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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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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场车祸导致她轻微脑震荡，左脚骨折。醒来后，又在ICU里躺了两天，才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卡车司机因为闯红灯，负了全责，赔偿全都有保险跟进。
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单位里的同事领导都来看她，鲜花补品摆了一桌。主编还挺有人性的，和她表示，李宥这个项目可以换给别人。
梦姜听了就急了，奈何左脚不能动，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只能拔高声音说：“领导，我没事，不过就是腿折了，又不是手，还能敲键盘，还能采访，还能奔赴一线。”她一口气没接上来，顿了顿，接着道：“我爱工作，等我出院，立刻回岗。”
主编震住，边上几个同事也愣住了，隔了良久，掌声擂动。主编一边摇头一边感慨，“想不到啊，小梦，你能有这个觉悟，现在动不动整顿职场，我看你才是职场标杆，我们都要向你学习！我和你说，不管你这个报道做没做成，你的年终奖稳了。”
“谢谢领导，我会努力！”梦姜拍着胸脯保证，不料太过激动，就是一阵咳嗽。
护士从外面进来，“你们怎么那么多人，闹哄哄的，病人需要休息，探视过了就行了，先回去吧。”
病房里安静下来，梦姜在床上闭上眼躺了会儿，不多久，听到有人喊她。
是柯有嘉的声音，她有些恍惚，没有睁开眼，带着倦意道：“柯有嘉，别烦我了。”
“呃，梦小姐，你还好吗？”
这一声“梦小姐”，让梦姜惊醒，她看着眼前捧着百合提着果篮的男人，吞咽了一口唾沫，扯开嘴角，尴尬道：“不好意思。”
柯有嘉把百合放在那一堆康乃馨里，果篮没地方放，他就绕到另一边，放在角落中。
百合花香阵阵，梦姜鼻尖翕动，忍不住说：“柯警官，我对百合花的味道过敏，闻了会头晕。”
柯有嘉一愣，立刻拾起百合花，挪到了门口地上放着，“抱歉，我不知道。”他回过头，见梦姜盯着果篮看，便问：“你想吃什么？”
梦姜舔了一下嘴唇，这几天她吃的寡淡，正是嘴馋的时候，“葡萄，我想吃里面的葡萄。”
柯有嘉撕开包装，拎出一串紫色葡萄，“别的呢？要吃吗？芒果？”
“不吃，我对芒果过敏，就爱吃葡萄。”
柯有嘉的动作停顿，点头道：“葡萄是挺好吃的。”
梦姜这有几个一次性的小碗，他拿了后去卫生间洗。
梦姜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长吁一口气，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逐渐消失，思虑着待会柯有嘉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柯有嘉洗完葡萄回来，就见梦姜拿着平板，眉头紧蹙。
他走过去把葡萄放在床边桌上，摘了一粒递给她。梦姜单手接过，头都没回。
柯有嘉看着这顺手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笑着问：“你们记者都那么拼吗？为了一个采访，都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这车祸也不是因为采访发生的。”梦姜顿了顿，“再说，因为工作而受伤也挺正常的，我们单位有个老师是战地记者，一去就是好几年，去年被当地的武装分子劫持，好几根肋骨都被打断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今年刚养好，他就又申请了外派。”
梦姜耸肩，“我觉得我这也不算什么，能吃能睡的。”
“那你现在做的采访和你的老师可不一样，采访李宥，为他写报道，不过是为杀人犯书写一段迷惑大众，博同情的杀人理由。”柯有嘉说完又摘了一颗葡萄递过去，梦姜没接。
他就收回了手丢进了自己嘴里，一口咬碎，继续道：“关于李宥的事情，我不能对你多说，很多东西都是保密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被他迷惑，他这个人很会伪装。”
梦姜不吭声，低下头，小声辩解说：“人更容易被自己的主观迷惑。”
柯有嘉笑了一声，对她说：“律法是客观的，李宥的判决下来了，死刑。”
……
梦姜在医院里躺了十天，便要求出院。
她的车还在修理厂，父母接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母亲唠叨着让她搬到他们那里去住，“你这样子，我根本不放心的，你和我们一起住，我至少还能照顾照顾你。你一个人在那里，腿还骨折，上厕所就很不方便，还有你吃饭，你怎么弄？”
“妈，你放心吧，我就断了一条腿，去卫生间，我不是还有拐杖吗？而且现在外卖那么方便，我点份饭，十五分钟就到了。”
“外卖不健康，我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吗？”梦母还要说，梦姜手机响了，她摆了摆手，侧头接听。
打电话的是李宥的律师，对方说，李宥想要见她。
梦姜挂断电话抬头，“爸，您给我在路边放下来，我还有些事。”
梦姜父亲一声，“得嘞。”
车子靠边停下，梦母都还没反应过来，梦姜已经拉开车门往外走。
她降下车窗探出头，高喊：“你能有什么事？哎哎哎，你听我说话啊，别跑啊，你腿都断了！”
梦姜拦下一辆出租车，扭头朝母亲挥手，随后扶着左脚，撑着拐杖，钻进车内。
沿路行驶，一路上的车辆逐渐减少，道路两旁变得空旷。
天不知何时变成阴蓝，抵达目的，下车时，外面飘起了小雨。
梦姜付了钱，拐杖支撑着一侧身体的重量，在门口签了名字后，她一瘸一拐走进访谈室。
这一次，是李宥先到了。
隔着玻璃，李宥看到门开，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往里走，费劲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话筒问：“怎么这么狼狈？你受伤了？”
梦姜刚坐下，喘了两口气，缓和下呼吸，笑着摆手，“没事，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李宥盯着她打了石膏的腿，抿了抿唇，“怎么受伤的？”
梦姜愣住，没想到他还会询问这个，是在关心自己吗？
她看向李宥，两双眼轻轻对视，像是雨天里的蝴蝶，七零八落的雨滴落在翅膀上，摇摇晃晃碰在一起，又迅速错开。
梦姜说：“是我自己开车没注意。”
她说完，停顿了几秒问：“你的判刑……”她观察着李宥，见他没有露出不耐或者厌烦的神情后，继续问：“是不是还可以上诉。”
李宥背靠着椅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扯开嘴角，抖着肩膀，笑了笑。
他离话筒远了，轻飘飘的声音，传入梦姜耳中，“你希望我活着？一个十恶不赦的食人魔怎么能活下来。”
“我不相信。”脱口而出的四个字，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梦姜咽下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李宥，我觉得你不会杀人，更不会……吃人。”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李宥问她。
因为你是我弟弟。
梦姜在心里默语，没有开口，转而问：“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宥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也没再深究。
他问：“那本菜谱，你看了吗？”
梦姜震了一下，思索着开口，“看了。”
“怎么样，菜谱上的菜好吃吗？”
梦姜没料到他会问这，摇头道：“我不会做饭，也没时间。”
李宥笑了，身体晃了晃，手铐发出撞击的轻响。
梦姜听到他说：“你很像我熟悉的一个人。”
梦姜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就听，“可惜，你不是她。”
“她怎么了？”梦姜顺势问。
李宥两眉皱起，被禁锢的手轻轻握住，他说：“她不见了。”
会见室的空气好似流转不开，梦姜觉得有些闷了。沉默了片刻，狱警过来告诉梦姜，时间快到了。
什么有用的事情都还没问出来。
梦姜站起身，“你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别的呢，别的没有了吗？”她想问，你知不知道你被判死刑了，你知不知道你会背负世人的恨，就这样死掉。
这样死，会下地狱，不得超生的。
可李宥却只说，“这些就够了。”
监狱门口不好打车，梦姜等了许久。
天阴沉得吓人，灰黑色的云朵里飘下小雨。
一辆黑色的网约车停在她身前，梦姜坐在车里，一路都在思考着李宥是什么意思。
他给她推荐了那本菜谱，说这是食人魔作案的菜单，还问她上面的菜好不好吃。
如果他是食人魔，他已经实践过并且吃过那些菜谱，就不应该再问她，菜谱上的菜味道如何？
那是否代表，李宥在告诉她，自己不是食人魔。
梦姜胡思乱想，脑袋闷闷，车子什么时候抵达了，也不知道，直到司机叫她，她才恍惚抬头。
付了钱，拾起拐杖，一瘸一拐下车。
老式的筒子楼对她这种腿伤人士并不友好，没有电梯，一截截楼梯往上走。
回到家，后背都淌出了汗。梦姜长吸气，抓起沙发上的《烹食》，从头到尾翻了一页，这就是一本简单的食谱，根本没有丝毫问题。
而且据说，港城警方也集合了许多专家查阅过这本食谱，还专门去调查了食谱的作者，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梦姜盯着封面出神，疲惫的身体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睡意，她朝沙发里倾斜。
刹那间，昏暗的光与刺眼的亮交替，倒下的刹那，被一双手接住了。
梦姜再次醒来时，周围都是人。
她仰面躺在地上，呆呆地环顾四周。
接着，有一个人，推开了人群，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伸出手，环住了她。
她被抱了起来，腾空的身体，逐渐感觉到疼痛。
那疼痛从左脚扩散，疼得她想要哭。
“别怕。”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阳光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在一圈圈的光晕里，她看到了李宥。
还未被人称为怪物的李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