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Binks' Sak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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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个男生走了，走之前关上了窗户，没有回头看一眼。
夏洄没看到他的脸。
除了被发现，男生悄无声息出现，也悄然离开。
没有一丝动静，那么高，却好像也没有脚步声。
倒是庄丽，盯着男生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
庄丽觉得这个男生宽肩窄腰，长手长脚，很适合做男模。
背影看着挺给人好感。
就是有点阴郁，感觉不想给人看到一样。正脸不至于太丑吧。
可能是刚才没关窗户，吹了冷风，夏洄咳嗽起来。
庄里发现他脸上的腮红更深了。
刚才她抱夏洄的脸颊很烫，她以为是害羞的。
她伸手触摸夏洄的额头，“靠，好烫。”
夏洄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质差，生病也是毫无预兆的。
“别表演了吧，我带你去医院。”
可马上要上台了。夏洄摇头，“没事的，我感觉没有影响。”
庄丽愤愤：“贺铭非真的对朋友很不上心，居然还让你特意跑到计算机系来表演节目，就为了一个破会长竞选。”
夏洄笑笑，因为发烧了，嘴唇泛白，有气无力。
“他又不是临时说的，我前年发烧了也顺利比赛完了啊，这点程度没有多大影响。”
这次答应来计算机系表演，是给贺铭非的生日礼物。
庄丽轻轻捏他的耳朵，耳朵也是烫的，恨铁不成钢，“溯宝不要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啊。”
“对姐姐好就可以了。”
舞台方向传来热烈的鼓掌。
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个节目，该夏洄和贺铭非这一组上场了。
丽姐先走了，她说去趟药店。
夏洄在舞台后作准备，刚要给舞伴发消息。
贺铭非就出现了。
贺铭非匆匆赶来，“马上要到我们了，怎么办，我突然有点紧张，第一次在台上跳舞。”
“我没有上台紧张过。不过老师之前说过拥抱、吃巧克力可以缓解紧张。”
现在也没有巧克力。
夏洄伸出手抱住了贺铭非，安慰自己的发小，手掌在他脊背上拍了拍，“现在不紧张了吧？”
贺铭非可以嗅到夏洄身上的气息，他愣住了，然后狠狠抱住了夏洄。
他很壮，很高，像是抱着一只小他一倍的人偶。
要是有人在看，很难不以为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情侣。
夏洄脊背被压进厚实的身躯。贺铭非体温很高，他能感受到衬衫下皮肤的热。
此刻这长久的拥抱对于有渴肤症的他来说，像是盛夏梅子酒，很凉，很爽，又解渴。
他把脸埋进贺铭非的颈间，依恋一般。
他们抱了一会儿，直到夏洄感觉到什么，他抬起脸，对上了前方一双漆黑的眸。
情绪晦暗不明。
看到他终于注意到了，翘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这么一笑，就冲淡了那双眼睛带给夏洄的阴冷感。
他这才看到男生其他的特征。
他懂了。
这是那个不关窗户害他发烧的藤蔓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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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
主持人介绍下一个节目由夏洄、贺铭非表演。
听到夏洄的名字，台下炸开了锅，像是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水，压抑许久，终于可以沸腾了。
除了刚入学的新生，全校人怕是都知道夏洄的存在。
他们对夏洄的惊鸿一瞥还停留在上个月，夏洄在京州剧院直播表演的古典舞《忘红尘》。
彼时，夏洄翩若惊鸿，脚下舞台宛若瑶池，步步生莲。
一步到位的旁腿接转身、抱腿连转、三连后空翻——刚柔并济的力量完美融入他赏心悦目的肢体延伸感。
舞台灯暗下，贺铭非靠近夏洄，揽他腰，低头，鼻尖贴着削薄的锁骨。
光是这个开头，台下就欢呼起来。
“肌肉木头开头跳这两下还挺有感觉的。”
“还得是发小教得好。”
“没想到现场看夏洄跳舞是这种感觉，他真是牛啊，感染力好强。”
“朋友们，我感觉我们被下套了。”学生会那几个打赌的成员说道。
现场应援声热烈不断，高喊着夏洄的名字。
单看贺铭非跳舞，及格线左右，动作算不上漂亮利落，甚至有的地方笨手笨脚。
但有夏洄带着他跳，就像是有了摧枯拉朽的力量，被抬高到本不属于他的水平。
他们穿着情侣装，配曲又是讲爱情的歌词。
很难不让人多想。
歌词唱着：
“Wanna join my game？”
“Don't tell me lies”
夏洄抬手往贺铭非心口轻摁，推开他，那个眼梢微挑的动作肆意漂亮。
他完美的律动吸引着笨手笨脚的贺铭非，情不自禁朝他靠近，低头。
就好像，两个人的舞蹈水平差别就该这么大，这样才有表现力，才能如此漂亮。
于是音乐结束后，掌声、呼声水涨船高般热烈。
到了短暂的采访环节。
主持人替观众问出一个问题，这支舞的编舞是谁。
夏洄拿着话筒，说，我。
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欢呼，还有一个对夏洄现场高喊我爱你的。
主持人等台下平静了，又问，为什么要这么编呢？
夏洄刚想回答，在几百人的观众席里，他蓦然对上了一双刚才见过的眼眸。
好像盯了他很久。
所以他很难不发现，不得不去对视。
在昏暗的台下，这双眼睛却很亮。
动物纪录片里深夜的野狼眼睛也挺亮的。
……难怪刚才跳舞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夏洄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把话筒递给了贺铭非。
贺铭非笑笑，“因为我跳舞很烂，总是会惹小夏老师生气，普通的舞蹈我跳不来，所以小夏老师就专门设计了这个节目，你们就说好不好看吧！”
台下异口同声：“好看!!!”
贺铭非笑意更深：“那就记得多支持我们啊。”
台下几位和他打赌的人此刻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不带这么犯规的。居然请外援，还是这么强悍的外援！
这是场迎新表演，最后的人气投票是助兴，没有利益牵扯。所以投谁都可以，看心情。
贺铭非这么一提示，肯定拉到了很多票。
现场还有他们的cp粉，大喊着：“磕到了！”
“竹马恋无敌！！”
“绝配！！！”
路柏言隐藏在几百人中，慢斯条理嚼着一粒奶糖，舌尖一卷，尝到了甜味，咽下了去。
然后笑了一下。
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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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洄头有点晕，提前下台了。
后台，庄丽握着一瓶热水和一包药，等着他。
夏洄涂了腮红的地方颜色更深了，呼吸缓慢沉重。
庄丽手插-进他额发，掌心贴着他前额。
夏洄额发汗湿，嘴唇边缘发白，硬撑之后是脱力的疲惫。
庄丽非常清楚，夏洄每次跳舞都用尽所有心力，哪怕是身体欠佳，哪怕是很小的台面，他也要呈现出最好的姿态，不辜负观众给他的每一场舞台。
夏洄真的很好。带病上台都努力做到这么好。前台的掌声十分热烈。
本来额头上还没汗的，现在全是汗，软绵绵的。
庄丽急了：“快把药喝了。”
把热水递给了夏洄。
说来也挺巧。
她买了退烧药回来，刚想起来：没有喝的水啊。
还得是热水。
夏洄吃过很多药，每次都要喝热水，老中人刻在骨子里的生病多喝热水。
她不知道上哪儿搞热水，眼前不知道从哪飘过一道人影，瘦削的手握着保温杯。
燕尾服，脸很白，长手长脚。
她立马喊住了他，看到了他的正脸。
她完全安心了。
不是背影杀手，完完全全和背影一样帅。
笑起来彬彬有礼，颇为温柔，带她去接热水的地方。
夏洄双手捧着保温杯，坐在角落里，瓶口升腾出来的水汽把他的脸颊蒸出了更多的粉。
有点烫，他小口小口抿着溶于水的颗粒，嘴唇湿润。
庄丽找不到贺铭非，这家伙下台后跟着一群人边走边吵，不知道去哪儿。
庄丽无语：“他对发小就这样，你发这么严重的烧都没注意。”
夏洄让庄丽坐下来休息会儿。
“可能太兴奋了，没发现吧。”
庄丽不说话，溯宝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夏洄继续说：“他去年选修了两个学期的中医药学，缠着老师问中医学方面的东西，当时他既是班长，又是部长，还抓着绩点。”
庄丽不说话了。
夏洄为人纯粹坦荡，是非拎得很清，坏的他不放过，好的他也记得很清楚。
“溯宝，姐姐晚上住你那儿成不，有空房间吧，像上次那样？”
还生着病呢，庄丽不放心。
夏洄说，没问题，住几天都没问题。
舞台那边传过来主持人报幕的嗓音。
到下一个节目了。
庄丽站起来，要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夏洄问她干嘛去。
“那个站在窗边的男生你还记得不？”
夏洄嘴唇抿起来。
那个男生给他的感觉很诡异，阴恻恻的。
怎么到哪儿都是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还对他笑？
庄丽：“下个节目他弹钢琴，我们去捧场吧，刚才他很好心地带我去接热水，超温柔耐心的，比贺铭非靠谱多了。”
这么热心吗？看不出来诶。夏洄为自己的以貌取人默默忏悔。
观众席上几乎没有空位了，好在他们很快找到了两个前排的空位。
旁边的人说这两个人有事先回宿舍了，他们直接坐就是了。
夏洄坐下来，后面两位女生在说话，声音不大不小。
“我真的要为我的刻板印象忏悔，我刚开始以为他是个阴郁男，很危险。”
一个女生说道。夏洄眼皮跳了下，心虚。
这个“他”，怕也是他误会的对象。
另一个女生问：“怎么说。”
“上周六，我撑伞路过学校的小树林那，看到路柏言蹲在那一动不动。他虽然看着很危险，毕竟长得挺帅的嘛，我好奇帅哥在那干啥呢。”
“原来他在给一只小猫撑伞，小猫在吃他手上的火腿肠。”
夏洄听到这里，心里为路柏言点个大大的赞。
他是学校猫猫狗狗救助站的站长，任何喜欢猫猫狗狗的人都是他的好朋友。
另一个女生：“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他是会，呃，抱歉，虐猫的那种人。”
“听我说完，”女生继续说，“我当时心里好暖啊，人品真好的帅哥呢，结果他下一秒就转过脸来，静静地看着我。”
“妈呀，当时很大的雨诶，那么嘈杂，他背后跟长眼睛一样。我暖暖的心一下子拔凉，干笑了一声就跑掉了。”
夏洄心也拔凉了。
背后长了眼睛吗？好厉害，难怪每次都能神出鬼没。
庄丽没听到后面说什么，听到名字她立马就去查了：“终于查到了，全名是马路的路，柏林的柏，语言的言。”
“居然是七中出来的！那岂不是和你高中同校？缘分呐！”
庄丽抬头看向夏洄。
居然是同校，那就是学弟了。
不过夏洄还是想离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
路柏言目前给他的感觉像是他做过的噩梦，他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面全是蛇。
蛇爬过他裸-露的皮肤，刚开始慢慢缠绕，后来越来越紧。
阴凉，窒息，无孔不入。
他猜路柏言的怀抱一定也是冰冷的。
他有渴肤症，他还是喜欢贺铭非那样热烈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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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相声表演落幕，短暂的采访后，主持人介绍下一个节目。
“接下来有请路柏言、温怡同学带来二重奏——《Binks' Sake》！”
刚才还把人视为危险分子，绝对不抱的夏洄蹭地站起来。
庄丽疑惑，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夏洄怔愣坐下。
“卧槽！海贼王！”
“卧槽！宾克斯的美酒！”
“卧槽！布鲁克！”
“卧槽！拉布！”
庄丽摸不着头脑，“那群男生在卧槽些什么，有什么好激动的，跟啦啦队喊口号似的。”
夏洄低眸，眼睫颤动，“因为这首歌是动漫《海贼王》里的插曲，中文名叫《宾克斯的美酒》。”
哦。原来是二次元。
“你也是二次元？”
夏洄摇头，嗓子有点哑了，昏暗里看不清他神色。
“我爷爷是，小时候让我陪他看《海贼王》。”
夏洄的爷爷是个退休的海军官员。
爷孙俩感情天下第一好。不过在夏洄初中时，爷爷过世了。
“溯宝，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丽姐凑过去轻声问，递过去两张纸巾。
天知道她很久没看见夏洄哭了。
小时候她和夏洄一起练舞蹈，开肩压腿开胯，撕扯般的痛，班上同学哭得喘不上气时，夏洄咬着牙，满额汗，愣是不哭。
可能是想起了爷爷。
夏洄吸鼻子，“没有，我很喜欢这首曲子，很久没现场听到了。”
从他四岁学会乐器起，家里每个新年必备的活动是，全家人一起合奏这首曲子。
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在。
“这首歌还挺欢快的。”
丽姐看向舞台。
“还真不能以貌取人，路柏言现在感觉就是个大众审美的阳光帅哥。”
路柏言长指弹着钢琴，和他坐在同一水平线位置的女生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裙，拉小提琴。
古典优美的组合演奏着属于派对的欢乐曲子。
她有种想和一群人手挽手，并排跳舞的冲动。
夏洄嗯声。爷爷也很喜欢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温馨又欢快，很适合家里新年或者圣诞的合奏。
夏洄也看向舞台。
真没想到，路柏言居然会弹这首，他以为要听到什么阴暗致郁的曲子。
比如《Gloomy Sunday》，他第一次听这首曲子，被阴郁的旋律包裹，身上所有的积极情绪被抽空，透不过气。
所以他立马走出房间，晒太阳，晒好多好多阳光。
他最喜欢晴天了。
《Bink's Sake》在动漫里是派对奏乐曲，夏洄觉得喜欢这首曲子的人一定都很渴望友情，珍惜一群朋友。
他绝对，绝对不要再以貌取人了。
钢琴架上没有琴谱，说明路柏言还把这首曲子的琴谱记下来了。
直到演奏结束，都没有错音。
拉小提琴的女生也很有默契，他们的和音部分相当完美，应该排练了很多很多次。
如果他能投票，他会投给路柏言这一组。
贺铭非姗姗来迟。他发动人脉，问到了夏洄坐在哪里。
他挤到夏洄旁边坐下来。
“刚才被那群狗比拉出去群战舌儒了一顿，不过他们还是愿赌服输。”
贺铭非笑了。然后注意到气氛不对劲。
夏洄和丽姐都很专注地看舞台。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贺铭非抬头，灯光太亮，有点反光。从这个角度，他看不清正在弹钢琴的男生长什么样。
不过夏洄盯得很投入。
贺铭非心里不爽，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对着燕尾服男照，放大镜头倍数，他看清了这张脸。
——怎么是他？！
他眯起眼睛，感到危险。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全场掌声热烈。这反响，让贺铭非眼皮跳动。
还没到最后人气投票环节。赢没赢还不知道。
“这什么曲子？”他问。
后座男生也是学生会的，认识贺铭非，以为这个问题是抛给他的。
“《海贼王》里的宾克斯的美酒。”
贺铭非听都没听过。
经典采访来了。主持人替台下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问路柏言，问他是二次元吗。
很多人都没想到路柏言居然反差这么大，真是错怪了。
路柏言拿着话筒，灯光下他面色平静，言简意赅，“不是。”
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嘴硬死不承认自己是二次元。
台下哀声怨道，烘托气氛的，假装的。
主持人开玩笑打趣：“看来你失去了很大一波人气啊。”
路柏言浅浅笑了。
许多人第一次见他笑。还是温柔的笑。
他这么一笑，就是很多人会喜欢的帅哥形象，之前太致郁了。
有些女生在拍照。
路柏言笑意依旧很浅，说，“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Binks' Sake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