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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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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好不好？
沈玖笙是贱人，是他害了你，他对不起你…对不起…
沈玖笙是沈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娘亲是爹爹朋友从青楼买过来的舞妓，后来被父亲提拔做了妾，才有了他。
小时候，娘亲深得父亲的宠爱，沈玖笙的童年自然也过得非常自由，但一切都要在他5岁的时候归零，一场变故，娘亲不知所踪，爹爹莫名其妙对他不管不顾，兄长欺辱年纪尚小的他，幼小的他没有娘后，吃不饱穿不暖，过着跟下人，甚至还不如下人的生活，以前长子因为他娘亲受宠而不敢欺负他，如今各个都找到了出气口，让他做牛做马。
所以幼年的沈玖笙常常会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能带他逃离这个黑暗的家庭该有多好。
“小九，今日除夕，上街买几壶好酒来。”入眼的，是沈国公沈肃的一张笑脸。
对呀，今日是除夕呢！
可沈玖笙大概没资格过。
从五岁开始，便只能呆在下人间中跟下人一同用餐，一同就寝，他也习惯了，毕竟他已经同他们一起住了近十年了。
沈肃看沈玖笙呆呆地伫立在门口，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呵斥道：
“沈玖笙？！我让你去买酒！你是聋了吗？”
沈玖笙回过神，如往常一般，低声下气：
“是，阿玖这就去。”
沈玖笙回了帐房拿了些许碎银子，来到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京城街，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明亮，爆竹声四起，孩童嬉笑打闹，满城皆是欢歌笑语。
小时候，妖娘除夕夜时也常常带他来这条街上，给他买糖人，放爆竹。
“真热闹啊。”
沈玖笙无声地对着烟火笑了。
可惜，从他娘走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往后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掌柜，买壶桃花酿。”
沈玖笙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柜台。
“哎呀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只余下一壶屠苏了，方才已被一位姑娘定了去了。”
小厮赔着笑。
“掌柜，可否让这位姑娘通融一下？家父独爱这桃花酿。”
沈玖笙面露难色。
小厮迟疑了会，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回客房去请姑娘。
沈玖笙知道京城千万家酒肆，唯独这家的桃花酿是父亲尤爱的。若是自己买不到，今夜怕是又不会好过。
沈家笙暗暗对姑娘道了声歉。
“哎，对对姑娘，就是这位公子。”
过了半晌，再次传来了小厮的笑声。
沈玖笙闻声抬头。
女子一身白色素衣，肌肤雪嫩，青丝如瀑，头上却带着凤凰羽翎。
一双瑞凤眼微微上翘，此时垂下看他。
“公子？要酒？”
女子面带笑意，明眸皓齿莫名的撩人。
沈玖笙低下头来，莫名的不敢直视这陌生的明艳女子。
低低地道：“是在下。”
“抬头，公子，我一个女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凌琰看着男子眨眨眼，掩唇低笑。
沈玖笙还是没有抬头。与生自来的自卑感让他何时何地都小心翼翼。
“是这样姑娘，家父尤爱这家酒肆的桃花酿，今日除夕，想为他置办一壶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姑娘…姑娘不愿施舍，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姑娘也有家室，除夕夜也需一壶好酒衬配，是在下今日惊扰姑娘了。”
沈玖笙拱手作辑，起身想走。
“无妨。”
凌琰笑着拦住他，离得近了，沈玖笙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凤凰花香。
“我并无家室，无亲也无故。”
她云淡风轻地说，沈玖笙愣在原地。
“酒你随我去拿吧。”
沈玖笙没动，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竟真的一声不吭地随了她去。
凌琰走在前面，这会儿想问他名字，可叫了几遍，愣是无人应答。
她以为他没跟上，于是转头停下。
沈玖笙一直低着头，这会前面人突然停下，他径直撞了上去。
凌琰疼的惊呼一声。
“大兄弟，你不看路的吗？”
沈玖笙连忙退后道歉。
凌琰原本是挺生气的，可看他一副再僵持下去就要给她跪下来的那副懦夫样儿，突然间消了气。
“你叫什么？”
沈玖笙惊讶地抬起头，对上凌琰那双明亮澄澈的琥珀色眸子。
“我…我…在下沈玖笙…”
凌琰没有交换自己的名字，只是嗯了一声，默默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沈国公沈肃的小儿子？”
沈玖笙愣住了，她怎么知道？
“是的，正是。”
“你是嫡是庶？”凌琰盯着他。
沈玖笙被她盯的发毛，颤颤地道：
“庶…”
庶子，那这孩子他娘？
凌琰继续追问。
“你娘尊姓何？”
沈玖笙乖乖地答道。
“娘姓苍，本名苍妖，是家父从青楼带回来的，青楼中的人都叫她妖娘，十年前突然失踪了。”
果然是她，苍妖。
凌琰几乎是颤抖着念出了这俩字
苍妖，那只上古九尾天狐和上古妖王的女儿。
数万年前，凌琰她娘还未陨落时，正是苍妖她娘，那只堕了仙成了妖的神鹿族公主姝鹿，亲手屠了凤凰神族，亲手…杀了她娘。
此后，凌琰的姐姐成了凤凰神族的女凰，勉强稳住了动乱。而凌琰，成了凤凰神族最后的公主，统领着凤凰族主脉和风鸾山。
她生为神族，死亦要为神族死。
而身前这位弱不经风刚刚还问她要酒，回家孝敬父亲的孱弱小子，现在告诉她，他娘是苍妖？
他也是妖！
沈玖笙蒙蒙的，他不懂这位方才还笑容明艳的女子，此刻板直直的，她不笑的时候冷意十足。
凌琰瞬间变脸，看也不看他，径直走进客房拿酒扔给他。
“拿着，走吧。”
沈玖笙接过道谢。迟钝感没有体会出刚刚他说那些话时凌琰的变化，也没敢抬眼瞧这位屏风后的明艳女子，作揖转身急急退出了厢房。
回了沈国公府，送上了酒，还好只是回来的晚，加上这酒确实正中他心，沈国公也就没再多说他什么，摆摆手示意沈玖笙退下。
到了下人间里，沈玖笙才敢细细回想那位不知名的女子，他是性格软弱，虽为堂堂七尺男儿，却常常显得孱弱不堪。
他直不起来腰，他娘没了。他又只是个庶子，现在撑腰的人没了，他跟下人又有什么区别？
沈玖笙在木头桌案旁的杂草垛里一人坐了很久，不知如何想的，竟觉得自己处处比不上一个姑娘家。
“店家，敢问方才那位姑娘可还在此？”
柜台后的小厮被吓了一跳。
“啊？公子指凌姑娘吗？那位客官在公子走后便也退房离了去。”
“掌柜可有看见姑娘是往哪个方向去？”
小厮指了京鹊桥。
京鹊桥啊，在京城的除夕甚是出名，那桥桥尾可放河灯，制高点可放天灯，是众多男男女女赴约相许一生的宝地。
这位如同谪仙的姑娘，去那儿也该有心悦之人了吧？
沈玖笙想着想着，竟有片刻失神。
可又能怎么办呢？
是他自己高攀不上啊。
而且，她如此好看，与她初见时，她便似暖阳，只要离的近一点点，都会让他觉得温暖…
沈玖笙迟迟迈不开步子，他去找她又能有什么事呢？人家刚刚那样对他没准还嫌弃他呢？
最后干脆寻了处桥底旁的红枫下合眼靠着。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道不算太熟悉的声音离他好近，仿佛就在他耳边荡着：
“又是你？来找我？”
是她的声音！
凌琰本来和苏水水在桥边放灯祈愿，可是苏水水这丫头，老在这指指点点，说什么就是要给凌琰找个伴玩玩。
额，俗话说就是相亲…
结果苏水水点来点去点到了这只倒霉狐狸，苏水水就是要推她去。没折子，凌琰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
沈玖笙猛然睁开眼。
“是凌姑娘吗？”
头顶再次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女子漫不经心地回应：
“正是。”
她不说话了，沈玖笙抬头仰视好久，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沈玖笙是来给姑娘酒钱的。”
说着，他低下头去摸索自己的荷包，凌琰稍稍退开点距离，站在一旁看他。
除夕夜，暮色朦胧下，烟花在身后绽开，男子重新仰头看她，手中捧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好像要把全身家当都给她一样。
凌琰默了默，这小妖精倒是看着憨厚，老实巴交，呆呆的。
不过人还是不可以貌相的。
说到貌相，方才他随她去拿酒时，凌琰一直在关注他的身世，好像并未仔细打量这只小妖狐。
这会儿，这么近看着他，才看清了这家伙的脸。
面前男子一袭白素衣，头发只用了简单的玉钗盘了，散下一些搭在肩上，一双狐狸眼细长睫毛微卷，眸子似被身后湖中的净水润过，干干净净也朴实无华，就这么看着凌琰。
凌琰内心深处忍不住感叹。
唉，不愧是狐妖，基因就是好啊！
她拍拍手：
“你多大了”
“啊？”
沈玖笙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认认真真地回答：
“玖笙才及冠，年二十。”
难怪，年龄这么小。
凌琰本体其实年龄也不大，以人间换算不过十三四岁而已，但作为神族，一出生修为就已经达到筑基，现在虽然经常懒散不好好修炼，但自身修为至少也是元婴，就是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下凡的这具凡体，年龄竟这么大！
“小狐狸妖精。”
凌琰自顾自喃喃道。
“什么？”
四周皆是爆竹和嬉笑声，凌琰刚刚说的话，沈玖笙没听清楚。
“没事儿，我说你方才说要给我酒钱，那你给我吧。”
凌琰掩唇低笑，蠢凡人呀，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男子看都没看，直接把手里厚厚一袋白花花的银子给了凌琰。
凌琰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过了会竟然嘻嘻地笑出声。
“姑娘笑什么？”
沈玖笙不解的问。
“一壶酒的钱，沈小公子啊，愣是给了百壶。”
凌琰嘻嘻地笑。微微弯腰，撩逗着他。
沈玖笙身体僵硬，一双水灵灵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公子，这才第一天见人家，这么多银子是打算娶人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