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云际会（6） ...
-
在王11的印象里，这个游戏之中的所有人物都是保留记忆的。
不管是看上去还挺重要的帮派头目或警局人士，还是街边路过的某个npc，他们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经历，也会在与玩家的交互中发生亲密程度的变化。
但黎秋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对某些记忆毫无印象的情况。
这很不合理。
由于没有按照系统的主线过剧情，王11的系统提示栏一直非常安静。
目前为止，他对这个游戏的认知实在太少了。
王11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尽快加入到帮派之中。
“我请你吃饭，”他笑着对黎秋说，“聊一聊，有时间吗？”
但黎秋果然还是不怎么爱吃饭。
这次王11只少点了几样昨晚黎秋夸过的食物，可它们也并没有被宠幸更多。
黎秋兴趣缺缺，单刀直入：“我来找你，是要你给我个交代，你不要以为讨好我就能免了。”
“我没有讨好你，”王11举手澄清，并表达了好奇，“但是，给个交代……是要我做什么？”
“是他技不如人，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黎秋面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杀伐果断，“我要你一只手。”
那边一直支着耳朵听他们这边动静的阿远一个手抖打翻了炒锅。
“喂！老板小心些啊！”旁边有客人喊道。
“我的粉怎么还没炒好？”
“不会刚才翻的就是你的吧哈哈……”
“抱歉抱歉，”阿远连忙应声忙碌起来，“很快很快！”
他们周围的热闹喧嚣此起彼伏，夜市的烟火裹着香气和怪味缭绕在空气中。
黎秋的眼睛却是沉静的。
他是认真的。王11毛骨悚然地想。
“打个商量。”王11强忍着心里的突突，假装轻松地凑近了说，“你说那人是你保镖？”
黎秋“嗯”了一声。
“我赔你一个保镖，怎么样？”王11提议道。
黎秋抬起眼来。
“我知道我看着没他那么……”王11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块，但是我能把你保护得很好，相信我。”
黎秋没说话，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王11坚持输送了两秒坚定自信的目光，就在对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我真的还不错，虽然上次说我只会打架，但我也……也认字儿，”王11抓着后脑勺绞尽脑汁开展推销，“你要不试试嘛……”
他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
恭喜获得成就：加入帮派！
王11神色一喜，抬起头来时，黎秋正对他伸出手来。
“啊？”王11看着眼前这个摊平的手掌，不知道要不要掏点钱出来给他。
“给我红包啊，”黎秋催促时眼睛里似乎有笑意闪动，“从我这儿入会也得挂□□笼……你什么规矩都不懂吗？”
“哦对对对，好好好。”王11赶紧掏兜，一股脑要把所有纸币都往黎秋的手掌上放。
在这里不管是什么帮派，要加入都需要从底层做起。
先做四九仔，再被提升为草鞋、红棍或是白纸扇。
他如果一加入就做了黎秋的保镖，也就是红棍中的高等打手，等于破格擢升，需要给老大献上红包，称作“挂□□笼”，以示感谢。
听说之前有人为了破格擢升，给雷派的某个双花红棍塞过几十万的红包。
不知道哪个玩家的手笔，抢银行去了吗……
王11虽说衣食无忧，却没什么积蓄，那点钱还没落在黎秋手上，黎秋就皱着眉把手收了回去。
“算了，先欠着吧。”他嫌弃地说。
那表情和昨天拿纸巾擦桌子的表情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嫌少，是嫌太脏了。
王11没说话，只捣蒜般点头。
事实上，他这会儿有点太忙了。
进入主线之后可查看的系统功能忽然变多了不少，首先就是任务进度显示变成了5%，然后又迅速跳转成了50%。王11猜测和自己在帮派中的地位有关。
接着系统忽然闪烁了几下，提示框由之前的红色变成了蓝色：
检测到主线任务底层逻辑改变，任务难度更改为：超高
恭喜您，将在游戏结束后获得双倍积分！
值了。王11热泪盈眶地想，那些日日夜夜提升技能的辛苦，可算是值了！
希望出去之后能多发点奖金。
“也不用这么感动吧。”黎秋说。
王11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真的流了下来。
“真的很感动！”他真情实感地说。
谢谢系统，我的努力终于被！看！到！了！
黎秋不理他莫名其妙的善感，自顾自站起身：“那走吧。”
“走？”王11也跟着站起来，随便往桌上扔了两张钱当做饭费，“去哪？”
“去我那儿啊，你不是保镖吗？”黎秋一边走一边说。
王11赶紧颠儿颠儿地跟上，路过炒锅时，阿远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也不知道是在祝他早日完成任务，还是祝他早日泡得小白脸。
做黎秋的保镖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更正，并非不太容易，是太不容易。
……再次更正，并非太不容易，而是完全不可能！
救命啊，怎么会有每天经历如此多危险的帮派当家啊！
王11的日常由一整天的无所事事混日子，变成了每天从早到晚的殚精竭虑。
黎秋的习惯是不喜欢保镖贴身跟着，王11需像影卫那样保持距离。
这就让阻止刺杀变得更加困难。
听说黎秋之前换过好几个保镖，不是不小心死掉了，就是被发现想要刺杀雇主本人。
“那些都处决掉了。”黎秋说。
王11想起之前遇见黎秋的那次，在沙滩旁的饭店里听到的惨叫声。
玩家们也是挺不容易的。
王11的职业生涯刚开始没多久，就遇到了超大挑战。
有人给黎秋的场子里装了炸药。
这些炸药是被一点一点带进来再组装的，就安装在大厅后面的休息间，因此逃过了每日门口的安全检查。
等察觉到不对进行搜查时为时已晚，炸药已经被引燃，一时房间里的客人和帮派成员全都作鸟兽散。
黎秋站起身逆着人潮跑了几步先关了那个房间的门，来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什么时候了，快跑啊！
王11拽着他往外跑，身后的爆鸣声响响起时，他只来得及将黎秋按在大厅的桃木桌后面，跟着眼前就轰然黑了。
这么一黑，竟然又跳出了系统提示：
检测到您的负面感受快要达到身体极限，已为您屏蔽，请问是否需要退出游戏？
原来晕过去就等同于感受被屏蔽了。
也就是说，游戏中的人体受损时，模拟意识会因为感官过载而处在关闭状态，和现实中的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但玩家可以选择要不要“死掉”，也就是退出游戏。
如果选择“是”的话，大概就是认输gg了，
王11理所当然点了“否”。
也不知道回到游戏是原地复活还是重启身体，总不至于还要体验重伤状态吧……那也太恐怖了。
王11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系统读条。
这次读条和进入游戏前的读条差不多，要一点一点确认各种感官的载入，很是耗时。
视野清晰起来时，王11发现自己正如常站在会客室里的黎秋身边。
好的，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哪里有残留的痛觉。
黎秋正在处决什么人，那人趴在地板上血呼啦擦叫得十分惊悚。
王11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听明白原来这人就是爆炸的罪魁祸首。
这么说爆炸发生后到现在并没有过很久，游戏里的时间大概是几个小时？肯定不超过一天。
王11猜测这个机制的原理是：游戏角色受伤到达一定程度，身体理论上无法负荷，精神进入休眠。在等待玩家选择或重启时，系统会暂时接管角色。
接管后，角色没办法读取玩家之前的记忆，只能按照标准流程运作程序。
原来如此。
他低头看了眼黎秋。
这人正在气头上，霜雪般冷厉的侧脸刀削斧斫一样利落。
那他之前的npc化，也是因为伤重，才……
他还记得之前在黎秋身上闻到过的血腥味。
那个味道好像现在还在鼻尖。
其实也不奇怪，在这个游戏的整个进程中，每一个玩家都在处心积虑地想办法干掉他。
这个角色由真人来操纵，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王11觉得，一个公司的总裁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应该不是黎夕辉。
在王11走神的时候，大厅里这个不成人形的东西已经没了气息。
他回过身来看到如此惨状吓了一跳，不由抖了一下。
黎秋立刻抬头看他。
王11毫无准备地对上这道目光，忽然有种一整个被看透的感觉。
好吓人啊，这个反派大boss。
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取你狗命的美。
“十一，你去忙吧。”黎秋收回目光这样命令道。
“哎哎，好……”王11答应着退出了大厅。
他确实还挺忙的。
这段时间，他努力在风社上下交际游走，获得的一大讯息是，警局里有不少各个帮派送进去的人。警界的腐化已成定局。
而在风社里当警员卧底的人，除了自己，他还没找到第二个。
从大厅的后门出去时，王11忽然瞥见一道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由帮派成员引领着，从大门口的一侧顺着小道走向侧面的小会客室。
另一边，黎秋也正穿过回廊，向那个小会客室走去。
王11闪身在柱子旁仔细看了半天，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线索。
是他们刚进游戏的那天，王11曾在海岸边见过的，曾建议组队的那位玩家。
他做了什么，竟然能得到黎秋的单独接见？
会不会有危险啊……王11当机立断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然后顺着房顶来到了小会客室上方的通风窗旁，获得了非常好的视野。
合格的影卫就该是这样的，他颇为自得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风云际会（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