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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四 ...

  •   没人理他们,白韵慌得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他爸的气息逐渐减少,原本,他应该难过的。

      他爸却在这时候,还在念叨着他的事,说他一定要有个好成绩,说他一定要好好结婚生个孩子,一堆唠叨把他的眼泪堵了回去。

      他听这些已经听烦了。

      可他并不恨他爸,眼睁睁的看着他断气,心里也很难受。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亲人死在自己眼前更难受的了,那一瞬间他似乎和苏落星感同身受了。

      他半蹲在那里,握着他爸的手,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来干嘛的。

      意外总是发生的猝不及防。

      最后,医院也没个交代,葬礼也办的匆忙,他妈甚至都没来,他也没和别人说,也没告诉陈轻。

      苏落星听完后,沉默不语。

      该怪谁呢?怪宁柔?怪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白韵想不清楚,苏落星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种环境下,人们爆发是早晚的事,星辉的做法是另类了些。

      “落星?”白韵轻轻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还好吗?”

      苏落星侧头看他,“你……”

      没等苏落星说话,就被白韵打断了,他笑着把这茬揭过,“哎呀,别这样,我都不在意了。”
      “落星,你总是这样。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吧。”

      苏落星抿嘴不语,半分钟后轻声询问了一句,“你知道星辉的发布会吗?”

      “什么?”白韵愣了一下,似乎是大脑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还没反应过来,“知道,怎么了?”

      苏落星看着他许久,还是没说什么,说出来没意义。

      他们只是几个连家里的事都承受不了小孩,并不是即将拯救城市的英雄。

      苏落星反过来,也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这一看,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从九楼往下看,有几个小黑点格外吸引人,一个灰色的点站在旁边看戏,另外俩个黑色的点正要打起来。

      “那个是,”苏落星惊讶一瞬,伸手指向操场,“那个好像是陈轻?要打起来了!”

      白韵拿着即将燃尽的烟头,先后被他震惊两次。

      一次是震惊他的视力,一次是震惊听到陈轻的名字。

      “这里是九楼?”白韵说:“你怎么看清的?”

      “可能我视力好?”苏落星说完后又惊讶的蹦出一句,“那俩人好像真要打起来了!”
      苏落星两只手扒在栏杆上,往外看,“这个节骨眼还打架,怎么想的?”

      空气沉默两秒,俩人对视一眼,而后往楼下跑去。

      爬上楼难,爬下楼还不简单,咻的一声就下了一层。

      等飞到操场的时候,陈轻正抓着另一个人的衣领,那个人身后还站着小弟一样角色的人,想上前阻止,又不敢。
      而几步之外,叼着巧克力棒的祁言就是看戏的那个。

      白韵往前走两步,忽然察觉手里还拿着烟,立马给扔了,踩灭后,上前拉开了两个人。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另外那个人的伤显然更多一些。

      “你们干什么?”白韵眼底染上一丝怒气,“有那功夫打架,怎么不直接使出异能把这里给炸了?”

      陈轻擦着嘴角的血沉默不语,那个男生见状马上落井下石,指着自己的伤说:“他先打的我!莫名其妙的!你看我的脸!”

      白韵转眼看向陈轻,“是这样吗?”

      苏落星扒拉了一下祁言,“这怎么回事,你也不上去阻止一下。”

      祁言咔嚓咔嚓的咬着巧克力棒,无辜道:“阻止过,没用。”

      “不是我,”陈轻上前去拉白韵的手,“他先骂的我,我忍无可忍才动手的。”

      “你放屁!你别冤枉好人!”那个男生大喊着反驳道。

      白韵不动声色的抽开手,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你先擦擦吧。”

      “祁言你说”白韵看向他,“你听到他骂人了吗?”

      所有目光聚集到祁言身上,搞的他有点不自在。

      “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祁言把嘴里的巧克力棒吃完,“是他先骂的人,我来操场散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

      那个男生本想辩驳两句,谁想到祁言并没有说完。

      祁言悄摸撇了那个男生一眼,继续说:“我只听到了一句,说什么,狗娘养的,一个孤儿还好意思来上学,体育馆的成就也有你的一部分吧,你怎么不早点去——”

      “好了你别说了。”苏落星当即堵住了祁言的嘴。

      但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尴尬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两分钟。

      听到自己的话被当众讲了出来那个男生脸都白了。

      这谁能想到,祁言还给复述了一遍。

      白韵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叹口气,和苏落星说:“你能帮我去买点创可贴吗?钱回头转你。”

      苏落星点了点头,走的时候顺便把祁言也给拉走了。

      创可贴这种简单药品,只需要到自动贩卖机那买就行了。

      贩卖机放在墙边,旁边还有一张长椅。

      这个贩卖机长得和普通的有点区别,玻璃上是个屏幕,地下连着线,线的另一头连着能源塔。

      苏落星用手机付了钱,在屏幕上输入创可贴三个字,一分钟后,左边的一个小窗口凭空出现一盒创可贴。

      “你也真是厉害,”苏落星拿着创可贴往白韵他们那边看去,“谁让你复述一遍了?”
      “生怕他的火气还不够大?”

      祁言毫无心理负担的咬着巧克力棒,轻倚在贩卖机上,“谁想到他那么冲动,也怪那个人自作自受。”
      “而且我说的是事实,虽然有点揭人伤疤……”祁言眼珠子在苏落星脸上转了一圈,轻声反省着。

      “你动手了?”

      “我可没有!人不和狗计较,谁便他怎么叫,我顶多踹两脚。”

      苏落星轻叹口气,缓缓说道:“下次不能当别人面这么说,谁听了都不好受。”

      祁言手里捏着一根巧克力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操场那边,白韵浅棕色的长袖松松垮垮的,一只手按着眉心,从背影来看,似乎在压制怒气。

      那个男生想跑,被白韵拽了回来,也没干什么,只是压着俩人互相道了个歉。

      苏落星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过去了,祁言也想跟过去,被他赶回教室了。

      “创可贴给你。”苏落星把创可贴递过去,说:“钱就不用了,你拿着吧。”

      白韵接过,淡笑一声,“谢了。”

      一天的课上下来,让人昏昏欲睡,傍晚放学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有缓过劲来,在那趴了一天。

      二十岁以下的小孩都生活在围墙里,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混乱了。

      讲台上,老师还在叮嘱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很多遍了,不要乱跑,不要乱用能力,除非必要场所不要戴徽章,除非你们想被抓去做研究。”

      “一定要记住!”

      她又叮嘱了几遍后,踏着高跟鞋走了。

      这些话放在以前,没人会听,但现在,或许也没心情听。

      众人战战兢兢的收拾书包,往门口挪。

      即便如此,班里依旧有不怕死的嚷嚷着要打回去,苏落星仰靠在椅背上,悠悠的来了句:“你还嫌不够乱是吧?这么喜欢监狱?”

      毕竟还是小孩,听到后就蔫了。

      倒是苏落星被前桌评价了一句,“你变了好多,哪变了又说不上来。”

      苏落星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苏落星他们回去吃了晚饭之后,就去了礼堂。

      幸福街和它的名字相差甚远,随处可见的垃圾,塌了的建筑和坏了的路灯。

      那味道直冲鼻腔,虽然和垃圾场还是有点差别。

      礼堂大门敞开着,街上停了几辆车,有人陆陆续续的往里走。

      礼堂大厅,一个木棺放在那里,桌子上摆了很多东西,照片放在正中央,少女的笑脸正对着门口。

      小姑娘躺在棺木里,眼睛紧闭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脸上隐约显现着尸斑,因为脸色苍白的原因,尸斑较为明显。

      苏落星沉重的呼吸了一声,缓慢往里走,顺手折了绿植的树枝,变成一朵百合,轻轻放在苏落可的手边。

      在她周围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她喜欢被花包围着,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江宋一和苏成也来了,哭出的眼泪不知是真是假。
      陆续有人哭,哭完之后,又假模假样的安慰江宋一他们。

      苏落星坐在右边的长椅上,低头捏着眉心,另一只手紧紧攥着。
      祁言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期间竟然有人试图对尸体动手动脚,被祁言阻止了。

      礼堂里很吵,哭声却很少。

      几滴不痛不痒的眼泪砸在棺木上,溅不起任何声响。

      直到礼堂里的人渐渐减少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
      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裙,披着一件浅色外套,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头发用蓝色的发带扎成一个马尾。
      安静内敛的气质让她平添了一分哀伤。

      她逆着人流往里走,直到在棺木前停下,她空洞的眼睛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她颤抖的从纸袋了拿出一个本子,轻轻放在花丛中,又拿出一支百合放在本子上。

      嘴巴张了张,似乎在说:“我总是很害怕,害怕一切,所以总是做错事,连一些话都没勇气说出口……”
      “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做朋友,到时候我会勇敢一点……”

      然后就趴在棺木边上哭,安静的眼泪粘在衣袖上。

      一只蝴蝶忽然从窗外飞过来,飞过安静哭的阿巧,飞过闭目养神的苏落星,飞过沉默不语的祁言,飞过门口笑着的苏成和江宋一。
      它扇着漂亮的翅膀,一路飞远了,没有停留。

      夜幕降临,苏落星理都没理江宋一他们,拉着祁言直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苏落星一直按着心口,感觉呼吸不上来,一整天都是这种难过的情绪,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祁言跟在他旁边,忍了一会,没忍住,就问他:“你还好吗?”

      他说不出来其他都话,只能这么问。

      苏落星勉强笑了笑,“还行。”

      祁言沉默一会,对他说:“你等我一下。”

      “你去哪?”苏落星话都没说完他就跑了,路灯一盏盏打开,一路的光线照着祁言离去的背影,他只得站在路灯下等他。

      过了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祁言把袋子递给他,苏落星一脸懵的接过。

      “这什么?”苏落星打开袋子,里面躺了几个甜点,是他平时爱吃的。

      苏落星愣了一会,祁言站在他对面有点不知所措,耳尖微红,“那个,吃点甜点会开心一些。”

      “看你不开心就去买了点你喜欢的,毕竟是住在你家……”祁言慌忙解释道。

      “谢谢。”苏落星抬头对上他湛蓝色的眼睛,轻轻笑了,“不过,虽然你住在我家,但是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为我做饭就可以抵消,毕竟家务什么的处理起来并不简单。”

      “辛苦了。”

      祁言呆在那里,注视着对方不同颜色的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耳尖的红扩大了点。

      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苏落星并没有点破。

      他有点累了,想休息,最好能永远躺着。

      --
      陈轻的出租屋楼下,白韵站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弯曲,敲了一下他的头,“下次,不要那么冲动,听到了吗?”

      “……”陈轻想反驳,但看到白韵严肃的表情时,还是有点委屈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这次哪能怪我,你生气了?”

      “没有。”白韵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推了推他,“回去吧,晚安”

      陈轻一步三回头。

      “晚安”

      白韵张了张嘴,对着他的背影,小声说:“哪能每次我都在你旁边”

      要是那个人脾气再暴躁一点,情况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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