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贝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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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间有点久，路柏言该回去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赖在这里。
夏洄手机响了。
丽姐刚才和路柏言聊了天，问了他学业忙不忙，他说还行。
路柏言走出去前看见夏洄举起手机，像是一则视频通话。
里面似乎响起了贺铭非的声音。夏洄回答他：“吃了，吃得还有点多，肚子现在好撑。”
门关上，后面在聊什么无从得知。
路柏言倚在墙上，头顶是鲸鱼壁灯。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病态白的脸色。
暖光，效果却阴恻恻的。
庄丽收到了回复。
-拉布：第一次见到夏洄是在高一入学欢迎会，他在跳舞。很惊艳。
庄丽一猜也是在七中舞台上第一次见到夏洄。这样才合理。
她回复：是吧！溯宝在学校超有名的，万人迷的存在呢。很多人喜欢他的[呲牙]
-拉布：嗯，也有很多举竹马大旗的。
庄丽翻了个白眼：……谣言，别信。
这四个字映入黑黢黢的瞳仁。
只余一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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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非在迎新晚会上如愿获得人气第一。学生会的部长们愿赌服输全投了他的票。他成功当选这一届的会长。
即使没有这个赌，贺铭非凭借优秀的社交和工作能力，也有大概率获得大部分支持当选会长。
可他做不到投入精力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局。他要的不是大概率，要的是百分百稳赢。
如果今年错过了会长，就和他下一年的计划安排有冲突了。
他每一段人生都有对应的目标，错过了只能放弃，人生履历中自然就少了这一项。
投票结果出来时，他第一个和夏洄分享了。夏洄祝贺他。
如果没有夏洄，这个赌他不可能完全有把握。
贺铭非要交接工作，很忙，连续几天都没时间和夏洄在一起。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第一时间给夏洄发微信，问他吃饭了没，要记得按时吃饭，不然又会胃痛。
“吃饭了没？”
这么多年，贺铭非给夏洄打电话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吃了，吃得还有点多，肚子现在好撑。”
夏洄午饭吃了虾仁馄饨、一个橘子、一份焦糖布丁。放在以前，这是他两餐的量。
“这不算多，放我身上一碗馄饨还不够我一顿的，我得吃两碗。”
很多时候一起吃饭，夏洄胃口小，吃不完一大碗的量，就会分贺铭非一大半。
他们从9岁认识开始，同吃了近10年。除了最近。
贺铭非问，最近他不在的日子夏洄都干了什么，有没有新鲜事。
快到午觉时间，夏洄有些困了，眉目懒倦。
“就和平时你在的时候差不多，吃饭睡觉练功。没什么有趣的。”
裴晓培午饭后仍窜稀，在厕所里打了两把游戏，出来时路柏言已经走了。
他在厕所里听不清楚，问丽姐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交谈声传入听筒，贺铭非听不大清，就听个人声。
他看着镜头里困得要睁不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夏洄，立马切入重点。
“溯宝他俩后天还在不在你那，我过去找你。”
夏洄勉强睁着眼睛，“他们要在我这里住到假期结束。”
“那后天我把他们支走。”
“支走干嘛？四个人刚好可以围坐吃火锅。”
很碍事啊。
“我们两个人也能吃。”
“人多吃得更香。”
“……”
贺铭非操着可怜的眼色，“可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提前到了，我想当面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夏洄一定喜欢的东西真不多。
“是什么？”
有点好奇了。
贺铭非勾唇：“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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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洄在沙发醒来。
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和贺铭非通话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困到没意识，倒头就睡了。
丽姐和裴晓培并不在，在餐桌上留了字条，说结伴出去逛街了，晚上想吃什么发微信他们会打包带回来。
夏洄只希望裴晓培穿了一双舒服的鞋，陪庄丽逛街废脚。
至于晚饭，等会儿饿了再想。反正大概率会犹豫不决。
刚睡醒的脑子晕沉沉，夏洄走向厨房，切了一粒丽姐买的香水柠檬。
打开陈列柜，凭眼缘挑选一块好看的瓷盘。
就你了，黑猫苹果早餐瓷盘。
他把柠檬切成片，铺开放在瓷盘里，拿起一片叼进嘴，神色宁静，端着瓷盘回到沙发坐着，查看手机消息。
-爸爸：马上要忙完了，要回家了，先去给你过生日，想要什么东西？
夏洄眼睛眨了下，他咬着柠檬片，点开妈妈的聊天框。
最近一次聊天在一个月前。妈妈问他流感发烧好了没，可是也没来看他。
嘴里的柠檬片突然酸了一样，夏洄吐在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靠近玄关。他听见了门外有猫咪叫，叫声尖锐，嘶吼，像是用石块断片划拉玻璃那样刺耳嘈杂。
正常情况下猫咪不会这样叫唤。
夏洄立马打开门，看到的不是有人在虐猫，而是一只站在电梯门前的……呃，肥猫。
很肥的一只布偶猫。真的很肥。
夏洄姑姑家里有只17斤的英短，脸圆的像被蜜蜂蛰了，本以为是见过的最肥的猫了。
这只布偶猫保守估计有20斤。
猫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重地迈向对面，举起大概有小孩巴掌那么大的猫爪，砰砰，砰砰，剧烈敲击铁门。
可能是猫咪敲击力度不够，传达不了，夏洄看着它敲门，老半天路柏言也不开门。
落在喜欢小动物的人眼里，很绝情了，这种行为。
猫咪发出咕噜噜的叫唤，像是服软了，想吃东西，门还是不开。
夏洄于心不忍，他蹲下来抱起猫咪。
——好重！
路柏言怎么养的啊，这只猫该减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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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柏言从夏洄家回来，用午休时间写了个代码。
写完了，他合上笔电，从卧室里出来。
顾放岔开腿坐在客厅里，龇牙咧嘴给自己上药。
“你看看，又给我抓出来两道。”
他手臂上的抓痕渗着血，刚出炉的，一长一短两条卷在一起，交织的中心点裂口最大，肉都翻出来了。
“实在不行再送去给宠物店洗澡得了，谁治得了它啊，简直是活爹。”
卫生间门大开，里面乱七八糟躺着顾放刚给贝宝洗澡的工具，在贝宝眼里是作案工具，死活不肯就范。
“没钱了。”路柏言实话实说。
送过一次去洗澡，等他去接贝宝的时候，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哭着和他说，下次别来了。
没办法次次花钱洗澡。
顾放摇头叹气，他知道路柏言的经济情况。
这小区房租挺贵。
“你该庆幸夏洄住的不是中心别墅区。”
路柏言收拾了卫生间的残局，把袖子卷了两下梏在手肘处。只能他亲自出马了。
贝宝是他捡到的。布偶猫遗弃率据说是最高的。
“猫呢？”
顾放眼神往门一瞥，他手臂上抓痕火辣辣的疼，“被我扔外面了。”
没想到路柏言眉眼一下冷了。
“万一伤到人怎么搞？”
顾放瘪嘴。人，指的是夏洄吧。
门外过道并没有猫的身影。倒是邻居家的门没有关紧，似乎有喵喵喵传出来。
门缝里，贝宝正低头舔一支猫条，舔得又急又快。
夏洄蹲在他面前，另一只手揉他的脑袋，柔情似水。
“宝宝，慢点吃，吃太快会变胖的。”
宝宝？
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贝宝，出来。”
夏洄听到了路柏言的嗓音，他把门推开，路柏言站在门外。
路柏言快速扫了夏洄一圈，没发现和顾放类似的抓痕，看来贝宝没有袭击夏洄。
“贝宝！你在喊这只猫吗？”
夏洄眼睛睁大。
路柏言知道他为什么很有兴趣：“嗯他叫贝宝，宝贝倒过来的两个字。”
“好巧，我的猫也叫贝宝。他是加菲猫。”
夏洄捏住路柏言的手，握一握，志同道合好朋友。
路柏言手指冰凉，不像人的体温。
不过夏洄意外的不是这点，而是他对这点居然不意外。
这是他和爷爷一起取的名字。来自《海贼王》。
路柏言明显也看过，取一样的名字并不奇怪。
路柏言不着痕迹推开夏洄的手。
第一次握太久，就会难以承受后面的饥-渴。
“你的贝宝呢？”
这些年，夏洄的那只猫似乎从没出现过。
夏洄垂下眼，他向来乐观，少许流露出伤感：
“很多年前失踪了……可能早就死了吧。”
“也可能被人捡到养得很好。”
夏洄惊讶：“所以你的贝宝是你捡到的？”
路柏言失笑：“自然。我可不会如此不负责任到把猫养得这么胖。”
夏洄又心虚了。面对路柏言他到底要心虚多少次。
单凭第一眼印象，夏洄会和那个女生一样，觉得虐猫这种事发生在路柏言身上也不足为奇。
裴晓培第一眼看到路柏言，不敢靠近，感觉诡异也正常，他第一眼看到路柏言确实也会这样误会。
短暂接触后，这种恶劣的初印象会被打消。
但要是有其他的坏事疑似和路柏言有关，他还是会误会。
说到底，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信任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吃多了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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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柏言的贝宝是这个夏天被他捡到的。
养了三四个月。
夏洄低头往玄关看，贝宝还在舔着猫条。
胖的问题是原主人的锅。从卫生和毛发这些细节看，路柏言对待猫咪细腻呵护。
贝宝脾气不好，养了这么长时间，说明路柏言还挺有耐心的。
捡到猫，不管猫是什么样的，养了就要负责，不然就是二次伤害。
“也许吧！希望流浪猫咪都能遇到像你一样温柔细腻的二主人。”
路柏言笑意沉沉。
夏洄总爱笑，笑起来单纯而直白，一眼就能让人望进眼睛里，知道他此刻的情绪，甚至心里想法。
看上去那么好骗。
发现真面目的那一刻该有多难过。
所以，一辈子都不要让他难过。
而这对路柏言来说并不难。
夏洄所有的喜好已经刻进他骨子里，成为他血液的一部分，和那些原本的恶劣因子共存。
并不会受到排斥。
只要是他身体内的部分，恶劣、阴暗、血腥、腐败……夏洄是唯一的抚慰剂。
他忘了最初的自己喜不喜欢猫咪。
夏洄从初中起就在学校的猫猫狗狗救助站当志愿者，现在仍是。
这个夏天路柏言在筒子楼附近第一次注意到贝宝。
彼时贝宝流浪了很多天，到处被小孩大人戏弄踹走。有人用打火机烧他的毛，骂他肥猫。
路柏言在不远处，指间夹着一根烟。
夏洄看到这一幕该多难过。
也不可能看到。
这是这座城市最肮脏的地方，光鲜靓丽的天子骄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人烧着猫毛，刚被生父家暴后的他将可怜的流浪猫用作发泄，得意地笑着。
他扭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从哪里突然飘过来一样。
下一秒，他被毫无预兆地摁在墙上，半边脸碾压粗糙的墙面，他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以及，头发烧灼的难闻气息。
一根烟用他头发借火，烟雾喷在他眼里，直到腿软跌倒在墙角，他再四处寻找凶手，想看清那双眼，可哪里还有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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