恐怕早就掀桌子走人了——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远不如江盼。
“我教不了你该如何去与他相处，毕竟江盼这个人从不会将自己的软肋给展现出来，也绝对不会给旁人能拿捏住他的机会，该怎么去相处，只能靠你自己去琢磨了。”杨华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杨局。”周宸点了点头，把烟给熄灭了，起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周宸刚跨出电梯，迎面就撞上了倚在墙边的林琛。对方挑了挑眉，笑得促狭：“哟，宸哥，刚从领导那儿‘受教育’回来？”
“滚蛋。”周宸笑骂一句，顺手捋了把头发，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监控录像调出来没？”
“早搞定了。”林琛晃了晃手里的U盘，压低声音，“带头截胡的那女的，是何青。”
“谁？”周宸脚步一顿，眉头倏地拧紧，“你再说一遍？”
“何青！”林琛加重语气，一字一顿，“李宛葵亲生的女儿，何青。”
“怎么会是她？”周宸低声嘀咕，随即话锋一转，“江盼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林琛顿时黑了脸：“你还好意思问？老子今天的桃花全让你搅黄了！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周宸嗤笑一声，顺手撩了下额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魅力比你大。”
“得，单身狗不配吃醋，”林琛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我认栽。”
“别急啊林组长，”周宸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拖着人往前走，嬉皮笑脸道，“回头哥们儿给你介绍几个，就当补偿。”
“去你的，谁稀罕。”林琛笑骂着推开他。
正闹着，朱思敏抱着一叠文件迎面走来，见两人勾肩搭背，眉梢一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宸刚要开口，林琛一胳膊肘顶在他肚子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朱思敏似笑非笑，抬手把文件拍进林琛怀里：“行了，别贫了，来活儿了。”
暮色如墨汁浸透宣纸般晕染开来，街角的钨丝路灯在薄雾中洇开昏黄的光晕。青石板路泛着潮湿的银辉，梧桐树影在夜风里碎成满地跳动的墨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