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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遥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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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用力！别东张西望。”北州雄狮队的助理教练刘宇从李庆阳身后的侧面位置绕过，这里正是视线盲区，便也看不到男孩那个调皮的鬼脸表情。宋孟柏正拽着李庆阳的胳膊帮他拉伸，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快要笑劈叉的肌肉，只希望下次不要再跟精力过于旺盛的好友分到一组了。
周三时间，上午十一点半钟，正是北州雄狮夏训营上午第二节训练课。
他们刚完成了半小时的对抗练习，此刻正是两人一组的拉伸时间。个头高的人一般柔韧性都不算太好，宋孟柏也不例外，每次做拉伸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刻。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的话，李庆阳天马行空的跑火车倒是能略微减轻些许苦楚。
等助理教练走远了，李庆阳一张碎嘴又闲不住，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看没看昨晚亚锦赛小组赛的最后一场？”
时间合适，又是国家队级别的比赛，同行业者怎么可能不看。宋孟柏觉得他说了一句无比正确的废话，忍不住就想多嘴两句。
“当然。昨天晚上宿舍楼会议室大屏可是直接高清转播的，我怎么可能没看？也就是某些人跟女朋友偷偷溜出去逍遥快活了。”
“不是，你这……”宋孟柏近来愈发具有攻击性，李庆阳心想，这大概是由于某种情感未得到满足而引起的，倒也没有真生气，“我是去她家了，但也就一起做做饭说会儿话，我这心还是系着篮球的，吃饭那会儿就是我和毛奕一起看的比赛直播。她平常在我的影响下比赛也一点没少看，就昨天这场，真净跟我一起夸宇哥和钱旭了。”
“好吧，你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只要看过昨晚的比赛，无人不会为这对默契又强大的双子星后卫尖叫。更别说宋孟柏这个赵恒宇铁粉，更是被迷的找不到东西。在篮球论坛拿小号跟帖发了无数个“太帅了”“赵恒宇真的是神”“好想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实力”的回帖后，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他虽然只是赵恒宇这头的粉丝，但也不得不承认，作为老队友的两人在场上确实带来了绝妙的化学反应，那样的默契让他们在做传球投篮动作前就可以先别人半秒，而也就是这短短的半秒钟，便足以让得分天上地下。从去年到今年的各场国家队比赛里，两人的私人关系眼见着升温，进攻与防守的节奏和配合也是越磨越好。优秀的协作并不少见，而赵恒宇与钱旭在昨晚比赛第四节最后三分钟联手取得的十分，更是直接改写了比赛胜负，带领球队走出低迷。
那是足以写进经典案例中的，绝妙的最后三分钟。直到剩余时间一点点显示清零，宋孟柏盯着面前大屏幕发了半天呆后，依旧回味无穷。
李庆阳口中的夸赞词也是一句接一句，宋孟柏边听边学，心想自己下次的论坛回帖可以换点新词了。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谁都没注意助理教练刘宇绕场一圈又来到了他们身后，从身后拍了拍，让他们专心训练。于是，下一组拉伸继续，这次换宋孟柏做，李庆阳辅助，可安静气氛还没能多再持续三分钟，继而就又被李庆阳打破。
就见他探出脖子四处张望，露出一脸看戏的八卦表情戳了戳宋孟柏：“你的齐老师在那边。”
宋孟柏闻言，慌乱中，抬起头顺着李庆阳所指方向看了过去，心跳得很快。他看到了齐冬，男人就站在篮球馆二层看台上，脖子上挂着一台大大的相机，看动作似乎是在拍摄球队的训练照片。宋孟柏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不到五秒钟，感受到齐冬即将转过来与他对视，逃一般地又低下了头。
而这一系列颇为窘迫的动作全被好友看在眼里。
“你俩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我到底该怎么评价呢？”李庆阳好奇道。
“你其实可以选择先闭嘴。”宋孟柏将脸埋得更深了一些，“他都拒绝过我一次，我是一定也得再拒绝他一次的，这样很公平。”
于是，李庆阳彻底闭了嘴。这两人的事实在太乱，自己是真搞不懂也不想再参合了。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宋孟柏忽然发问：“你说，齐老师约我下周五，也就是七夕那天，做一个我的专访，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些什么意思？”
“你不是让我闭嘴嘛。”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宋孟柏做了一个手拽开拉链的动作。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肯定是真话啊。”
“我还是劝你放低期待吧。别一切全是你自己单方面的臆想，其实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白白失望了。”
真话确实够难听的。宋孟柏沉默了半天，似乎是想回击两句找回点脸面，但最后，什么也没有。
看台上的齐冬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看到宋孟柏，他好像看到男孩向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可又很快避了开来。齐冬心情有些复杂，要说不难过失望，那确实有些虚伪，回想前几日在游戏里，好像一起的默契和快乐都是虚假的梦境一样。
而在心情短暂的低落过后，齐冬又自我安慰般地调整了过来——今天至少还是有值得开心的事，比如，他终于同宋孟柏敲定了专访时间。虽说这则采访起始于球队的宣传委托，但具体的采访地点，人员与时间也都需要再协调才能确定。他先列了大纲确定访谈时长，又预约采访会议室，最后，才跟宋孟柏在微信沟通。
齐冬其实是怀有些许忐忑的，自从那晚的拒绝过后，他们再没有过如此直接对谈的机会，他甚至开始害怕自己会把它搞砸，虽然，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采访罢了。只是过程伴着一波三折，先是会议室没空，后来又是球队训练时间忙排不开空，最后，才终于订了下周五下午。而兴许从这周到下周又会出现种种的不确定，但见招拆招，经验丰富的媒体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采访大纲写足满满一页，这回的专访主题则定位在宋孟柏消失的这大半年时间，关于他的受伤，关于他后续的恢复。齐冬深呼了一口气，这其中一半话题他最为了解，而另一半，他也不过是路过的某某。想到这里，心情再难平静，齐冬至今都没想明白，精心写好的那封信怎么就会丢失……
他明明已经做好一起他所能做的。包装完好，寄的还是最贵最快的快递，可即使这样……信还是丢了。
这好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悲剧……是天意，是不会被祝福的。
自己是真的无法拥有这段感情吗？或许，连表达都不被允许。
一想到这样的事实，齐冬还是失落不已。可这事究其根本还是自己有错在先，是他先拒绝的，将那个人先一步推远了，而后，便是永远的错过。
近来齐冬总忍不住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思虑，他想，大概也是因为最近生活空闲了下来——一直需要多花心思联络的父母终于在他与亲哥的资金资助下开启了出国旅行，他们好像又变回小孩子，在出发前会热情表达着对于旅行的各种期待，在路上会时不时分享美好的景色与自己的照片，家庭群里每天都会冒出近百条活跃信息，齐冬从前纠结的心思也终于卸了下来。
而他与齐夏也就父母出国旅游前后的变化详聊过一次，齐夏分析，之前母亲对于齐冬的感情问题如此高压，大概也是因为在家中确实无事可做。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的，所以才滋生了不少的家庭矛盾。而现在，给他们找事，让他们出去旅游放松，将注意力能投入到另外更广阔更有趣的事情当中，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而先前兄弟俩总忙于自己的生活，忽视了父母的感受，他们本应该去享受退休后家庭之外的，更灿烂的生活。
齐冬从前未深虑过，而现在，渐渐也学会了换位思考。
这或许也是一种成长，无论年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