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Chapter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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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辞瞪着眼，靠在椅子上，猛地后退。
椅腿划在地板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咪咪被这声惊醒，一跃而起跳出好远，惊疑看着两人。
汴之梁脑子嗡嗡作响，手愣在离他发梢的咫尺之距，一样的无措，他对自己这不受控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我……”
闻辞尚愣着，那缕刚刚拨正的发丝，此刻又偏倒向另一边，一起望着汴之梁，他双手抓着椅子，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冒昧的举动，让汴之梁完全违背了曾经的承诺，他感到自己现在像一匹撕下伪装的恶狼，在闻辞面前无所遁形，解释无能。
方才，他的手差点就要摸上闻辞的嘴唇。
他放下手，低声：“对不起……”
闻辞看着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
如果汴之梁再理智一点，就可以察觉到，那并不是生气的举动，可惜他深陷自责的泥沼，把自己困进了犯罪者的身份，自我鞭笞，连最简单的情绪都解读不出。
“是我太冒犯。”面对闻辞，汴之梁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构想他身上的所有美好，这是他能忍耐的极限，即便是触摸到他周围的空气，也足够令人满足，但他依旧犯了错。
或许，是那天的那杯咖啡，脖子后那块烫红的伤痕，那支在长凳上为他擦过的药膏，令汴之梁失了衡，令他身体误绘了两人间错误的关系。
短暂的拉近，以为那就是永恒。
“其实……”闻辞终于从沉默里出走，赏赐给他只言片语，汴之梁在难熬的等待中，祈求他能再多说些什么，什么都好，无论好坏，于他而言都是宽恕，但闻辞什么都没有说，在哑然中捏紧了拳心。
汴之梁懂了，他起身，浅浅扯出生硬的笑：“没事。”
做过简单的告别，他从小院离开，空荡荡的蔷薇树下，椅子歪斜在桌前，对面那杯茶只喝到五分之一，但热气不再，只余满杯浑浊。
闻辞一颗心，在胸腔内狂跳。
寂静的院子里，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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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汴之梁没再见过闻辞。
小馆迎来今年最后一次旺季。
每逢跨年，提前十天左右南城里大小民宿便几乎被订满了，就连三雅家的农场都没放过，亲子旅行最喜欢往那边跑，汴之梁店里，从跨年头几天开始，便呈现爆满式的状态。
这几天，除去学校的代课时段，其余时间他都在店里帮忙，店里新请了个懂电脑的小阿妹，前台任务不用全部压在姜水一个人身上，玉花阿姐时常被电子器械搞得晕头转向，只要机器一出bug，她就束手无策。
这下，姜水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在直播上，后厨全权交给玉花姐，汴之梁在店里扮演着服务小哥的角色，腿就没停下来过，他把自己变成连轴转的机器，学校小馆两头跑，连睡眠时间都压榨得可怜。
这几天依旧有不少找过来的歌迷，但大部分都保持友善的态度，并不会影响店里正常营业，顶多要求他合个影，实在不想合，汴之梁也会拒绝。
在上完最后一桌的餐，汴之梁坐在小院的台阶上，垂着手出神。
店里在放歌，播到《绝对占有，相对自由》。
他脑袋空空地听着歌，歌词从脑平层游走而过，却不留下任何，只浮现闻辞那张望着自己，无措惊慌的脸庞。
今天是跨年，他们那天约定过的，把这天留给自己。
他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到下午两点，手机一声未响，没有任何消息，没有短讯，没有电话……
与闻辞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周之前。
或许是两人间这般的断联太多次，多到他已经习惯，他心底只是无端地泛起层层波澜，时不时，一下一下，只在思绪偶尔的停摆时，难受一下。
他望着那条【下周五，六点见】的消息，久久愣神。
现在是周五，并没有一人提起此事，几次去学校，没有撞上闻辞，他不想故意去找，两人间仿佛竖起了一块坚冰，谁都在等着对方破开，冲出来，但谁也没有拿起槁锤的勇气，一个是不敢，一个……
“梁哥！”姜水在柜台后叫了他。
他走过去，把手机反扣在桌面：“怎么？”
“你晚上有事没？一起聚餐？青林还有学校的几位老师，组了个跨年局。”她说着还在微信群聊里发消息，一群人聊得火热。
汴之梁别开头，不去看她的手机，咳了咳：“那个……闻老师，去吗。”
姜水从屏幕里抬头，游移到他脸上，目光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作为见证了两人第一次在小馆过夜的人，她对此可太有知情权。
汴之梁顾左右而言他：“什么什么情况。”他佯装不耐烦，“到底去不去。”
姜水“嘁”了一声挥挥手：“不知道。”
她继续打字：“他们叫人呢，谁带朋友来也说不定啊，我总不能还去挨个查户口吧？”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信息，汴之梁也不再坚持。
“诶，那你去不去啊？”姜水催促着。
像赌局。
一边希冀着闻辞能够记得他们的约定，一边理所当然地认为闻辞会更愿意去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跨年，而不是与讨厌的他在一起。
如果愿意，早就给自己答复了吧。
汴之梁犹豫片刻：“算了，我有事。”
怎样都是赌。
那他为什么不赌闻辞一定是个君子。
姜水皱眉：“你要整囔？”
汴之梁却抓起手机，即将转身：“过节。”
姜水思来想去，也实在不知道今天有什么节日，他总不能过明天的元旦节？……更奇怪吧，一个人过什么元旦节？
不懂不懂。
南城在蓝镜湖附近设立了烟花观景台，是从三朵街建成后有的，起初只是短短的几方烟花，一两分钟分钟就完了，后来随着游客增多，逐年壮大，听说今年，有长达半小时的跨年烟花，花火会从跨年前十五分钟，持续到明年的第一个十五分钟。
过了饭店人少些，汴之梁骑车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套清爽利落的卫衣套风衣，西装长裤，踩着白色运动鞋，头发如往常扎起，踌躇再三，他还是拿起桌上的圣罗兰，喷了两下。
空气里立马溢开侵略性的花香。
做完这一切，不过将将四点多钟，汴之梁并没有在屋里闲坐，他走雨花巷，路过春纷婶的花店，捎上一束弗洛伊德。
玫红的花苞，盛而烈，热情到难以抵抗。像是将心脏捧在手心里。
他走在风中，一路衣摆飞扬，俊美的脸捧着扎眼的鲜花，一路上惹人频频回眸。
汴之梁走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店，在门口的位置小坐。
这个点，学校刚敲过放学的铃声，因为是小长假，整个学校公区与教室，都需要大扫除，隔着校门口的伸缩门，操场上，孩子们的嬉笑打骂声忽远忽近传出。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闻辞的场景。
那天，他就站在那个位置——汴之梁望向学校右手边的转角处，春天时，他靠在摩托车边，等一个迟到的人，未果，却先等来一声礼炮。
当时的汴之梁应该不会想到，那一次回头，会直接送赠他整个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汴之梁是个没有青春期的孩子，他的整个童年，一直到工作，都是情绪十分稳定的人，家庭环境造就他没有产生过半分叛逆，家人的理解，尊重，祝福，与底气，让他就连个头，都比同龄人长得高些。
他没有感知过来自青春期的半分疼痛。
而终于，汴之粱在33岁这年，终迎来了他青春期，迟到了18年的生长痛。爱情的痛苦，在这一年，肆意生长，爬满他毫无动静的前33年，蛮横霸道。
校门打开，一群孩子从缝隙中，流水般倾挤而出。
世界的喧闹，当即占据他所有声音，嗡嗡的，使脑海更加空白，在这样的喧闹里，他目送走一波又一波学生，一位又一位提着包从保安亭旁走出的老师。
心中愈发地平静。
他开始思考起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开始怀疑自己所做过的所有选择与努力，花香混着风里飘过来，钻入鼻腔，令他短暂蹙眉。
如果等不到呢？
在蜂窝煤似的脑袋里，他瞥见一张熟悉的稚气脸庞，向芽举着一张奖状，高兴地朝妈妈挥舞，她们似乎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也可能，是汴之梁读错了唇语，在小孩子口齿不清的表达中，他听到了“闻老师”三个字。
最后一位学生从学校离开，腕表时针分针指到了5:55分。
杯底咖啡已空，南小不再闹哄哄，归于它平日死一般的寂静。
伸缩门关上，昭示着学校里的人所剩无几。
汴之梁起身，抱起那束热烈的弗洛伊德，夹在臂弯里。他从桌边绕出，站到了马路这头，遥遥望着南城小学几个大字。
轻轻吐出一口气，视线落回到那束玫瑰上，老板娘喷了水雾，还闪着莹莹的光，像谁的漂亮眼睛。
“汴之梁。”
突然，有人叫他。
闻辞戴着白色口罩，手插兜，站在他不远的街对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