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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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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星坐在最低的两节楼梯那，单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很不好，说是难过吧，也没哭。
祁言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实在不好怎么开口，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你看起来不像没事，苏落可死了你很难过？”
话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屁话，亲人死了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他轻拍了一下嘴巴，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侧头望了望他，刚好苏落星也看了过来。
“我不知道，”苏落星接触到祁言目光的一瞬间就挪开了，他捂着脸低头呢喃着，“我应该难过的。”
“什么意思。”祁言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祁言对亲情实在很淡，他父母连他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更别提和他们增进感情了，话都说不上几句，除了喝酒赌博就是看电视。
所以他不懂，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受。
苏落星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哭不出来”
“我应该很难过的，到头来也和她那样平静。”
我说过会保护她的，他在心里默念道。
为了逃离总是吵架打人的家庭，苏落星做了很多努力，最终通过设计，挣到了很多钱。
“别这样，”祁言想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是说要参加比赛的吗？”
“我看你应该很喜欢设计才对，我觉得，你妹妹应该也会想看见你站上领奖台上的样子。”
祁言这不说还好，一说，苏落星更沉默了。
设计师多少算工作吧，没人喜欢工作，苏落星喜欢的是画画，和这个职业没有太大的关系。
仅仅只是为了钱，苏落可也不想看他一个人独自努力，所以每次都会找借口来帮忙。
最近是会有一个比赛，但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了，养活自己一个人，用不上那么多钱。
“抱歉，”苏落星忽然对祁言说，“之前明明是我擅自让你帮我试衣服，以后可能不需要了。”
“虽然也还没有正式开工，但如果你需要工钱的话，我回头打给你。”
“不用陪我一直等。”
怎么说呢，祁言应该高兴才是，但他总想着，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相识一场。
“哎呀，别这样，”祁言伸手揽过他的肩膀，“你这样一直低着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歹算认识，这么急着赶我走？”
“没有没有”苏落星连忙否认。
“那你是怎么了，”祁言偏头看他，“和我说说，为什么说哭不出来。”
苏落星沉默一瞬，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头始终微低着，没去看祁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事该不该和别人说。
微风拂过，两个少年肩并肩，安静的坐着，草坪上的少女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底下垫着洁白的毯子，看不出生死。
“不了吧，”苏落星抬手拿开了祁言搭在他肩上的手，并往旁边挪了两步。
本来就没认识多久，再加上苏落星并不想交朋友。
他怕苏成的眼神，也怕周围人因为他的家庭背景才接近他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交心的朋友。
其实他更难过的是，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是怕研究所拿他怎么样，只是他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
“有情绪不说出来，可不会好受”祁言也没计较，只抬头看了看星空，“真的只是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吗？”
苏落星抿了抿嘴，抬头刚想应下，便正迎上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那眼睛里倒映着星河，和他的影子，在微弱光芒的照射下，描绘出了一副蔚蓝的天空。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澄澈的眼睛了，只在画里见过，以前，他在给他的勇者画眼睛的时候，用的就是湛蓝色。
这一刻，他好像释怀了一点。
苏落星抿了抿嘴，不紧不慢的说：“可能是难过吧。”
“曾经我的眼睛因为她而受伤时，我独自一人偷偷哭过，但我知道不怪她，只是她自己不愿放过自己。”
“她每次都想着让这个破裂的家庭关系变好。”
“而我只一味的想着画设计赚钱，甚至把它当做了一个目标，一个逃离他们的目标，而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是为什么要学设计的。”
苏落星说了句话之后，神情依旧不太好，他按了按心脏的位置，沉默下来。
祁言安静的等他全部说完之后才出声，他指了指苏落星的眼睛，有点惊讶，“你眼睛受过伤？没看出来呀？”
苏落星淡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右眼，很清脆的两声响。
“做过手术，他们不愿意花多余的时间和钱来照顾我，右眼就被摘除了，这是义眼。”
苏落星说的很坦然，似乎早已接受了现实。
祁言听了，眼睛亮晶晶的说出三个字，“好厉害”
苏落星：？
“什么厉害？”
“都厉害呀，”祁言的关注点很奇怪，“这样岂不是可以变成异瞳了，那样感觉好帅。”
苏落星被他这番话逗笑了，他和别人说完之后，别人第一时间都是道歉，不该提这个。
“你只想说这个？”苏落星淡淡笑着看他。
“我也不会安慰人，但异瞳真的很酷，”祁言认真的说，“难怪你不和你爸妈住一起，那样的父母不要也罢。落可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了，那也没必要这么快赶我走，一起住，还能有个伴，反正再租个房子也麻烦”
“有什么事尽管和我倾诉，我保证不说出去。”
祁言很认真，笑的很真诚，他的心思没那么多，就是单纯的把苏落星当朋友了，虽然说一开始的印象没那么好。
苏落星低头扶额，浅浅的笑着，虚握着的手有些颤抖，“随你吧。”
“你怎么了？”
“没事，感觉好点了，谢谢。”
苏落星笑着笑着就哭了，心口堵着的情绪慢慢的化作几滴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祁言注意到了，但却什么也没说。
让难过的人独自安静一会，让他理清堵住自己去路的荆棘，让雾散去，前方自有道路和黎明。
苏落星哭了不知道多久，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她的死而难过，他就是不想独自一人面对这些，祁言真诚的话语还是打动了他的。
只是没想到，骂人那么顺嘴的家伙，还能说出这番话。
一直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警笛声，苏落星才淡定的擦了擦眼泪，转眼看向安静的不说话的祁言，“那可说好了，这次可没有工钱给你，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还有，警车快来了，你再不走，可就说不清了。”
祁言摇了摇头，“不用考虑了，我又没钱，走去哪，干脆搭警车回去。”
苏落星淡淡一笑，“我搭救护车，你搭警车。”
“别啊，我和你一起。”
不知道沈墨说了什么，两辆车距离沈墨他们走后到现在也没多久，出警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
街道离草坪这里还有段距离，两辆车呼呼叫的停在了街道边，车顶上的灯一直在那闪，林子里的鸟兽都被惊动了。
救护车先停稳，车门打开，上面下来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苏落星见状，赶忙起身跟了过去。
从佩戴的徽章来看，一个医生，俩个异能者。短头发的女医生撩起衣摆半蹲在苏落可旁边。
她给苏落可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到一半，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妈的，谁干的，拿人当小白鼠呢，真他妈畜牲。”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干，光看苏落可的外表，还真看不出问题。
男医生听到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悦道：“好好说话，你是医生。”
说完后又自言自语似的嘲讽了她一句，“呵，有了点异能就变成野蛮人了，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搞笑。”
“说话注意点，小心扣钱。”
“你特么什么意思！我惹你了吗？”女医生站起身握紧拳头就想给他一拳，被另一个男医生拦了下来。
他劝解道：“行了，都好好说话，完成工作才有钱拿。”
女医生一脸疑惑的表情扫过他，“你是为了钱？”
他不解的回：“你不是吗？”
“不然谁加班啊，法律又没规定那么多。”
“你是医生！你是来救命的，不是来玩的！”女生立马朝他喊，喊完又冲另一个说：“刚才要不是你，我们早到了，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
她也不等他们回话，两只手推开他们，再次蹲在苏落可身边，用治愈异能给她治疗。
没有异能的那个嘲讽她，“城主都说了，即使没完成工作，钱也照给，那么认真干嘛。”
“死脑筋的异能者。”
另一个也不管他把他也骂进去了，掏出根烟就开始抽，边抽边和几个警察说话。
苏落星听着他们吵也没插嘴，默默看着淡绿色的光芒萦绕在她佩戴的徽章和苏落可周围，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好一会他才问：“我妹妹她，还好吗？”
“不太好，”女生摇了摇头，温和的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尽力的。”
苏落星点点头，没说什么
另一边也不知道在聊什么，烟雾缭绕间，只看见警察微微皱了眉，双手叉腰，那男的说一句话，那几人就叹口气。
祁言悄悄靠近他们，隐约听见，几句话，“凭什么异能者的工资比我们多，真不公平，明明城主也是普通人”
“那我们累死累活的又算什么”
“谁叫人家天生如此呢”
苏落星不想打扰人家治疗，便挪到了祁言旁边，他叹口气，“这下怎么办，该怎么说才好。”
祁言接受态度良好，“凉拌，总不能真抓我们吧”
医生那边治疗结束，效果甚微，短头发的起身和警察交流了情况，只是说两句就要骂另外两个医生几句。
一顿谈话后，扎丸子头的那位警察就抬眼看了他俩一眼，然后朝他俩走了过去。
她用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说：“接到报案，说有人虐待少女，这里就你们两个？”
苏落星淡定点头。
祁言不淡定，心里想敲死沈墨，不带这样害人的。
丸子头拿着纸笔记录着，抬头时，斜睨了他俩一眼，眼神扫过他们的徽章，表情都是鄙夷。
祁言非常不爽，但也不好发作，他想，怎么这群人都这么有偏见，异能又不是自己想有的。
“姓名，年龄”丸子头捋了捋两侧的鲶鱼须，低头继续写着。
苏落星：“苏落星，16”
苏落星都乖乖说了，祁言下意识也想说自己名字，开口的一瞬间就住了嘴，在警察一脸狐疑的目光里，他把原来的话咽了回去，换成新身份的名字。
祁言在心里松口气，好险，差点忘记这茬了。
女警并没有起疑，记录匆忙，什么也不在意，只想着快点下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