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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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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你！！！”
苏意欢激动得拨开人群走到那老妇身前，将手高举起来。
那妇人却在此时瑟缩起肩膀，改了口，换了副脸孔，
“诶呦，这是经不得说，要打人了？”
“天爷呀，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咱们的英国公夫人仗势欺人了，要打我们平头百姓了。”
“这……你！”苏意欢气得浑身发抖，手向下挥。
要不是湘云拦着，她早就一巴掌拍响那妇人的老脸了。
苏意欢也是现下才知道，苏凌萧楚卿那种孩子气，当真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苏意欢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如今还攀扯到苏凌，她是非要叫那妇人说一句抱歉不可了。
她对抗着湘云的力气，艰难往前挪了一小步，却忽而瞥到旁边人群里大家的反应，愣了愣。
苏意欢努力冷静下来，小心借余光看向妇人，瞧着妇人那贼眉鼠眼转得顺溜的眼珠，脚下恨不得像是再长出一双脚，抬着她不动声色地靠苏意欢这边挪过来，碰到她的巴掌。
苏意欢顿时恍然大悟。
随即将目光直勾勾落到妇人身上，那妇人察觉了，转瞬收拢了乱瞟的视线。
苏意欢扯了扯唇，不由得又感慨一句，真是精明的很啊。
把什么话都说尽了，将她英国公夫人这个身份贬得一文不值，又将她英国公夫人的身份高高抬起，到了末尾再提一次民与官之间的差别。
只等着激怒了她，盼着她一巴掌下来，后头好拿捏住她。
此后她苏意欢当街殴打平头百姓的名声，便是要传的满大街小巷都是了。
她是身贱命薄，没什么值得坑害的，但是借着她，倒是可以将罪责牵连到英国公府，萧楚卿身上。
苏意欢也不知道自己这番盘算猜的对不对，但眼下，忍下这口气，于她来说，才是麻烦最小的事情。
于是她的手在半空划了个圈，安生地收了回来，仰头冲妇人笑笑，
“我不打你。”
“我打你做什么。”
“我可是野鸡，若是打了你，我可怕你那老树皮般的脸皮划伤了我的爪子。”
那妇人的表情随着苏意欢的手的动向一变再变，看到那只手最后被她揣回了胸前，活像是咽了一只王八进嘴里，见苏意欢要转头离开了，马上又纠缠上来，抓住她的胳膊，
“诶诶诶，只一句不打人便可以将此事掀翻过去了吗？你方才可是吓着我了。”
苏意欢没耐烦心地回头问了一句：“那你还想要做什么？”
妇人：“道歉！”
“你起码得恭恭敬敬给我道声抱歉才是。”
苏意欢哼了一声，手一抬，拍开老妇攀扯着她的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了个歉，却不是对着那妇人，而是冲着水果摊的老板。
“对不住，今日不慎将你的摊子打翻了，还惹来这么多人在你跟前喧闹，是我的不是，这摊子上的瓜果，全当我买下了，你今日便早些收摊，回家歇息去吧。”
苏意欢从钱袋子里取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朝人群外走去。
那老妇见状，也有些拿苏意欢没办法了，抬头往一个方向瞥了一眼，像是得了授意，两步追上来，从旁侧狠狠推了苏意欢一把。
今日放晴，路边的积雪融化，凭谁走路不小心，都要踩着滑一跤，更别说添了点外力。
苏意欢差点又是一个不稳当，身形摇摆，竟是要当着众人，再狗啃屎地摔一跤。
苏意欢是没想到那妇人还会有这般偏激的举措的，一时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身旁响起比她下坠时呼呼的风声，更加粗糙激烈的粗布摩擦的声音，一路朝她靠近，停在她身旁，同时一只手垂了过来，手臂横挡在她的身前，抵住她的肩膀，轻轻用力，将她承托起来。
苏意欢瞪着快要贴脸的桌子，倒吸一口气，顺着那只手施予的力起身，却难免不自主地又往后倒了些。
然后腰上又抵来一道如蜻蜓点水般轻巧的力道，将她扶稳，适时地撤开。
没待苏意欢缓过神。
“啪嗒”一下。
头上一顶斗笠盖了下来。
苏意欢抬眼时，只见得前头那只宽大，略微带了些细碎伤口，却纤白的手，又轻轻将她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她侧头，视线跟着那只手而去，便见得那穿灰布袄的擦过她的肩膀，往前去了一步，挡在她身后，朝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挠了挠头。
“不是我睡懵了吧。”
“我若是没记错，我这做的可是卖瓜果的生意，何时成了说书耍杂的地界。如今还混进来一个撒泼的。”
妇人扑上前来大喊，“哟，小郎君，你可别骂错了人，我老婆子可不是在撒泼耍横，是你身后那不知廉耻的夫人，方才要打我来着，还没给我道歉，便想一走了之，你可得帮帮我。”
“啊，是这样的？”
那男子话里有些混球的笑意。
妇人忙应道：“正是。”
男子喉头挤出一道哼笑，逼上前，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你这副说辞……当真以为我坐在那，就是死人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了？”
妇人顿时被噎了好大一口。
她收了那副想要摆可怜的姿态，正眼打量着男子，在琢磨他的态度。
男子的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不少，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没给妇人留情面，“阿婆若是这般得寸进尺，莫不如我将你方才是如何贼眉鼠眼地从我摊子上顺了一个瓜果，又是如何把瓜果滚到这位夫人脚边的事情，好好与大家说说？”
妇人脸色一变。
“说到底，该要说法的，还轮不到阿婆你，反倒是我与这位夫人，当真是被阿婆你害得非常之惨。我的瓜果尽皆没法卖了，夫人的衣裙又脏成了这样。”
那男子把桌上的银两取下来，塞回到苏意欢手里，又走到那妇人前头，摊开手，
“看在阿婆你也是受人所托的份上，事情没成，后头得的赏银怕也是不多，我们这便发发善心，少同你算计些，只十两银子便可抵债。”
“我五两，夫人五两。”
人群再次沸腾喧闹起来，但是眼下再没人偏帮那妇人，方才她是如何咄咄逼人的，众人的目光也是雪亮的，要不是后头总有几个随着她的声音应付的，他们也没得觉得那妇人是对的。
“我呸，你血口喷人！你你你……你们狼狈为奸……我不与你们这些小杂种纠缠。”
妇人用力一拍男子的手，见状不妙，赶忙抽身。
若是有人瞧得仔细些，便可发现那老妇一掉头，先前应和她的那几个也一并往外头走了。
男子笑笑，盯着她的背影补上一句，
“你若是直接转头走也就罢了，全当我大发慈悲，花钱消灾，买个安生。但你嘴里再说些难听的闹我，我便追着你，跟到你家，白日在你家门前坐着，夜晚就到你们夫妻中间躺着，软磨硬泡也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好，终归得叫你把钱给还回来了。”
“你可别不信我做不出，我陆少安有的是时间和力气，与你慢慢磨。”
老妇打了个激灵，卡在喉头的话咽了下去，灰溜溜走了。
只是围在水果摊前的几个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站在一旁直愣愣盯着。
不过也是了。
这场面难得见一回，可不比那茶楼里日复一日来来回回，快比泡了五遍的茶还要没味的话本故事有意思？
陆少安弯腰捡起一个苹果来，用袖口擦干净，直接咬了一口，走到那几个人前头，脸与他们贴得极近，恨不得鼻头碰鼻头。
“我说各位父老乡亲，戏都结束了，还指望着看什么？”
“若是瓜果，新鲜的可没了，摔地上砸烂了的倒是不少，还按原价卖，看上了就买，看不上就滚，眼下我被人算计着砸了摊子，可没什么好脸色示人的。”
路人被他这么一通说教，心里也不是滋味，嘴里念叨着“晦气”，甩甩衣袖，说着瓜果绝不买你家的，就算是眼瞎了也不买，便转身走了。
苏意欢听得身后的热闹逐渐散了，转过身来，再次规规矩矩地冲陆少安行了个礼，“今日当真是对不住。”
陆少安赶忙抬起她的手，“不必，不必，这本就不是夫人的错。”
苏意欢顺势起身，抬眼向上，这才看清身前男子的面容。
真是好一张端正标志的小白脸。
细皮嫩肉，肤白胜雪，同苏意欢作比，那都是不差的。
一看便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再不济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气度不凡，就算身上穿着的灰布袄有补丁，那也叫人完全无法对他那散出来的贵气视而不见。
“在下可否斗胆多问一句？”苏意欢到底压不下心中疑虑。
不同于先前赶人时的不依不饶，与那妇人纠缠时的市侩，陆少安此刻倒有些谦谦贵公子的姿态，笑笑，“夫人直说便是。”
“这瓜果摊，应当不是陆公子你的吧。”
陆少安视线往旁侧挪了些，似乎在思考自己哪里出了破绽，随即挠挠头，“是……是呢。”
“夫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苏意欢：“公子贵气，很难看不出来。”
陆少安笑了两下，“是，这卖瓜果，的确不是我的营生，只是偶尔闲来无事，便喜欢找个热闹的地方静一静，所以就来这帮朋友做买卖。”
这番在别人眼里或许狗屁不通的解释，苏意欢听来倒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只觉得他这样的，大概就是纪云岚从前说的大隐隐于市，背后说不准到底有多金贵，想着不得罪人，苏意欢趁机把斗笠和银两一并取出，递给他，
“既然如此，今日这银两，还请公子务必收下……就是，不知这点够不够呢？”
陆少安摆手，“夫人实在不必介怀，这点损失与我而言真是算不得什么。说到底也就是我方才睡过去了，才叫那妇人得手，不干夫人什么事。若夫人非要给我这钱，我也得花费一笔去为夫人买一件衣裳赔罪呢。还不如夫人直接留下这银钱，也省的麻烦了。”
苏意欢：“那钱我就不给了，这斗笠……”
“这斗笠……我就更是不能要了。”陆少安将苏意欢的手推回去，弯下腰，低下头，跟她平视，“夫人的事情，近来我也是听说了一些的。”
“也晓得夫人现下，正缺一件遮面的物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