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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出逃吧 ...
宋岑如失眠了。
空调徐徐送凉,额前头发丝儿打晃,他就这么睁着眼看。觉得自己挺没出息,再过一个多月就该十五了,这一跟熟悉的人分开就不舒坦的毛病竟还没改掉。
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瞎想,大脑不受控,哪怕找事干思维也能飘到九霄云外。他跑过全国各地,每到一处新地方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房子——很大,很空,填不满似的。
从小一个人待惯了,也待不惯,宋溟如放假的时候还能和他说说话,开学又不见踪迹,至于父母更不用说,哥哥在的时候,他就是个“捎带”。
宋岑如翻了个身,冲天花板发愣,他想,被全世界抛弃是不是就这种感觉?
伸手摸了摸肚子,又往上移,好像有点胃疼。
打开小夜灯,起身烧水,他的禁闭期还没结束,所以一些常用生活电器直接搁在房里。宋岑如蹲在水壶旁边继续发愣,直到开关弹起,他从空白中回神,倒了水摊凉。
喝完两口,外头突然响起声音,宋岑如猛地转头,窗户玻璃又震动了一下。他悄声过去,小心拉开窗帘,霍北就坐在院墙上,抛两下小石子儿,还要再扔,突然发现人已经来了。
临走前,宋岑如的眼神太真切,他说不想一个人,所以霍北下午跟数字老板谈生意的时候走神了。抱着过来看一眼就走的心态爬上墙,瞥到屋里一抹昏黄。
“你......睡不着?”霍北已经跳下来了,还是一样的潇洒,一样的无形中装逼。
宋岑如傻愣站着,先往他左脸看,消肿消得差不多了。然后才想起下午当面哭过一场,当时不觉得,现在怎么想怎么丢人。
而且,他以为对方今天不会过来了,毕竟被谢珏扇了一巴掌,心里应该多少都会有点气?
“愣着干嘛,”霍北眯起眼睛,“你梦游了?”
宋岑如睁大眼,“没有,我醒着的。你怎么会过来?”他估摸都快凌晨一点了,上周他俩秘密会晤最晚也不超过十点半。
“我......”霍北破天荒地嗑巴了下,他偏开眼,说话含糊,“你不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么。”
“什么?”宋岑如没听清。
不懂这扭扭捏捏的劲儿哪来的,霍北受不了自己这样,利落道:“就随便看看,没事儿我走了。”
“等等。”宋岑如拉住他,动作比脑子快,也不知道抓着人要干嘛,反正先抓就是了。
霍北回头看他。
该说点什么?
想说点什么?
窗外鼓进来一阵风,空荡的房间很快给出回应,书页哗哗翻动,窗帘扬飞,毛笔“嗒”的滚落在地。
气流掀起透明的浪花,在怂恿他打碎枷锁,对宋岑如来说,冲动是一种比较陌生的情绪,但今天不差这一回了。
“能带我出去吗?”宋岑如说。
他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喜欢把所有可能握在手里的踏实感,而这次开口前他没有任何构思,甚至大脑一片空白。
“哪里都可以,今晚我不想在家。”
可当这些话真的说出来,他又异常冷静,只有微微蜷起的指尖暴露紧张。
霍北怔了怔,没想到少爷也有“叛逆”的时候,很快又笑道:“不想在家那你睡哪?我家啊?”
“好。”
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鸟雀会精神恹恹,会自暴自弃,但不会停止挣扎。宋岑如每步路都走的规规矩矩,不能偏离一毫一厘,今天他就是要踩线,要越过去。
对面一直没应声,宋岑如有些局促,“不行吗?”
霍北看着他,“你确定?”不是不欢迎宋岑如,是压根儿没想到他能答应。
李东东那几个都在大杂院睡过,冬天一起挤板床,夏天院里铺凉席,这罪少爷受得起么。不过由不得宋岑如考虑,也就这么象征性一问,他从来不给人反悔的机会。
按照老手带路的法则,霍北先翻,然后蹲在墙檐上拉宋岑如,小孩儿体能和灵活性不差,就是动作生疏,一看就是从没爬过树的文静人。
二米五的高度站在下面没感觉,而上面完全是另一个状态,宋岑如心跳还是快了些的,牢牢扶着一旁的树干,直到霍北跳下去,回身冲他招手。
这是让他跳下去?
这是让他一秒骨折吧?
“怕什么,我在呢。”霍北个子高,要伸直了胳膊,狠劲儿蹦一下就能够着墙瓦。他张开小臂,手掌又招了招,“来。”
宋岑如的处世法则之一,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背,人生有遗憾,但绝对不后悔。他睁着眼酝酿几秒,瞅准了位置往下跳。
周身景物掠影而过,霍北的手先穿过胳肢窝,迅速揽住后背,将人抱了个满怀。宋岑如噌一下抬头,从脚底窜上来一股兴奋,原来仅仅从高处跃下也能刺激多巴胺。
“你还喷香水呢。”霍北鼻息间都是微苦的檀木,带点香草味儿,淡淡的,特好闻。
宋岑如松开手,“衣服熏过香。”
“真讲究啊。”霍北第无数次发出感叹,少爷的精致与普通人没法比,六神是他最后的倔强,“走吧。”
两人半夜结伴,鬼祟翻墙,轻手轻脚进了大杂院。
大杂院熄了亮,陆平早就睡下,整个胡同静得只剩虫鸣。摸进北屋,霍北开了盏床头灯,是黑色支架的那种钨丝灯,光线暖黄,和宋家的高级货比不上,但就是特别柔和,叫人安定。
宋岑如扫视一圈,拢共十来平米的空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扇窗,一张桌子,再没其他东西。干净简单,收拾得立整又清爽,和霍北张扬的个性完全两个模样。
书桌散落几张纸,上面黑乎乎几团墨痕,宋岑如走近,借着亮看清了,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上回霍北一直让他教“宋岑如”,还教了很多其他字,结果写来写去怎么只有这三个字。
注意到他的视线,霍北迅速拉开抽屉把纸塞进去,回头道:“铺床。”
铺什么床?这里明显塞不下别的东西,目测床宽……两个人躺估计勉勉强强。
宋岑如没问,霍北已经拉开衣柜,抱了团褥子,“腾个地儿。”
“不是有床垫吗?”宋岑如贴着墙绕开。
褥子往床上一扔,抖搂两下,霍北说:“这么硬你能睡?”
宋岑如伸手摸了摸,硬得他眉心一跳,底下倒是有软垫,两个指节宽,但对他来说跟直接躺板子没什么区别。
他闭嘴了,安静等着霍北铺床,此人动作熟练得完全不输酒店客房服务。家务活吧,宋岑如也干,尽管家里有阿姨,但他会收拾自己房间,就是做得慢,尤其铺床,得来回来去倒腾好几趟。
为了不妨碍人,宋岑如又挪了一点,缩到墙角,怕蹭上灰于是往后看了眼,然后跟一只数不清脚的虫子脸对脸。
这虫子挺嚣张。
正冲着他不停挥舞触须。
还立起身上半身,像是要爬上衣服。
“啊——!”宋岑如整个跳起来,攀住霍北的肩膀。
“啊啊!”霍北被他喊得一激灵,下意识伸手一接,直接把人背起来,又猛地回头看,“啊什么!”
“虫!虫子!”宋岑如一手死死箍着他,一手往后指。
“哪儿!哪儿!”霍北背着人转了一圈,顺着方向找半天,那虫子估计也被吓得不轻,拔腿就爬,路线全乱,游得比大鲤子鱼还慌乱。
紧接着,飞快地一下,连影子都没看清,虫子已经命丧脚下。
“死了。”霍北说。
宋岑如眯缝着眼睛,挤出一条小缝偷摸看,“……真的?”
这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比如鬼啊黑啊什么的,他最怕虫子。去过的所有地区中最不喜欢岭南,蟑螂比拇指大,全家遍地爬,每次放学路上都不敢走小道,就怕飞天蟑螂突脸。
哪能想到北方的虫子也这么恐怖。
“昂。死透了,稀碎,看看么。”
“不看。”说是不看,宋岑如还是睁眼了,然后整个后背发麻,“......这什么东西。”
“蚰蜒。”霍北走近两步,对着虫尸说,“你也是倒霉,我这一脚能给杨立辉踹吐。啧,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宋岑如小声附和:“投个好胎。”
危机解除,两人傻愣愣在房间里贴着,霍北突然反应过来,背着人掂了一下,好笑道:“你跳得挺顺腿啊。”
宋岑如惊觉不对,松了手立刻站稳,耳根微红,嘴上不服输:“你接得不也挺顺手。”
“这叫机动预判。”霍北转身继续铺床,弄完了才去清理墙角尸体。
耗了二十分钟,霍北去房间隔壁的浴室洗澡,屋里就剩下宋岑如一个,他坐在床上忐忑,眼观六路,害怕从哪再冒出来一个,直到霍室友回来,他又佯装轻松的看窗外的星星。
霍北进屋一扬下巴,那意思是让少爷睡里面。这床靠墙放的,一米五乘两米的尺寸,两个青春期男孩儿睡挤了点,主要是霍北,骨架大,怕宋岑如万一半夜栽下去,那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在别人的地盘听别人的话,宋岑如乖乖去里边儿了,两人平躺,肩挨着肩。屋里空调开了定时,霍北关上灯,拿了床尾的薄被,三分之二给少爷,剩下的搭自己腰上。
“睡觉。”他说。
“哦。”
食不言寝不语,宋岑如属于嘴上不说,心里话贼多的人。
目之所及,一切都可以成为他胡思乱想的素材。比如天花板的灯好像缺了口,像条小船。被子有股花露水味儿。临走前忘关窗,偷跑的事会不会被华叔发现......不知道过去多少分钟,可能得有半个多小时,越想越清醒,比白天还精神。
第一次离家出走哪有不躁动的,虽然就一个晚上,那也是我们阿竹少爷人生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再说了,他本来就认床,每次搬家好不容易熟悉了环境,过不了多久又得重新适应,唯一不变的就是父母开口第一句永远都是:还适应吧?别耽误功课。
他一直觉得前面这句是为了给后面那句铺垫的,虽说敷衍吧,但好歹他们还愿意敷衍。
宋岑如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吱呀动静,吓得他登时动不敢动,睁眼查看霍北被吵醒没有。
这人还是平躺姿势,胸前微微起伏,鼻梁被月光勾勒出一条银白的线,山峰似的,中间有个非常微弱的凸起,要是有什么迷你小精灵在上面溜达,估计会被绊一跤。
“欣赏黄金比例呢?”霍北突然开口。
宋岑如吓得往后撤,被墙堵住退路,“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霍北仍闭着眼,“听呼吸。”行走江湖卖情报哪能没点本领,陆平咳嗽一声他都能分辨出来要先挥胳膊还是先踹屁股。
“你也没睡着吗,”宋岑如有些过意不去,“还是被我吵醒了。”
没睡着。
因为霍北在琢磨宋岑如为啥没睡着。但他就是要犯这个贱,“被你吵的。”
宋岑如小声说:“对不起。”
耳边出现一声笑,他登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少爷也有脾气,他提膝顶腿,准备狠狠反击。
结果反被一把摁住。
“我说了会预判。”霍北得意洋洋。
再文静也是个有胜负欲的小男孩儿,宋岑如手脚并用,各种胡乱出招。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被子掉落在地,床板嘎吱响不停,最后以霍北单手钳制少爷一双手腕告终。
“服不服。”霍北问。
宋岑如额角出了层细汗,在月色清晖下亮晶晶的,“不服。”
霍北:“那再来。”
“不来了。”宋岑如摆正姿势,“我怕你床垮了。”
“挺贴心啊少爷。”霍北坐起身,捋了两把头发。
“干什么。”宋岑如看着他,“你不睡了?”
霍北回头道:“你睡得着吗?”
宋岑如摇摇头,打完一架他整个人都醒了。
“甭睡了,憋闷气伤肝伤肺伤脑子。”小孩儿一看就是白天的事还没消化,霍北擅自作主,“走,带你兜风。”
要叛逆就叛个大的,这种在守序边缘试探的行为让宋岑如兴奋,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比较准确,理性和感□□战,畏惧和期待共存,在内心隐秘角落荡开波澜。
上半夜还没结束,街上只剩路灯,走到大道上才零零散散飞过几辆车。
宋岑如跟在霍北后面,从他胳膊旁边冒出头来,“怎么兜?”用腿兜吗,那不是得叫压马路。
霍北笑了笑:“坐哈雷。”
“哈雷?!”宋岑如十分震惊。
霍北有哈雷?
他都没成年哪来的摩托车驾驶证。
还想再问,但霍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暂且按捺住好奇,一路跟着走到隔壁小街的某个门帘前。
卷闸门紧闭,霍北掏了钥匙开门,示意他在外面等。
这车库是虎子家的,面馆小三轮就停在这,哈雷也就跟着放这儿,不用交车位费。
宋岑如原地静候,没两分钟,身后有了动静。他转身,霍北坐在一辆黑色电瓶车上,长腿撑地,单手扶把,前灯“滴滴”闪两下,五彩炫光,就差播一首“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宋岑如不知道该先怀疑自己认知有误,还是怀疑霍北其实没睡醒,他围着车绕圈,“你管这叫哈雷?”
霍北拍拍车尾箱,后面贴了品牌LOGO,“‘哈哈雷’,简称哈雷。”
小风卷落叶,从两人中间刮过去,宋岑如的沉默无异于最贴切的回应。
真幽默啊这人,咋不说叫彗星呢。
霍北从兜里掏出护目镜带上,又递了个头盔给他,立直车辆,“上来吧。”
宋岑如戴好装备,跨坐上去,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挪了半天位置攥住霍北两侧的衣服。
“温馨提示,我不喜欢压速,最好抓紧一点。”霍北拧动把手,车子往前冲了两下。
惯性把宋岑如甩得往后靠,他立刻伸手环住霍北的腰。
霍北抓着他的手又往里带了带,踢起支架,“出发。”
开上大路,宋岑如才知道对方说的不压速是什么意思,即使电瓶车机能有限,霍北照样能把它开出赛车的气势。
凌晨两点半的京城是静谧的,也是躁动的,城市喧嚣掩埋在幽蓝之下,头顶的银河却格外活泼。他们披星戴月地穿过高楼,掠过大厦,车速还在加快......两人紧紧贴着,夏风吹鼓衣衫,吹乱头发,胸腔里极速跳动的回响好像比风声还大。
街灯流动成光浪,宋岑如的眼底倒映出星星点点,他欣快又紧张地滚动喉结。可能是这样的夜晚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只有他们醒着,所以雀跃到连灵魂都在摇颤。
没有继承人,没有家规,没有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没有等待谁的回眸,他在全速奋力向前,在把世界甩到背后。
好荒唐啊,宋岑如想。
但从见到霍北的第一面开始,生活就已经开始荒唐,仿佛筑起再高再厚的壁垒,也会被他一锤砸穿。
霍北在前面大喊:“心情不好就喊一嗓子!现在没人管你!”
“喊什么!”宋岑如又抱紧了些。
“随便!”霍北道,“你啊啊啊也行。”
搁平时宋岑如绝对干不出这傻逼事,但今天,但此刻,他的心在疯狂陷落,理智统统倒戈。
他迎风大喊:“啊——!”
霍北:“再喊!”
“啊————!”
小孩儿平时太乖,太憋,太守规矩,所以见他宣泄也是种畅快,霍北边听边乐。
“宋岑如!不是他们抛弃你,是你抛弃他们,看不上你的都特么傻逼!”
“别总拘着劲儿,生活就是我操你大爷!放开过,搞不砸的!”
“下回再遇到烦心事儿,就想老子不伺候了,让丫滚蛋!”
后视镜里霍北眉目张扬,虎牙尖抵在唇边,笑得特别恣意。
宋岑如的胸膛被他的呼声穿透,背负的教条被风击碎,大脑和心脏断联,哪怕这场夜奔永无止境他也愿意。
完蛋了,他想。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走,却有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配上bgm食用香香[亲亲]
*骑电动车其实不能带十二岁以上的,不要学[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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