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关于为什么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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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高中生活，在普通学生眼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刚入学时的期待，入学后的不适应与感伤，期间或许还会有懵懂青涩的恋情，最后到高三结束时的依依不舍和豪言壮志。
再在多年后，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陆修远想，无论怎样，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亲爹喝了个烂醉如泥倒在自己身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时不时嚷嚷一句读书有个屁用。
陆修远冷眼看着他，想趁围观的人还不算太多的时候，把眼前这个人赶回去。
他弯腰把陆文德扶起来，低声道：“爸，这里是学校，你不要再闹了。”
陆文德顺势站起来，半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许久后，才迷迷瞪瞪地抬眼看他，缓缓道：“学校？对了，是学校。”
说着，他便推开陆修远，踉踉跄跄地开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停下来看向这边，陆修远连忙拦下他，压抑着怒火，问道：“爸，你想去哪？”
陆文德瞥他一眼，想继续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要健壮许多，只好作罢。
他抬头看了看庄严的教学楼，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去帮你办退学。”
开学三个月以来，这句话陆修远已经听了无数次，却没想到他今天真的会跑到学校里来。陆修远不由得急切道：“为什么非要让我退学？”
陆文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学费太贵了啊，读个破书怎么要那么多钱，骗子。”
“有花你半分钱吗？”陆修远双手握拳，指甲快扎进肉里，”都是我暑假打工攒的，还有奶奶做零工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陆文德不乐意了，戳着他的胸口抬高了些许音量，“臭小子，你怎么和你爹说话的？你和那老太婆赚的钱，不都是我的钱吗？”
“说话放尊重点。”陆修远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了些力气，“再说一次，我不会退学。”
陆文德想挣开他的手，可常年喝酒的人身上早已没了什么力气，只好不满地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想不想了？你知道你读书要花多少钱吗？又费钱又费时间，不如早点去打工！”
“费钱？”陆修远冷笑道，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是费你喝酒的钱吧？”
陆文德怒目圆瞪，抬手就要打他，却被陆修远轻松截下。
陆修远靠近他，厚重的眼镜片挡住了他大部分眼神，小声道：“陆文德，公共场合，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爸。”
说着，他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可眼看陆文德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他又不忍地松了些力气，劝道：“我待会还有晚自习，你快回去吧。”
陆文德向来欺善怕恶，看他手上松了力道，周围人也越来越多，反倒来劲了，朗声道：“家里穷，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念书，没想到你居然不知感恩，今天还要动手打老子！”
陆修远震惊于他的颠倒黑白，咬牙道：“别给脸不要脸。”
很可惜，陆文德从来没在乎什么脸面。
他趁着陆修远没注意，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挥，在外人看来，仿佛就是陆修远动手打了他一拳。
陆文德则应势倒下，半支起身子哭喊道：“儿子，家里实在没钱，供不起你读书啊！”
陆修远气得眼眶发红，双手颤抖着，更用力地挺直了脊背。
母亲早逝，家里只有陆文德这个和奶奶，无论怎样，他还是很看重自己这世上唯二的亲人。
可陆文德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围观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地说小话，再这样下去，他不退学也要念不下去了。
就在他理智即将接近崩溃边缘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个大嗓门。
“没钱交学费还不去赚钱，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陆修远一怔，循声望去，却只看见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根本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
只是这话一喊出来，仿佛给了人群一个宣泄的理由，刚开始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渐渐变大起来。
陆文德在本地不算什么名人，但住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过他。
每天中午准时出现在路边的小饭店，点几瓶啤酒一碟花生米能耗一天。喝醉了就开始说胡话，时常还付不出钱，在店里大吵大闹，最后还是他家的老人过来收拾局面。
有人早看他不顺眼，冷哼道：“每天就知道喝酒，不喝死就算万幸了，还赚钱？”
“就是，上次还差点砸了我家的店！”
“什么嘛，原来自己不学无术还不让人上学，害人害己啊！”
又是那个大嗓门。
陆修远怔了怔，露出浅浅的笑。
人群里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陆文德面上有些挂不住，拍拍屁股站起来，骂道：“你这死小子，下次回家等着瞧！”
陆修远斜眼看着他，冷冷道：“你能怎么样？”
闹了半天，陆文德也酒醒了一些，忽然发现眼前人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得比自己还高。心里一慌，不由得指着他的鼻子，嚷嚷得更大声，“你敢这么和我说话？老子是你爹！”
那大嗓门又来搭话，“毁人前程还敢自称父亲，好不要脸！”
陆修远没忍住笑了出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再次想从人群中找出那个替他顶嘴的人。
看见他的笑脸，陆文德心中另一股无名火又腾地一下升起，怒道：“一笑起来就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他妈的……”
他话还没说完，伸出的手被两边出现的人用力制住。
陆文德挣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老子！”
两名学校保安钳制着他，语气不善，“这位家长，现在是学生返校时间，请自重。”
陆文德哪里听得进去，整个人不停又跳又摔，企图挣脱两人的控制。
他如此无赖，两名保安反而面露难色。说到底还是学生家长，轻了重了都不合适，更何况学生本人还在面前。
看出他们的为难，陆修远上前去低头向两人道歉，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爸一喝醉就爱大喊大叫，我正要把他送出学校，麻烦帮我扶一下可以吗？”
说完，他又抬头看着陆文德，冷冷道：“下次回家也会和我爸说，最好不要在上学时间来探望我。”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用以学校的名义把人请出去，还收到了之后的口头保证，两名保安无异议地点了点头。
一名保安松开陆文德的手，陆修远迅速伸手接了过去，夹着他慢腾腾地走出学校大门。
拖着个不配合的酒鬼走路实在不容易，饶是两个人都身强体壮，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陆文德站在门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陆修远，“你小子有种。”
陆修远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冲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下周见，爸。”
说完，他便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回头路上，刚才围观的人群也都尽数散去。
陆修远在楼梯前停下脚步，看了看笼罩在昏黄阳光下的校园，又默默地抬脚走上台阶。
那次之后，也许是陆文德真的吃到了教训，也再没到学校里找过陆修远的麻烦，最多只在他周末回家时车轱辘个没完。
只要他不闹到学校里，陆修远全当耳旁风吹过。
陆修远平时上课，周末打工，一家三口人也算针锋相对地又度过半年。
半年里，他身形又拔高不少，开始打篮球之后，人气更是水涨船高。
这天放学，陆修远如往常一样，在学校篮球场和班上几个男生来回投球玩。
球场外偶尔会站着几个女生在看，可能是看别人，可能是看自己，陆修远也早就已习以为常。
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人群里多了几个男生也在围观，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喊得尤其大声。
陆修远觉得好笑，这也不是比赛，至于那么燃吗。
……
但是，那大嗓门有点耳熟。
那少年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几个月前的模糊记忆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以至于散场后，陆修远也不由自主地走到场边，开始搜寻那名少年的身影。
不过，那名少年在被他找到之前，竟主动凑到了他眼前。
他笑道：“同学，你投篮好厉害，那么远都能中，也太帅了。”
陆修远很少被同性这么直白地夸过，有些许不适应，点点头回道：“谢谢，你也是。”
少年疑惑道：“我也是什么？”
陆修远思路已经被他带歪，眨眨眼道：“你也很帅。”
少年笑得更厉害，问道：“为什么？”
……
陆修远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他只是想客气一下，却没想到客气的方向有些偏，只好快速打量他几眼，当场开始夸，“头发看起来很软，眼睛很大，鼻梁很挺，手指很漂亮。”
戴戒指应该会很好看。
当然，这半句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少年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说这些，反倒愣了愣，而后红着脸道谢完便快步离开。
陆修远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几不可见的悸动。
半年前替他解围或许是路见不平，今天找他搭话应该也是无心之举。
可当这两个形象渐渐重合，再在高二重新分班开学的第一天，汇聚到同班的林昱身上时……
陆修远只想感谢命运，感谢奇迹降临。
听完这个故事，林昱久久不能言语。
等脑子里的线路接通，他忽然放下手机，弹起上半身，回头看向陆修远，震惊道：“就因为这个？”
陆修远靠在沙发上，拉他回来躺在自己腿上，笑道：“怎么，看不起少男情怀？”
“不是，”林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抬头看他，“陆修远，就因为我路过喊了几嗓子，你就喜欢了我七年？”
陆修远摇头，十指插进他的松软发丝里，缓缓捋着，“是九年。”得从高一开始算。
林昱嘟囔道：“你这代价也太大了。”
陆修远又摇头，捏捏他的脸颊，柔声道：“我的高中，就是从你的那个大嗓门才开始的。”
……
有没有必要搞这么浪漫。
林昱泄气了，推开他的手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不肯说话。
陆修远企图把他掰回来，好笑道：“你说要听，怎么听完又这样？”
林昱回头瞪他，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早说！”
陆修远一脸无辜，“我早就想说，你让我下次。”
……
好一个旧账王中王中王。
林昱再翻个身，脸朝下就开始扑腾。
他越蹭越歪，陆修远的手也越来越不安分，低声道：“林昱，你又可以了？”
林昱一掌挥走那只贼手，爬起来跨坐到他腿上，指着他鼻子问道：“说实话，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对我搞小动作？”
陆修远眨眨眼，张嘴咬一下他的手指，反问道：“什么小动作？”
林昱又改戳他的脸，“就是趁我不注意，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闻言，陆修远还真歪着脑袋，似是要回忆起来，“好像……”
“还真有！？”林昱瞪大双眼。
陆修远笑着亲一口他的嘴角，“如果梦到你被我按在宿舍阳台上干也算的话，那就是有。”
……
这么劲爆。
林昱更加震惊。
陆修远单手搂住他，继续亲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往下探去。
林昱一到夏天就不爱穿裤子，从前就如此，现在更方便他动作。
许久后，眼看就在陆修远手里解放，林昱红着眼眶，冒出来一句，“我只是突然在想，如果你早点说，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这么久。”
听见这话，陆修远漫不经心地瞄一眼他脖子上仍未消退的咬痕，轻声道：“不知道，但至少七年前的陆修远，不敢对林昱干这种事。”
“那你还……”林昱顿了顿，搂上他的肩，腰忍不住随着他的手摇晃起来，“再快一点。”
陆修远从善如流，又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看着上面的牙印，笑道：“而且七年前的林昱，也绝不会让陆修远干这种事。”
……
片刻后，林昱看着陆修远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纸巾，又见缝插针地啃他几下时，才突然醒悟。
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全是处心积虑。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关于为什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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