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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药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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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周来北州雄狮主场作战，篮球馆里每天热闹无比，齐冬的工作自然也随之忙碌了起来。他每日都需要去场馆，不管是否有比赛，而工作时间同他一般规律的还有每日定时训练的主队队员们——齐冬接受了无数次来自宋孟柏的目光注视，或近或远，可每次总忍不住尴尬地努力避开，下意识的。而齐冬也必须承认的是，宋孟柏实在是个乐观又自信的少年，任何时候看见他都是小太阳般的热情洋溢，散发着暖洋洋的光与热，照亮着周围。
你便无法不站在光下。
工作是忙碌的，但也是规律的，就如同每日下班回家后打开电脑登陆游戏，同样也会规律地遇到宋孟柏。
这晚十点半钟是公会的副本团建日常，齐冬近来只要不忙都会参加——完成公会副本任务得到的经验值是自己单独练级时的两到三倍多，更不说每次语音频道里都是群口相声般的热闹。公会里有几个嘴皮子利落又幽默的大话痨，活动之中总少不了欢声笑语。
公会副本每次必须凑齐五名玩家外加五种属性角色才能开始，上限人数为十。“勇士”角色拥有较具优势的进攻属性及帅气的对决动作，在玩家之中人气颇高，“向明天致敬”公会中就有近三分之一的勇士。
而宋孟柏玩的药师角色则是人气的另一个极端。这是一个主治疗的角色，对决时不像勇士那样直观地打打杀杀，研究契丹苗药辅助队友的玩法需要静下心来低调研究才能玩好，三十多人的公会中，算上宋孟柏，药师也一共只有四名。齐冬有幸在公会副本中同他们都合作过，而不管是意识还是操作，宋孟柏都明显强于其他三位，也难怪每次大家都会在群聊里深情呼唤“绮梦”一番，称其为“明天最强奶”。
刚才他们玩的是游戏更新版本后新推出的公会副本，整体难度比上个版本提升了很多，需要团队极高的密切配合才能完成。从齐冬主观的角度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人好像更容易死了，因此药师在整个团队中的作用似乎就更为重要。论坛里也有玩家猜测，这大概是游戏方针对之前药师角色人气低迷参与度较弱的表现而做的对应优化。总之，几分钟前最忙碌的角色绝对非绮梦莫属，一会儿要给这个输血一会儿给那个送药的，其中不乏刚研制的针对BOSS投下的新型剧毒毒药。
其实一开始齐冬也好奇过，既然是买号，宋孟柏怎么就看上药师了？而对面给的答案也很简单，喜欢，就是单纯喜欢做药，配比研制试验的玩法——“我妈是中医院的药剂师，大概是小时候的耳濡目染，就会对这些中药很感兴趣。我自己是没有机会从事这份工作了，能在游戏里继续玩一玩的话，也算圆了我一个梦”。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答案。可宋孟柏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专注的神情极为真挚，眸中似乎住了一个遥远的梦，顺着看过去便好像进入了一间中药房，鼻尖也可以闻到幽幽药草香气。
那样的对话让齐冬恍惚了很久。
副本打过后掉落了丰盛的道具和金币，副会长完成了分配，宋孟柏转头就把自己的那份转送给了齐冬，并美名其曰“夫妻不用分得那么细”。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你还挺闲……
[绮梦]你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的吧[嘻嘻]
齐冬想，这倒是说得也没错，更别提今天比赛宋孟柏发挥得非常出彩。虽然各项数据不如两位主力上双那样耀眼，但综合上场时间，再加上最后几分钟毫不怯场稳定且精准的三个远距离投篮入框得分，含金量其实丝毫不低。
[绮梦]你这身衣服真的挺好看的，看来我眼光还是靠谱的。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
[绮梦]我们拍个合影吧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
齐冬还在疑惑的时候，屏幕里的两个形象突然贴合得无比之近，搂着腰脸挨脸一片暧昧的气氛。再多看两眼，大概是因为宋孟柏使用了一个付费情侣合拍的功能，才有了如此这般诡异的动作……
[绮梦][图片]
宋孟柏十分大方地立刻分享了刚才拍下的照片——winter与绮梦这对“热恋”情侣无比恩爱，背后是大片的草地与绿树，远方是巍峨的高山与潺潺溪水。将照片放大一些更能看到精致的细节，游戏在美术上确实是花了大价钱，随随便便拍下都像画一样美好。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还行。
[绮梦]你也太敷衍了。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哦，那你真的好漂亮好美走过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你一眼被你的美貌吸引……
[绮梦]那你爱上我了吗？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
[绮梦]你键盘又不能打字了？
[绮梦]跟你开玩笑的，别不回我呀[可怜]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我没有那么小气。
[绮梦]爱你齐老师[心]
齐冬对着屏幕上对话框里的文字呆愣了半天，嘴角却无意识地再次牵起了笑容。他仰起下巴，整个人放松地靠着椅背，闭上眼脑海中就出现了宋孟柏穿着九州雄狮队服在篮球场上拼搏的身影……周围的队友都被模糊地隐去了身影，镜头直追宋孟柏上篮，少年人臂膀上的块块肌肉在灯光下闪耀无比。
像是一场青春电影。
[绮梦]先下线了，明天还有比赛。
[不想打篮球的DJ不是好winter]好。
[绮梦]明天见齐老师。
齐冬的明天见在手边了，可还没打出去就显示对方已离线……倒也真是来去匆匆。
第二日的比赛是北州雄狮近来连续主场行程的最后一站，对手是实力强劲的东方雄鹰。东方雄鹰其实算是联赛的一支老牌劲旅，但近十年来人才流失渐渐掉了队，前两年才刚花了重金聘请了新教练。管理层着手狠抓了青训，又遇上新冒头的希望之星中锋，球队一点点又爬回了巅峰……齐冬挺喜欢东方雄鹰队的这位新人，虽然对青年队关注不多，但这位解高阳早已名声在外。此刻，正式比赛开始前下午的训练时间，正赶上两队训练休息的间隙，就见宋孟柏十分熟稔地搂住解高阳的肩膀将人带到一边说着悄悄话，一会儿又互相锤了锤。齐冬想，他俩可是青年队的队友，怪不得这么熟呢。
当齐冬的视线正瞄着宋孟柏与解高阳，目光那头的两位也抬起头向上看去光，视线交汇的一瞬，宋孟柏抬手指了指齐冬，同解高阳说着些什么，于是齐冬颇有些尴尬地将头扭向了另外一侧，假装继续手上忙碌的工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醒音，齐冬拿起来一看，是宋孟柏的——“你猜我刚才说什么”。
“没兴趣。”齐冬回道。但认真说来，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那等今晚的比赛结果再说吧。”
齐冬皱了皱眉，也不知他自说自话到底卖的是个什么关子。
几小时后，比赛正式打响。北州雄狮队主教练面对这样的对手也显得十分谨慎，打出的还是同之前大多数场次比赛相似的安全牌。只是万金油这次似乎不太奏效，主力队员手感冰凉，外线及近距离投射都少了些准心，篮球不是砸筐而出就是顺着边缘滑落，几分钟内得分只有个位数，球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焦躁情绪。教练叫了好几个暂停进行队员轮换，可效果也不甚明显，再之后的战术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大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打到了第四节……要说分数差距也不算大，数值一直维持在七八分之内，可明面上北州雄狮则是一直被压制，矮了一头。宋孟柏也拿了几分钟的上场机会，但他在场上的表现也不够亮眼，刚投中了两个三分，但对方又很快回以两计，本已开始起色的气势又被无情地按了下去。
虽然坐在高台上已经见证过无数次的输赢，齐冬对此早该见怪不怪了，可面对这支永远让他热爱的球队，此刻的齐冬还是心急了。表面上，专业素质又让他镇定做着播报，完成着本职工作。
可眼见北州雄狮这头被打得毫无气势，最后的挣扎也不见效果，篮筐上的计时器在主场球迷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接近于零……东方雄鹰队的队长在最后五秒钟时间里争到了篮板球后便抱着球不动了，眼见着上面的数字“3,2,1,0”跳变着，主场观众屏住了呼吸，在结束那一刻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篮球馆里被失落与感叹满满占据，齐冬摘下了耳机，站起身来朝下看去，低气压密布整个球场，他却从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宋孟柏，少年人用毛巾包着头，表情无比低落而懊恼。那么一瞬，齐冬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他没见过那样悲伤的宋孟柏。他想走过去给他些许安慰。
可齐冬还是停在了那里。
赛后新闻发布会，齐冬如一台机器般做着记录整理，间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发了条信息给宋孟柏——“你下午到底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上跳出了回复——“我跟老天打了个赌，输掉了，话说不出口了，下次吧”。
寥寥十多个字，齐冬却可以透过屏幕，清晰地读到他的悲伤。
“没事吧？”齐冬问道。
“我是乐天派。”似乎是要证明似的，那之后又加了个笑脸的表情。可那笑脸表情好像长出了宋孟柏的脸，嘴角往下耷拉着，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难过。齐冬在对话框里多打了两句安慰的话，可又觉得那话听起来轻飘飘的有些敷衍。到头来他还是都删掉了，但心中也莫名被塞进了烦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