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南辕北辙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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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顾傲一边喝粥一边瞄着凌凡，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懦弱，不要懦弱。
他刚要开口，凌凡刚好站起身，他又马上低下头，刚刚鼓起的气又全泄了。
凌凡笑着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顾傲看着凌凡的背影，心一横，喊了一句：“凌凡，你最近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听一听吗？”
凌凡停住了脚步，他呆了下，转过身又是笑着走回沙发，慢慢地坐下去，看着顾傲，轻描淡写地说道：“可以呀。我最近在复仇，凌家人困住我妈那么多年，全部都爬在我妈身上吸血，他们应该付出代价。”凌凡觉得既然顾傲想知道，那自己还是应该告诉他，自己实在不像表面那样光明磊落。
顾傲看着微笑着的凌凡，其实真笑假笑真的很明显。
原来凌凡一直在等待的是一个对自己母亲的交代啊。
这一次，顾傲没有低头，有些事情跨出第一步就好了，他反问道：“那你快要成功了吗？”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凌凡想过顾傲会沉默，会安慰自己，或者会劝说自己，确实没想过他首先关心的是有没有成功。
凌凡收起了笑容，吸了一口气:“快了，不久后。”
顾傲直视凌凡的眼睛，他知道凌凡的笑容在掩盖什么了，是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渴求。他觉得这样的凌凡很真实，不再是一直微笑，就像设定好的木偶娃娃。
不了解凌凡时，不笑的凌凡就像结了一层冰，难以靠近，笑容恰好将冰融化；但和凌凡接触多了，才发现微笑才是凌凡身上那层化不开的冰，将他完全隔离在其中，谁也看不到真实的他。
“那我还可以帮你什么吗？”，顾傲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问出口，或许有自己的一份力量，早就成功了呢？
“我这是复仇，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不是，惩恶扬善啊，我也想要做惩恶扬善的大英雄。”
凌凡又笑了，不过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他摇摇头：“这次没机会了。”
“那我可以去见证你成为大英雄吗？”
凌凡听懂他的隐喻了，最后在顾傲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只是他也不知道，不是为了让顾傲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嘛，怎么自己最后还成了个大英雄。
凌风逸一周拘留结束，回家后就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这几天在拘留所看着来来往往的穿着警服的警察，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警察，惩恶扬善。
他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对着窗子喃喃自语：”小的时候，我想要出去玩，但是爸妈都说我和村子里的人瞎混没什么出息，不让我出去，他们也不愿意陪我，塞给了我一堆玩具。那时候，我最大的事情就是去院子里找凌凡，因为二伯母总是会陪着凌凡玩，我也可以蹭到凌凡的光。那个时候，凌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总是追着凌凡和他说，我长大后要当一个警察，穿着帅气的警服，打败坏人。可是凌凡总是很木，他不是哑巴，他是会说话的，但是很少很少，并且大部分时候都只说好，而且哑巴也没有他那么木，他只会闷头干事。但是二伯母会和我说：“小风逸一定可以的，你哥哥也相信你。”好吧，虽然凌凡总是不回应我，但是二伯母会帮他表达的，那凌凡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十岁那年，二伯母去世了，我很难过，可是凌凡应该会更难过吧，以后再也没有二伯母帮他表达了，那就让我来吧。我去找凌凡玩，但是他很晚也没回来。后来，我知道凌凡辍学被送去工地了，我想，凌凡那么木，但他肯定很想去上学，那就让我来替他说，我开始闹脾气，和家里人说凌凡不去上学自己也不去，最后被爸爸扇了一个耳光。
我最终还是没有给凌凡争取到上学的机会，还因为妈妈的一句：“我去算命，算出来，风逸是凌家的未来。”，被送到了一个全市最好的小学。
最好的小学吗？
我在那里被一群人盯上了，他们都说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我的作业总是会丢，书总是在垃圾桶，还会莫名其妙地被打，打的地方专门挑衣服盖住的地方。
放周假时，我回家给爸妈看自己背上的伤，妈妈给自己涂药，一滴滴泪滴在自己的背上。我想，爸妈还是爱自己的，我可以转回来了吧，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小学，虽然一样没有朋友，；但是也没人欺负我；虽然不是最好的小学，但是起码还有凌凡陪着自己，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凌凡了。
到了开学的时候，爸妈哄了我一路，我还是被送到了那个最好的小学的门口，我不愿意进去，死扒着门不肯放手，最后是被爸爸一个巴掌拍下来的，他看着我说：“成不了器的家伙，你不惹他们，他们会来欺负你吗？你变通一点，哄着他们点不就行了。”
妈妈也把我拉起来，哭着说道：“风逸，爸爸妈妈花了好多钱才把你送来这里的，你是凌家的未来啊。”
我还是走进了最好的小学，不同的是，我的书包里多了几支药膏。我想，爸妈还是爱自己的吧，他们愿意为自己花那么多钱。
我还是被欺负，他们还把我纳为小弟，其实就是他们的走狗。他们带着我去校外抽奖，用的是我的零花钱，哪怕他们很有钱，哪怕他们根本看不起我的几块钱。钱花光了，他们就打电话给爸妈，和他们说是自己的朋友，出来抽奖钱花光了，让他们再转一点钱过来。
那时的我，心里想着这已经影响到学习了，爸妈总该来管自己了吧。
可是没有，他们转来了钱，那群人看着我拿着爸妈转来的钱去抽奖，笑道：“狗的爸妈果然还是狗啊，他们说话的那个样子，下贱的很。”
我回家，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转钱，不学习去抽奖是什么很好的事吗？他们和我说，那个小学里都是有钱人，花一点钱，和他们搭上关系，我后面的路更好走。
我总算看到了那群人口中爸妈下贱的样子。
爸妈总说我是他们最大的投资，是啊，就连霸凌者欺负自己他们也要参与投资啊。
我很想二伯母，很想凌凡。但是二伯母已经去世了一年了，我私下也没有再见过凌凡。
那就靠自己吧，欺负我的人成绩都不好，我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初中，总可以逃脱他们吧。
我拼尽全力向上爬，晚上点着灯学习，几乎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给自己博一个全新的开始，我不想要朋友，我也不在乎当不当得了警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不被欺负。
最后，我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爸妈每天都夸我，出去都和别人说我是凌家的希望。
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我终于逃离过去的痛苦了。
可是，凌凡就好像彻底消失一样，只有过节才看得到他，我和他已经非常陌生了。
我来到新的学校，全市最好的初中，我觉得我的明天一定是亮的，我低头拿着新买的东西，一切都是新的。
“可以坐这里吗？”
“你坐吧。”
我抬头一看，小学那群魔鬼，正笑着看着自己。我吓白了脸，怎么会，他们考得那么差，为什么会和我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后来，我才知道，我燃烧生命得到的东西，他们只需要一句话。
一切都是新的，除了人。
我拼尽全力好像只是为了继续当他们的走狗。
那我不要再努力了。
既然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是向上走，那我向下坠，总遇不到他们了吧？
中考我故意考试失误，只考上一个一般的高中，我想，我总算可以逃离了吧。
回到家，爸妈还是到处想办法要给自己送去最好的高中，我看着他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红着眼一字一句地问道：“对于你们来说，最好就那么重要吗？”
我爸说道：“当然是最好的才好，风逸，爸妈想给你最好的，爸妈一辈子就为了你。”
眼泪就快留下来了，我近乎祈求地说道：“可是我就想要去这个高中，去最好的高中我会死的。”
我爸又扇了我一巴掌，我的那滴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滴在地上。我早就习惯了。我在学校给别人当狗，回家就继续给我爸当狗，心情好的时候甜言蜜语，心情不好时拳脚相向。
我妈摸着我的脸留下眼泪，哭道：“风逸，你还有希望的，你成绩不差的，我们会想办法送你去最好的高中，我们都是为你好啊。”
还有希望吗？
向下坠逃离了欺凌者，却摆脱不了爸妈的期待，那就彻底毁了自己吧。
我没去他们想尽办法的最好的高中，我一点也不喜欢“最好”。我染上了赌博，他们劝我回来去读书，用尽一切方法，我没答应。他们看劝说我无果，彻底失望，再也没有管过我。
后来，他们对我的要求只是不要被抓进去。
我才知道不用背负他们希望的人生有多么美好，我每天都沉迷赌博，爸妈不给我钱，我就去借高利贷，反正，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从小到大不是最喜欢投资自己吗？
至于凌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凌凡那么木，二伯母还是会陪他？为什么凌凡就不用成为凌家的未来，他就不用去最好的学校？为什么无论被欺压成什么样，他还是没有反应，显得自己很脆弱？为什么?
我的前半生，本来就是南辕北辙。想的是成为擒拿罪犯的警察，做的是被警察擒拿的罪犯，想的是不再做那群人的走狗，最后在家在外都是条狗；想的是为凌凡发声，做的是捂住他的嘴，压迫他的勾当。
那我的后半生呢，我的后半生又是什么样的呢？接着南辕北辙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南辕北辙的人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