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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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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
庄丽勾着头打字,夏洄坐她旁边,余光里丽姐打了一大段文字又哐哐全删除。
夏洄感到有趣。丽姐谈过很多男朋友啊,怎么和路柏言聊天这么别扭呢。
丽姐说路柏言给人的感觉是对任何人与事提不起兴趣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删了。
夏洄不赞同。
加微信会说“我的荣幸”的人,会轻易删掉别人吗?
“宝,你高中还有什么趣事,关于你的,快和我说说,我和男模找个话题。”
“我高中其实挺无趣的,”夏洄说,“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赶作业补课,毕业了连同学名字都不记得,除非你想说那件变态情书。”
“好像是哦,甚至都没时间和我们出来玩。”
“我才不说,那件事只有亲眼看见才很好笑。
我当时还和我班上同学跑去七中布告栏看啊,真的笑死了,可惜第二天就被撤掉了。不过想起来就很好笑。”
丽姐寻思一会儿,敲定了话题:“那我问他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印象。”
夏洄抱着沙发上的柯基屁股抱枕,脸埋上去,很不理解。
“非得用我当开场白吗?他真的会回答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丽姐:“哎呀要相信女人的直觉,我就感觉他聊起来你兴致特别高。”
夏洄不相信这个直觉,下巴搁在柯基屁股上。
“等会儿黄了不要怪我头上就好。”
丽姐重新编辑开场白发过去。这时候门铃响了。
夏洄首先看了猫眼,很惊讶,又很奇怪。
他回头看丽姐,丽姐还捧着手机等回复。
他把门打开,路柏言不再是猫眼里矮小圆胖的缩影,而是高而挺拔的。
比他高半个多头。
路柏言低眸看他,镜片后的眼眸微微弯着,温润典雅:“嗨我是你的新邻居,路柏言。”
丽姐肯定感觉错了。刚搬来会主动和邻居打招呼的人,才不会随便删掉别人呢。
不过确实有点误会。
“路柏言同学,我们昨天刚见过,我记性不是鱼。”
夏洄有些生气。
搞什么,昨天刚见过。他是随便会忘记别人的人吗?!
敲门前,路柏言已经预判到了会是这种反应。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的名字能被人记住。”
夏洄抿唇,他情绪化了。
他们刚才认识几天,又不是发小。
“你的名字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路柏言流露了情绪,夏洄在他脸上看见了感伤。
“是我外公取的,他是个小山村的老师,他教数学的,却很爱钻研文学,喜欢《诗经》。
《诗经》里有薄言两个字,微薄的薄,希望我谨慎言谈,言之有物,沉稳内敛。
但他老人家觉得薄这个字不好,薄命薄情,就换成了木字旁的柏。
他还是个迷信的小老头,觉得名字里带木,就会像大树那样稳定长大。”
说到这里,他垂下眸,眉眼有种淡淡的忧伤。
夏洄才知道路柏言几天,了解约等于0,可他有种直觉,路柏言口中慈爱的老人家已驾鹤西去。
因为他提起已故爷爷时也是这般表情。
说起爷爷,夏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乐观地笑起来。
“我觉得你外公和我爷爷或许能玩到一起去。”
路柏言收了伤感的情绪,对夏洄这句话挑眉,“你的名字也?”
夏洄点头,解释道:“看你和丽姐聊天时好像对我有点了解,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他们喊我小名,溯宝。溯洄的溯。”
终于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刻,很多年前,路柏言就想知道为什么是“溯宝”。
“一开始不是这个溯,是大树的树,我爷爷希望我像大树那样成长,积累自我,一步步安安稳稳,将来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路柏言:“那后来怎么喊的是平舌的su?”
夏洄声音变小了:
“因为有了这个小名后我和每个人打招呼时说,你好,我叫su宝,他们以为是溯洄的溯。以后都这么叫了。”
说完,夏洄的脸都红了。
他现在不会平翘不分了。不要笑他。
路柏言得偿所愿,解开了心底的谜。
他反应流露出得体,内敛沉稳,很好的倾听者。
实则内心:好可爱/怎么这么可爱/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溯宝溯宝溯宝好可爱好喜欢。
丽姐在客厅里偷听,内心震撼——原来这两个人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的吗?
夏洄一出手,比她绞尽脑汁编开场白有效多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聊这么多,短短几分钟到交心地步的?
丽姐做好心理建设,姗姗然从客厅出来,对着路柏言露出标准的礼仪小姐笑,商务笑,“侬好侬好,我是庄丽。”
夏洄别过眼神,不想看此刻的丽姐,太尴尬了。那嘴角比放了半个月的月饼还僵硬。
脚有点酸累,站了有一会儿了。让拜访的客人一直站在门口并不礼貌,夏洄邀请新邻居来家里坐坐。
路柏言自然不会拒绝。
夏洄关门前,对门门框边探出三个脑袋,眼巴巴望着他。
他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路柏言的朋友,上次在食堂见过,另一个是电梯里的波浪红发。
“他们想做什么?”
夏洄朝后看往里走的路柏言。路柏言折返,高大的身量很快笼罩住夏洄。
夏洄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像是尼罗河花园那款,冷冽的苦柠香。
他喜欢。
顾放眼见被注意到,立马大步过来。
“学长好,我是七中出来的,我叫顾放,照顾的顾,放学的放,我和路柏言是好哥们,我俩可喜欢你了,每一场表演都没错过。”
其实是陪好哥们去看的。
好热情。
夏洄对顾放的初印象如此。
他只当顾放后面说的那些话是恭维,因为顾放看上去很会花言巧语,不像好哥们那样靠谱。
另外两个女生各自自我介绍了,特意强调了自己是伊婉的粉丝。
是堂姐的粉丝。这样一来,电梯里的事,夏洄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
他们仨是很想在夏洄家坐坐的。但顾源这时候出来了,喊他们有事。
结果回去后,发现这只是个把他们支走的幌子。
他们仨牙齿咬得泛酸,后悔极了。
顾源:“第一次这么多人去别人家里,你们觉得礼貌吗?真要被当成变态了。”
顾源收到了路柏言的求助微信,他才出来把人支走。
顾放摇头,无奈。
怎么只有他们三个会被当成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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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合作对象在场,但不是在自己家,于是丽姐主动承担起泡茶的工作。
路柏言被夏洄引导在沙发上坐下来。
旁边有个柯基犬屁股抱枕,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他瞥了一眼,想象这玩意儿刚被夏洄抱过。
夏洄误会了,立即把它收了起来。
实际上,夏洄扫了一眼他家里,有点乱乱的。
会有阿姨过来定期打扫卫生。还没到那天呢。
丽姐提起茶壶斟满三杯茶,“我泡的茶没溯宝好喝,嘿嘿这次将就着。”
夏洄坐在了原来柯基犬抱枕的地方。
“你是暗示下次我泡茶?”
“有最好啦。我就是突然想起你每次泡茶的姿态。应该是古典舞专业的原因,感觉你泡茶举手投足都挺有韵味的。”
夏洄对此不作答应。
泡茶挺累的,还容易烫手,他目前就给他爷爷,丽姐爷爷和贺铭非爷爷泡过茶。老人家似乎格外喜欢他泡的茶。
他把眼神从丽姐倒茶的动作上收回来,无意间撞见路柏言看了他一眼。
……也想喝他泡的茶?
路柏言薄薄的眼皮微垂,配合他今天的装扮,淡泊悠远。
应该是他理解错了。可能就是不小心看了一眼。
路柏言给他一种看不透的神秘感。
他被贺铭非抱住时那个笑,现在看来……是在七中早就认识他,正好撞见了,笑一下?
那个“目的”是什么意思呢?
丽姐和裴晓培并不认可他那纯粹热爱艺术的猜测。
大概搞艺术的都有清高傲气吧。他就是想知道答案,他绝对没错。
路柏言放下茶杯,再抬头,夏洄正看着他。
“想问我什么吗?我都可以回答。”
路柏言的笑具有迷惑性,很温柔,又太温柔。
这样说,那他就问了。也不管冒犯不冒犯。
路柏言听完后,表情给夏洄的感觉完全不感到冒犯。
夏洄甚至听到他说,“我很好相处的,下次请不要紧张地看着我,我们是邻居了,就几步的距离,很近了不是么?”
夏洄点头,他就喜欢这种直来直来的相处方式。
“那我当真了,你别骗我。”
路柏言荡出和善的笑,“目的就是,想把这首曲子表演完美,因为我喜欢的人很喜欢这首曲子。”
后半句话很适合在现在说出来。
他需要知道夏洄现在是不是单身。
不是也没关系。
目的不会变,变的是手段。
夏洄瞪大眼睛。
路柏言手背青筋凸出来。
最近一次紧张还是在台上弹钢琴。
结果夏洄只是蹭地站起来,跑到正在中岛台切水果的丽姐那里,神采飞扬地说什么。
看那样子,夏洄似乎赌赢了什么。
所以后半句话等于废话?
是的。
夏洄听完了整句话,满心满眼却是“好耶我猜对了,就说是很纯粹的目的,他们都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