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朝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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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的操场像一块烤得焦脆的饼干，塑胶跑道蒸腾出橡胶特有的气味。
江繁站在百米起跑线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正在为下周的校运会调整起跑姿势，后背的肩胛骨随着动作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江繁！"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江繁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个温热的重物扑了个满怀。
安逸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背上，双腿盘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江繁踉跄了两步，差点栽进跑道旁的沙坑里。
"你需要一个拥抱！"安逸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热乎乎地喷在江繁耳后。
安逸的体温透过两层校服传来，像个小火炉。
十七岁的少年，举手投足间是未经雕琢的肆意，像山间奔腾的溪流，自在又张扬，淌过青春的旷野。站在风里，衣袂飘飘，浑身散发着青春独有的朝气。
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江繁能感觉到安逸胸膛的震动，还有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因为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
"你先把我放下来，行吗？"江繁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耳尖红得能滴血。他下意识托住安逸的膝弯，生怕这家伙摔着。
安逸反而收紧了手臂："你感觉好点了吗？"
"什么？"
"就是——"安逸的嘴唇几乎碰到江繁的耳廓，"你看起来需要充电的样子。"
江繁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从早上开始就心情不佳，因为那道解不出的物理竞赛题。
但他没想到安逸会注意到，更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
"那就是抱得不够。"安逸自问自答，把脸埋在江繁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几个打篮球的男生开始起哄。
江繁反手拍了拍安逸的大腿："下来，有人在看。"
安逸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脚，落地时故意在江繁腰上掐了一把。
江繁猛地转身，正好抓住他使坏的手腕。
阳光下，安逸笑得见牙不见眼，牙齿白得晃眼，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乱七八糟地支棱着。
"追得上就还你！"安逸突然抢走江繁挂在跑道边的校服外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江繁愣了一秒，随即追了上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看见安逸红色的运动鞋在跑道上留下一串模糊的残影，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安逸！"江繁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安逸回头做了个鬼脸，突然改变方向朝器材室跑去。
他的T恤下摆被风吹得翻飞，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江繁加快脚步，在拐角处几乎抓住他的衣角，却被灵活地躲开了。
"你——"江繁的呼吸开始不稳，"跑慢点！"
安逸的笑声飘散在风里："江大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就在江繁即将抓住他的瞬间，安逸突然把校服往后一抛。
深蓝色的布料在空中展开，像一片逆飞的雨云。
江繁条件反射地接住，闻到上面沾染的柑橘味沐浴露的香气——是他上周送给安逸的生日礼物。
这个认知让江繁的心脏漏跳一拍。等他回过神，安逸已经钻进了教学楼后的消防通道。江繁追上去时，发现对方正坐在楼梯上喘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江繁撑着膝盖平复呼吸，"作弊......"
安逸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江繁猝不及防地向前倾身，双手撑在安逸耳边的墙壁上。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呼吸交错间全是薄荷糖和橘子汽水的味道。
"抓到你了。"安逸轻声说，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沙哑。
蝉鸣声突然变得很远。江繁的目光落在安逸湿润的嘴唇上，那里有一道小小的裂口，是昨天吃辣条时不小心咬到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拇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痕。
安逸没有躲开，反而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汗水的咸涩和薄荷的清凉。
江繁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安逸却急切地追上来，牙齿磕到江繁的下唇，惹来一声闷哼。
"对不起......"安逸小声说，但很快又被吻住。这次江繁掌握了主导权，一只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两人交错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
安逸偷偷睁开眼，看见一缕阳光穿过江繁的发丝，在他的脸颊上投下细小的光点。这个画面太过美好，安逸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被江繁捉住手腕按在墙上。
"专心。"江繁抵着他的额头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惊飞了停在窗台上的麻雀。
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嘴唇都泛着不自然的红。
"我们......"安逸舔了舔嘴唇，"要不要再来一次？"
江繁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了上去。这次更慢，更温柔，像是要把这个夏天的热度都封存进这个吻里。
安逸能感觉到江繁的手指插进自己的发间，轻柔地梳理着被汗水打湿的发丝。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夕阳已经西斜。
安逸把头靠在江繁肩上，听着对方尚未平复的心跳。
江繁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T恤下摆的缝线。
"江繁，"安逸突然说，"等我们毕业——"
"嗯。"
"也一直这样好不好？"
江繁没有立刻回答。他拉住安逸的手，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有力量，安逸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