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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对不起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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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爱你。已经做好选择,不再改变,决不再三心二意,还在眼前,就因未来的不测,而离间我们彼此。
这是个温存的拥抱,就像藤蔓攀缘树干,他们选择裹缠住彼此。
谢谢你,为我原本不值一提的人生画上如此惊人的色调。有你在,我好像就有面对人生一切突发事件的勇气,只要你还在这里,回头有你的拥抱,一切都迎刃而解。
俩人都不爱宅家,又或者宅家实在浪费光阴,就又携手压马路。
马路上早没了人影,路灯光如此馈赠而慷慨,一派秋日温情。
而路走着,俩人对这片都不熟,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着宋佳金先前在车上看到的那家烤肉店。
迷宫般晕头转向,只知走得远了,久到腿软。绕回到妈妈住院部那片,才重获方位。
在外边看着,就像凝望一座威严不对外开放的秘密基地。只剩走廊光线把建筑点亮一点,却更像漂浮在空中的一座教堂。
医院怎么会像教堂呢。因为里边的人,都失了心智,远离世上的纷纷扰扰了吗?
那究竟是幸运还是剥夺,还是别替人家多思虑。
宋佳金攥紧了黎礼的手:“跟我讲讲你小时候,想到什么都行,我想丰富对你的记忆。”
这医院有门禁,俩人隔着栅栏眺望了几分钟,就围着它迈步,就像转经,把心愿在脚底踩实。
“嗯,想想啊,”黎礼说,“我三岁左右就有记忆了,此后的事东一片西一片都大概记得。”
“嗯。”
“三岁那年经常做梦,梦见逃亡,穿梭于各种情景,抗战咯或者为了保护一件宝物。”黎礼说。
“那会儿是外公外婆带吗,看了挺多抗战片。”宋佳金说。
“嗯呢。”黎礼笑,“我外公挺有文化一老头,他生我妈比较晚,我妈有我的时候,他看报有时候要用放大镜了。”
“拿着放大镜看报啊。”
“可不么,”黎礼笑,“虽说隔代亲,可因为我妈不好过,他也不能太待见我,就那种小心翼翼,我一直都能察觉。后来我就不太去他那边了,怕他为难。”
宋佳金又攥得更紧一些。
“不过老头还是背地里给我塞很多钱,可能觉得那样我就能脱离家庭去干想干的,和朋友一块儿。”黎礼说,“我那辆车就是老头送我的。”
宋佳金说:“老头早就想开了,可是要顾虑的太多,才没法做得更多。”
“嗯。”黎礼轻轻叹一口气,“时间确实太快了,再不抓紧,我也成老头了。”
月光如水洒下,路面看起来湿漉漉。风过,有淡淡花香,桂花还不密集,展露头角时,那恰到好处的气味。
河水哗哗流淌。
宋佳金记得,那一天也是如此,而黎礼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起,两人之间有了契约似的。他等待黎礼的轻声告解,守在她身边,直到那个时候能自然出现。
黎礼说:“高中时就何君梨一个朋友,她是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好朋友。”
宋佳金替人喊冤:“那宋毅算什么?”
“不一样,”黎礼说,“其实你们在我心里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占据着就没了,你们消失的话,那个位置也会跟着消失。又或者当宋毅出现,他的出现是匹配着一个全新的位置出现的。我总是很感激他,甚至有点依赖。他从不向我要什么
,好像真是上边派给我的一个转折点。”
宋佳金啧一声:“那我呢?”
黎礼抠一下眉毛:“哪有当面问的?”
宋佳金:“怎么滴吧,你要是不给匹配个什么惊为天人的位置,呵呵。”他看向黎礼,佯怒的神情。
黎礼轻轻踢飞面前的石子,又用那只空闲的手整理衣襟。
“就穿个T恤你理个毛线。”宋佳金说。
黎礼笑:“我在琢磨你别打断行不行?”
宋佳金:“不行,就打断,不给你编瞎话的时间。”
“谁编瞎话了,你就这么想我的?”黎礼说。
“别拖延哈,快点的。”宋佳金说。那副理直气壮有恃无恐的模样,怎么看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黎礼却出其不意,突然问起:“你这些天都干嘛呢,回消息又慢,打电话也老静音,和你待一块儿你也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戳来戳去,是不是手机上有人了?”
不同于宋佳金的嗔怒,黎礼的语气那么委屈,连眉毛都皱了,把宋佳金看得都有点心痛。
“哎哟,没有没有就你一个。”宋佳金抱过黎礼,重重在他背上拍着。
黎礼就安心说起来:“你从来不骗我的,就算暂时不想说,也只是尽量避开,而不编瞎话。”
宋佳金:“嗯哼舍不得骗你。”
黎礼:“看见你就喜欢你,觉得你和猫在一起比猫好看比猫可爱,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很喜欢很喜欢你,希望你一直在身边,所以想变得更好。什么喝酒泡吧,好像都不如跟你踏马路有意思。你明白吗?”
宋佳金从他第一句话,摸出一个关键点:“一见钟情啊?”
黎礼“嗯”一声:“你不是?”
是当然是,您长着这么一张威慑四方的脸,一出场就主角光环加满了,出现在谁的故事里,都是被倾慕的中心,难道没一点自知之明么?
可也正因如此,一开始只是自然地感到亲近,看你笑就跟着笑,能一眼识别你的情绪,那些皱眉的瞬间,都想拍一拍你肩膀说没事没事,摸摸毛吓不着。即便你已是如此独当一面的大人,还是想挡在你面前,把一切恶龙都驱散。
我只怕我不够资格,不够资格做你以后的伴侣,很多事不能强求的,这一刻拥抱已经抵过一切。但愿可以相拥的时间再长一点。
为了爱你,我已使出所有信心。谢谢你不厌其烦告诉我,我不是在痴人说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佳金脑子里跑火车太久,黎礼拍他跟他孙子一样:“你犹豫了。”
宋佳金回神:“没没没没有,您这长相,随便放我人生的哪个阶段都够我惦记的。”
“就惦记惦记啊?”黎礼问。
“还怎么着?”宋佳金问。
“下手啊,你都不带勾手,我就贴过来了。”黎礼说。
“有吗?”宋佳金后知后觉,“好像是哈。”
黎礼啧一声:“你可得记好了,是我主动献殷勤,天天把脸凑到你手边的。”
“哎哟,”宋佳金和黎礼贴脸,蹭来蹭去,“谢谢。”
“你保证不会忘。”黎礼说。
“我保证我保证。”宋佳金说。
“口头保证啊?”黎礼又找茬。
宋佳金有点压不住火了:“没完了是吧?”
黎礼却是执著:“得留个印子,不然你日后叛变我找谁说去?”
那我叛变就变了,又有什么理能拉得回来呢?宋佳金是个挺看得开的人。他甚是不屑于要保证的,这些所谓的证词,留下了也只在打脸的时候拿得出手。
可如今是黎礼问他要这种东西,他却心软软,认了。
“你想怎么着?”宋佳金问,声音低下去。
宋佳金那单边耳钉在风里闪烁光芒,被黎礼轻轻舔吻过:“和我录像。”
宋佳金几乎秒懂了黎礼的意思。不得不承认,一个搞艺术的,就算看着挺正常,那脑子里也定有点常人没法接受的东西。
宋佳金的理智在崩塌。他即便深信黎礼,也因这个要求而感到害怕。
不过脑子转了几秒钟后,宋佳金强制切断。他怀疑他所想的这个录像,不是黎礼说的那个。
黎礼近在眼前的脸那么纯情,甚可说不问世事,脑子里概和他不是一个画面。
宋佳金眨眨眼:“哪,哪个像?”
黎礼就那么盯着他看,让他面皮由白转红,于是满意爆笑,捏着宋佳金脸肉:“我发现我对你理解还是太少了。您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宋佳金狠地拍开他手,为黎礼今晚第二次捉弄他到如此尴尬的地步而真的生气了。
挫败。为毛黎礼总是比他慢半拍。第一次是这样,到如今还是这样。
他那么理智、正大光明,只有他自己阴暗爬行。
这不公平!
宋佳金委屈得鬼火冒,一路竞走,腾腾腾,跟开挂了一样。
黎礼只能一溜小跑跟在后边。
“哎,宝宝对不起我错了,我真错了对不起嘛。”黎礼还在笑,宋佳金听出来了。
一时就泪崩了。至于吗!这点小事,这点糟糠之事,竟然气哭了!
宋佳金一抹脸,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由竞走而跑起来,撒了丫子一溜风似的。
黎礼一头雾水,却也认真起来,追到宋佳金时,看向他泪汪汪眼睛,发觉自己玩大发了。
把宋佳金脑袋埋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宋佳金很少矫情什么,但反反复复也看得出,其实没那么自信,没那么有把握,才不敢要求他什么。此外也是太纵容太爱他了,以至于失了分寸,每次想攥紧却强迫自己松手。
宋佳金使了劲一脚踩在黎礼脚背上。黎礼痛哼一声。
宋佳金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你再整我我真收拾你了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是您的脸真的太可爱了,怎么有人二十几了婴儿肥还没消的,嘴一撇就很萌,气急败坏时更是萌上加萌。
“怎么收拾?”黎礼不自觉问了句。
宋佳金简直要掘地三尺从中国跑步去美国:“你——”后边没音了,瘪一瘪嘴,强忍不哭。
黎礼这才深呼吸强制自己专注:“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全,我只是觉得足够了,以前能和你聊天说话抱在一起,就觉得很好了,知足了。之前也是想到你会不适应,加上以为你是更慢热的性子,所以没有拉进度。”
我就是啊我本来就是啊我的确是慢热的人啊!难道我现在不是了?尼玛拉进度咋了,第一天就进度满格又有什么关系!有问题的是你!
不过宋佳金不想再探讨这事儿了。他只想蒙在被子里把头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