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六十三 ...
-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去医院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间点，估计他们快到了吧。
中心医院依然很多人，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更多的是蹲在墙角哭泣祈祷。
苏落星他们找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手术室门口找到陈轻，他坐在长椅上，眼睛没有神采，手无意识的划着手机。
“陈轻，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苏落星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轻声询问。
陈轻不说话，摇了摇头，眼睛又瞄了一眼手术室。
“都怪我……”陈轻呢喃着，一手撑在膝盖上捂着脸，“要不是因为我，小韵就不会有事……”
“别这样，吃点饼干吧。”苏落星也不太好，从口袋里拿出袋饼干递过去。
陈轻愣愣的接了，拿在手里静静盯着包装袋，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祁言站在他俩旁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总在责怪自己呢。
祁言抿了抿嘴，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为什么要怪自己？反派从不讲道理，就算没有你在，她也有可能搞这么一出。”
陈轻微微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不能接受……”
说着，捏住手里的饼干，又哽咽起来。
苏落星还想说点什么，伤口这时传来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轻的肩膀，“你先守在这里吧，有消息再通知我们，我先去包扎一下。”
陈轻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苏落星想安慰人说，班长会没事的，但他还是没说出口，任谁也不能做出这种保证。
“走吧，你陪我去一趟。”苏落星带着祁言在医院走廊转了一圈。
个个都很忙，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没活的小护士。
小护士帮苏落星把伤口基本都包扎了一遍，顺便把掉进伤口里的碎片用镊子取了出来。
祁言坐在沙发上看着，从苏落星伤口处取出来的好多个碎石头，他坐在那里却只是微微变了脸色，好像习惯了一样。
全部包扎完后，小护士开始收拾东西，收到一半，才发觉房间里还有一个，便抬起头问祁言，“同学，你衣服上也有血渍，也是受伤了吗？要不要过来抱包扎一下？”
祁言站起身摇了摇头，“不用，我这是别人的血，我没事。”
小护士眼底全是黑眼圈，肚子时不时还叫一下，一看就是没睡好，吃饭也没来得及。
没等小护士回答什么，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声：“小莉！你又死哪去了！快滚过来帮忙！”
“啊！她们叫我了，”小护士匆忙收拾了一番，慌忙的往门外走，走之前还嘱咐了一句，“伤口还是尽量别碰水，我这边忙就先走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就自己拿，那边有药。”
她边往门外走边说的，说到最后已经没影了，只剩下微弱的喊声传来。
“医院这么忙的吗？”祁言把半开的门完全拉开，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能和最近的事有关吧，”苏落星跟在祁言后面走出去，“无论怎样，活着就好。”
祁言知道自己一般是死不了的，面对他的话只是笑着点头附和。
穿过乱糟糟的走廊，迎面被一群人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
一抬头，上面的牌子上写着，精神科。
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安静的出奇，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走廊的窗户开着，外面种了几棵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在走廊的地上躺了一堆。
“好像来到奇怪的地方了，”祁言看了一圈，忍不住小声骂到，“靠！一堆人赶着投胎吗？走这么急。”
“这里是精神科，我们往回走吧。”苏落星到处看了看，走廊一路望到头，旁边都是病房，门上标着数字。
正当俩人准备转身走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个在边境碰见的小女孩，此时正抓着一个破旧的娃娃从病房里探出头来。
小小的脑袋在门缝中间夹着，枯黄的发丝乱糟糟的。
“是你们！大哥哥！”小姑娘惊喜的推开病房，小小的身体上挂着一件病号服，脸色几近苍白，脚上没穿鞋，套了一只破洞的白袜。
苏落星很意外能再次见到她，祁言倒是意外于她还活着。
倒也不是诅咒人家，只是那群人竟然没把她带走。
“你怎么在这里？”苏落星半蹲下来，一手轻轻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姑娘友好的笑了笑，把手中的玩偶递给他，“这个娃娃给你，你能带我去找姐姐吗？”
“上次你们答应帮我找妈妈，还没有找到。”
苏落星接过娃娃，很诧异的问，“你姐姐不见了？那你一个人怎么在这住院？”
祁言感觉很不妙，这个节骨眼要是还让苏落星听到点别的什么消息，那不得完蛋。
“我不知道……”提到这个小姑娘就开始捏着手撕倒刺，“有好几个可怕的大哥哥说要带我去找妈妈，他们和你们不一样，我就很害怕，姐姐躺在地上也不理我。”
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一滴滴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她自己的手上，“我不想跟他们走，我想去找妈妈，街上的叔叔伯伯们也不让我跟他们走。”
“然后出现了一个好漂亮的大姐姐，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没病，他们也老是给我打针，我不怕打针，但是——”
她一只小手轻轻抓住苏落星的衣袖，“我想去找妈妈，找姐姐，你能带我去吗？”
苏落星哪能听不出她话的意思，很大可能她姐也不在了，继续去找也没什么意义，但小姑娘既然没病，就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别哭，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等你不哭了，我们就去找妈妈。”苏落星从口袋里掏出剩余的零食，还剩几颗糖。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把糖接过，拆开包装纸送进嘴里，等甜腻腻的口感化开，她才终于露出笑容。
祁言倚靠在一旁的墙上，看着这还算友好的一幕。
到底该怎么和一个小孩解释死亡呢？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年纪，不应该经历这些才对。
祁言这么想着，又想起自己，十六岁的年纪，好像也不该经历这些。
“糖果好甜！谢谢大哥哥，那我们去找妈妈吧！”小姑娘把所有糖果都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脸颊鼓的像个仓鼠。
“好。”苏落星牵上小姑娘的手，她的手像个骨架一样，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肉感，脸上却洋溢着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容。
“那我们换条路吧，免得又遇上一堆人。”祁言说。
苏落星刚想点头同意，身后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然后手里一空，小姑娘被谁给拽走了。
“你这小妮子！我就离开一会，你就乱跑，给我老实待着！”一个留着稀碎短发的女人两只手死死抓着小姑娘，嘴里骂骂咧咧。
“喂！你干嘛？”祁言对她突然的动作很不满，小姑娘的手腕瘦的一只手都握不满，这么一拽，生怕把手给拽下来。
“哎呀，你不知道，”女人一只手抓着小姑娘的双手，死死束缚住，抬头和祁言他们解释：“她能力不稳定，又有些心理问题，所以才在这住院的，和你们没关系，别管了。”
说完就要拉着小姑娘走，在俩人有动作之前，小姑娘先受不了了，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她嘴巴大张着，嘴里的糖果噼里啪啦掉一地，刺耳的尖叫持续了半分钟，连窗外的树都被刺的摇晃了几下，表示受不了。
祁言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什么情况？她嘴里塞了个音响吗？！”
“你放开我！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姐姐！”小姑娘身体朝后仰，使劲扯着，想要把两只手扯出来，“你这个大坏蛋！放开我！”
“你干什么！安静点。”女人低声训斥她。
“啊——”小姑娘不听，失了理智一般，使劲挣扎，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妈你姐都死了，你搁这叫什么！”女人忍无可忍，扬起手臂想扇她一巴掌，被苏落星一把抓住了。
“喂！你放开她。”苏落星冷冷的盯着她，甚至能从他眼睛里看到杀意。
小姑娘安静一会，眼泪还在不停的流。
“你骗人！我不相信！”小姑娘突然力气变大，一把推开女人，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同时周围开始漫起一点点亮光。
有种不妙的感觉，她能力失控了。
女人被推的撞上了虚掩的门，头着地倒在地上。
“我草！吵死了，她像只海豚一样，快让她停下来！”尖叫声大到必须要喊叫才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这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能有这么大的潜力。
苏落星被这叫声刺激的，捂了下嘴，有点想吐。
“该死，你个狗崽子，就知道给我惹事！”女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眼熟的玩意，一下套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在搞出大灾难之前及时制止了。
异能抑制环很有用，小姑娘立刻停止了尖叫，原地倒了下去，耗尽了能量。
女人不情愿的把小姑娘一只手拎起来，提着往另一边走廊走，同时还不忘记提醒后面两位，“别在医院乱逛，都说了这小崽子不正常要治疗，人好了我们自然会放她走。”
苏落星捂着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转头对祁言说：“受不了了，去给我买点药来。”
本来精神就受不了了，她这一叫，他差点就原地去世，也来不及管她会被带去哪了。
先管好自己吧。
女人拎着小姑娘到了一间病房里，随手把小姑娘放到病床上，一脸兴奋的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就忍不住说：“大人！成功了！实验成功了！果然，实验放到小孩子身上更能缩短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很好，把实验结果发过来。”
小姑娘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脑袋一团乱，咳嗽时，整个身体都动了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了，咳了几声就开始咳血。
祁言给苏落星买了点药，吃过药之后，才好点。
只不过，最近这药都涨价了，医院是懂怎么趁火打劫的。
“坐会休息一下吧，”祁言叹口气，“这一天天的，比冒险还刺激。”
与此同时，白韵的手术室的灯也暗了下来，手术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