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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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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
怪不得他都睡了一天了还那么困,怪不得暖气这么足他却还感觉冷,他还以为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原因。
“摸着有点烫,你坐这儿别动,我去拿体温计。”
余萧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书房里的医药箱百八十年用不着一会儿,自从家里有了林从枫后便时不时地派上用场,即便是再仔细地照顾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小孩子总是能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点差错。
林从枫听话乖乖待着没动,电视里春晚还在播着,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也就是说这个年他可以和余萧一起过除夕了。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原本沮丧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就连身体的那点不舒服顷刻间也仿佛自愈了一般,心里的股雀跃像要冲出身体。
“怎么生个病都给你生开心了?”余萧拿着电子体温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还没睡太醒的小孩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脸上挂着笑。
林从枫被抓到个现成,当即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扭头看见余萧眉目里带着的调侃,才发现这样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就别扭地把头转了回来不去看他。
“行了,不笑你了,来测下温度。”
一个小时前。
余萧吃完年夜饭后便陪着爸妈聊天,他们家的惯例是要守岁的,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他听着爸妈有一句没一句地点评着今年的春晚节目,一边批评一边追忆以前的节目有多精彩,余萧却一点都看不进去。
外面的烟花正绚烂,隆冬时节,鞭炮齐鸣,火树银花层层叠叠,今年的年味一如既往的浓厚,可他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爸,妈,我先上楼了。”余萧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索性直接一个人待着算了。
“上什么楼啊,你说说你一会来就自己待着,那你还要爸妈干什么,还回来过什么年……”夏书芝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余梁也跟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自从他开工作室以来老两口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他家里祖上三代干的都是教书育人的活,说出来就是书香门第,夫妻俩更是各自专业上的学术大牛。
一个毕业后直接留校国医大当老师,迄今为止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另一个则被誉为当代文学界女性作家的一把手,同样也在大学里教教学生,两人当年结婚时就是一段佳话,二十来年伉俪同心,现在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在他们的眼中当老师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之谈。
结果唯一的一个儿子却是个叛逆的,不仅高考后填报专业是自己把专业偷偷换成计算机,现在更是说要抓住互联网风口,赶上时代红利什么的,轻飘飘的大话像在开玩笑。
可孩子大了他们也管不了太多,除了言辞激烈教育一番外根本无从干预,但后来他们发现脸色甩多了之后孩子慢慢不爱回家了,频率甚至降低到两三个月回一次,平时就连电话都少了很多,别无他法下只好默许了他创业这一出,不过还是会时不时说上两句。
余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亲妈的唠叨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趴在露台栏杆上看着天际边那成片的烟花,也不知道小孩儿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有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烟花。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像一团杂乱的毛线,一旦起一个头就无穷无尽还让人理不清。
余萧抽出一根烟,点燃,吐气,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林从枫被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留在家里,除夕夜连口热饭都要自己动手。
小孩儿今天差不多睡了一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感觉有些不正常,一根烟被他抽了一半就捻灭了。
他走到门口重新穿上外套,夏书芝立马站了起来,“去哪儿啊?”
余萧清了清嗓子,“工作上突然有点急事,我回去处理一下。”
余梁不满道:“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去处理?”
语气虽然不好,但也没有怀疑,余萧一本正经地继续编着瞎话。
“公司刚成立,工作室要搬过去,工人们没有回家过年,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怎么搬。”
两口子没说话,就这么齐刷刷没好气地看着他,余萧便顶着两道如此强烈的视线拎着车钥匙开门离开。
余萧刚走,夏书芝就冷哼一声:“看看你那好儿子,看看你当时同意他创立那个什么工作室,现在好了,过年家都不待了!”
余梁拧着眉毛看向妻子,“难道你就没同意吗?”
夫妻俩互相埋怨地对视了一会儿又继续看看春晚,指摘着节目的过错……
事实证明余萧的第六感是对的,路上没什么车,余萧紧压最高限速开地飞快,回到家却看到林从枫窝在沙发上睡地正沉,连他开门的动作都没吵醒。
电视里还播着春晚的节目,正好是小品,看起来包袱还不错,电视里听到观众的隔三岔五的掌声。
余萧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仪式感,一个人也要看春晚。
电视的声音开地并不小,男女高音的合唱慷慨激昂却愣是没把林从枫弄醒,余萧又不禁蹙了下眉,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又在自己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没摸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就把林从枫抱了起来,在这里沙发上睡着也不舒服,他打算先把人放在卧室再去拿体温计,但刚把人抱起来人就醒了过来。
……
余萧总耳温枪分别对着两个耳朵各测了一次,都是三十七度二,余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是低烧,不严重,先吃药看看情况吧。”余萧拿体温计的时候顺带把退烧药一起拿过来了,他又起身去倒了杯水端了过来,温度正好合适。
林从枫就着他手里的水稀里糊涂地把退烧药吃了。
余萧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看了眼手表记住时间好过一个小时后做个对比。
“晚饭吃的什么?”
余萧问地他措不及防,眼看着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他连水都没喝多少更别提吃饭了,单是吃饭这一项余萧就嘱咐了他不知道多少遍,林从枫顿时便心虚起来。
余萧慵懒地背靠在沙发上,本来不过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结果林从枫直接被吓成了鸵鸟,闷着头呆呆地不敢说话。
“没吃?”余萧的声音冷了不少。
林从枫默然不语,缩着脑袋就连偷偷瞄余萧一眼都不敢,正战战兢兢时余萧突然掀开他的睡衣把手放在了他肚子上。
余萧的大手干燥温暖,只一只手几乎就笼罩了他的肚子,还没等林从枫回过神来余萧又把手撤了回去。
“我怎么跟你交代的。”余萧用手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小肚子都凹进去了,不吃饭等着修仙吗?”
林从枫想起了之前那个脑瓜崩连忙护住自己的脑袋,低着头委屈巴巴得抬眼看他。
余萧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林从枫每每拿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总能戳中他的软肋,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
他拿林从枫没辙,说狠话舍不得说,打更是舍不得打,李阿姨之前都说这还好这只是弟弟,但凡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岂不是要把人宠上天。
一想到那种又哭又闹的小孩儿余萧就连连摇头,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他也嫌弃,思来想去还是他的小枫最乖。
“算了,看在你今天生病了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这种事没有下次知道了吗,哪里不舒服及时打电话。”
余萧把冰箱打开,果然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他本来想着让林从枫热蒸饺吃,可现在他也在家,还让孩子吃什么蒸饺。
吃煮的!
冷冻室里还有李阿姨包好的饺子,余萧拿了林从枫最爱吃的三鲜馅儿的,他拿了两人份的量,虽然他在家已经吃过了,但是没道理回来了不陪林从枫吃顿年夜饭。
加水,开火,沸腾,下饺子,出锅一气呵成,余萧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饺子出来的时候林从枫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
林从枫本来是不饿的,直到听到厨房里那些细碎的动静他那有些发僵的胃才渐渐有了反应,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嚣起来。
看着余萧把饺子端上桌林从枫暗暗咽了下口水,两人相对而坐,余萧忍不住打趣:“不是不饿吗?”
林从枫没有理会余萧的调侃像是不在意,只是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吃饭向来慢条斯理的他这顿饺子吃地也稍显有点狼吞虎咽,一看就是真饿着了。
一顿饭马上吃完,电视机里也传出主持人们倒计时的声音,这种神秘又庄重的仪式林从枫是第一次通过电视见证,他的呼吸不觉间跟主持人的声音一致起来。
“五!”
“四!”
“三!”
“二!”
“一!”
……
鞭炮声,烟花声,一时间外面亮地恍如白昼,主持人在念着新春贺词,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下一秒他听见了余萧温和低沉的声音,在这喧闹的夜晚格外地让人心安。
他说:“小枫,新年快乐。”
林从枫的眼睛纯洁清透,乌黑水亮,一句最简单不过的祝福却让他感觉心尖发麻。
他嘴巴微张露出了一个极为真诚的笑,眼睛像弯弯月牙,声音还充满稚气:“哥哥新年快乐!”
余萧回卧室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压岁钱,他本来计划是初一回来的时候给他的,现在正巧赶上再合适不过了。
红包被塞地鼓鼓囊囊的,厚实地都变了形,林从枫哪见过这么多钱,余萧递给他的时候他都没敢伸手。
“给你就拿着。”
林从枫穿的睡衣,身上也没个口袋,余萧就欺负小孩儿,拉开林从枫松紧带的裤子把红包往里一别,一松手裤子啪地一下绷了回去,正好把红包卡在他腰上。
完事后余萧拍了拍手:“行了,你哥的任务完成了。”
林从枫心里那点儿感动瞬间被余萧这套动作搞地一瞬间荡然无存,他把卡在裤腰的红包抽了出来,原本小鹿一样清冷的眼睛此刻正幽怨地看着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