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会在外面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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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的夏天多雨，这几天却是万里无云。
一出戏的高潮已然落幕，结局也不远了。
凌凡打听到了凌家的消息。
凌老太出走了，但凌家人都忙得很，无暇顾及她。
凌大伯母因为还没有离婚，还是得回来处理凌大伯的事，没有拿出来的十万最后还是拿了出来给凌风逸交医疗费，她还得想办法凑钱找律师。
凌风逸最后还是没死，进了重症监护室，可能有后遗症，以后干不了什么重活。
凌三婶每天守在医院照顾凌风逸，据说在闹着和凌三叔离婚。
凌三叔到处想办法凑医疗费，凌家的平房也在低价出售，他还得忙着和凌大伯还有债主的两场官司。
凌大伯初步检查出来精神有问题，事发时精神失常，或许会进精神病院。
而今天，凌凡要去见一个淡出视野、甚至被人遗忘的人。
凌凡开着租来的车，顾傲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
在出门前凌凡想了想还是叫上了顾傲，毕竟自己答应过他。
车行驶在路上，凌凡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捏的直出汗。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那个人一直是这样的，很容易被人忽略，但自己不会忘记他。
高潮没有出场，结局总不能还缺席吧。
车左绕右绕，来到了一个半山腰上，凌家老房子就在这。
顾傲最先下车，他四处张看，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只有眼前一座残破的老房子，从外面看，呈圆形状态，他总觉得这个房子的构造有点熟悉。
凌凡交代顾傲在外面等他，顾傲拉住了凌凡的手腕，道:“凌凡，你做得非常好，我们就快成功了，我会外面等着你，等你出来。”
凌凡回握住顾傲的手，作为无声的回应。
凌凡走进院子，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了。推开最偏的一个房间的门，他看见凌二趴在床上，像一摊烂泥。
听见声音，凌二用尽力气抬起头看着凌凡，他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明珠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没有力气，快要死一样，明珠出现救了自己，所以自己发誓，要拼命让她过上好日子。
凌凡走了进来，搬了一个破旧的板凳坐在凌二对面，两人近在咫尺。
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照在凌凡的下半张脸，凌二只看得清凌凡勾起的嘴角和旁边两个梨涡，他很少见过凌凡笑，他记忆的凌凡就是一个呆子。
上一次见面他总算看到没那么呆的凌凡了，后面自己的伙食越来越好，他想，凌凡应该是发达了。他当时就在想，如果凌凡再早一点改变，是不是自己和明珠就不会走到那样一步。
后来每天送来给自己的饭越来越差，上顿不着下顿的，他知道凌凡应该是败了，他心里一阵痛快，他和明珠说过的，凌凡成不了器。
凌凡低头俯视着凌二，阳光是有温度的，但照在凌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温度:“凌二，排行老二就叫凌二，原来你辛辛苦苦多年追求的母爱一开始就不存在啊，那你说，你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呢？”
凌二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听到这话，瞬间回光返照:“是啊，凌凡，有些人的名字是向后看的，而我的名字是由出生决定的；别人的命是最后才定的 ，而我的命，出生前就定好了。凌凡，明珠给你取字凡，希望你平平凡凡的，我偏不让她如愿，你是我的儿子，就应该和我一样万劫不复。”
“不，是你万劫不复，我已经逃出去了。”
“哈哈，逃出去，你说你逃出去了，凌家怎么会逃得出去。我也试过逃出去，但逃出了这个房子也跨不过你心里的那道墙。”
“那是你太蠢，被凌家人哄得团团转。”
凌二用手把自己撑起来，他也笑了:“凌凡，我太蠢?我以前是全校里面成绩最好的，你以为我真是蠢吗？你以为我是想要凌老太那点虚无缥缈的爱吗？”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哈哈哈，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明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明珠一个人，。我供养了凌家那么多年，以前是因为我一个人，所以我不在乎。但遇到她之后，我就想办法从凌家脱离出来了，可是她是那么高高在上啊，我拼尽全力才碰到她啊。凌凡，你知道吗？你妈妈家道中落了，我才遇得到她啊，不然她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遇得到。所以，我伪装，我装成他喜欢的样子。但是后来有了你，一个呆得要死的你，我和明珠提议重新生一个聪明的小孩，她不同意，她说她只会你一个孩子，和我大吵一架了。我骗自己，她也是爱我的，你笨也没关系。直到他前男友的出现，我骗不下去了。”
“你也说了，那是前男友。”
“凌凡，你知道那个前男友有多耀眼吗?凌凡，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努力的，我曾经相信自己只是少了点运气，所以自己暂时跌入低谷，但是他出现了，我明白了，哪怕自己没有辍学，哪怕自己拼尽全力，也还是无用的，比不上他的一根汗毛。”
“可是我妈没有走。”
“那将来呢?凌凡，那是我装的好，那要是我有一天装不下去了呢?所以，我和她说，我们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小孩，我超过不了那个男人，我的儿子一定要超过。但明珠不同意啊，她不同意啊。凌家人都来和我说你妈妈背叛了我，我从来没有信过。”
“可是你还是变了。”
“我没有变，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恶劣的人。我说过的，凌家是逃不出去的，长期处于黑暗中的虫子暴露在光下是会死的，只有回到凌家，回到一个全是虫子的地方，才能活得自在。既然明珠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带着我的血和她一样明亮的孩子，那就也变成虫子吧。我恰好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把你妈妈也变成虫子的借口，所以，我假装成接受不了背叛，和明珠大吵了一架，可你知道吗？你妈妈她要和我离婚啊，凌凡，你妈她要和我离婚啊。”
“为什么没有成功？”凌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哈哈哈，因为你啊。在这个世界上，能困住明珠只有你啊。你是那么蠢啊，她是真爱你啊，为了你放弃了自由。”
“可是是你抓住我的。”凌凡强压住眼泪。
“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得益于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伟大的父亲，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有资格找到你，而这样，明珠我也可以找到了。凌凡，只要我还是你爸，法律就保护不了你。”
凌二抬头盯着凌凡处在阴影的眼睛，盯着这个他最厌恶的人。
凌凡低头看着凌二发红的眼睛，看着这个他最恨的人。
“怦——”窗户被吹响，风吹进来，吹过凌凡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靠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摸着自己的头讲故事一样。
凌凡站起身，避过光，转过身，眼泪留下，凌凡用手背擦掉：“凌二，你现在是还在尝试把我同化是吗？你知道我最在乎我妈妈，所以，你想要让我仇恨这个世界，是吗？”
凌凡再次转过身，重新站在了光亮处，这一次，光射到了他的身体上，他的整张脸都处在了黑暗中，看不清脸，他声音越来越坚定：“可是，凌二，离开了凌家，我在外面遇到了太多美好了。我和我妈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你和凌家所赐，总有人想要把自己的罪恶归于社会，好像这样他就是无辜的。可是我不喜欢把仇恨放大，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我要让你、让凌家自相残杀。凌二，我也同样用了不违法的方法让你和凌家付出了代价，法律同样保护不了你。”
凌二重新趴回了床上，冷哼道：“你现在很聪明，居然能看出来。我还期待着你和我一样仇恨这个世界，最好你出去作恶，这样我就洗白了。”
“如果法律保护不了我，你会让我活到现在吗？如果法律保护不了你，那我还会让你活下去吗？”
凌二闭上眼睛，慢慢说道：“我当然不会，你早该死了的，明珠死了，你就没什么价值。我？我就快死了，凌凡，你一直找不到明珠给你留的钱吧。”
凌凡没有回答，但是隐在阴影中的眼睛已经红了。
凌二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说：“你当然找不到啊，你妈妈为了防我，经常换地方呢。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了。”
“钱呢？”凌凡强压着声音，极力保持平静。
“钱被我花了，还有信和画啊，很多画，十三封信，都是关于你的。明珠真爱你啊，你那么蠢，她还是爱你啊。那我呢，为什么不爱我呢，她很少给我画画，也没有写过信给我。蒋明珠一直在发光，却照不到我的身上，那就蒙尘吧。”
“信和画呢？”
“烧了，全部烧了，烧得干干净净的，凌凡，明珠给你的遗产被我烧得干干净净的，她别想在这个世界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告诉我呢？”
“因为我想让你一直遗憾地活下去，明珠希望你平平凡凡的，休想，你就该一辈子痛苦。”
凌凡听着一字字、一句句，他心底传来一个声音：“杀了他，不要再让他说下去了，杀了他。”
他眼睛已经彻底红了，但是他不愿意在凌二面前留下眼泪。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小雨，风吹进来，带着冰冷的雨，打在凌凡的脸上，就像凌凡的眼泪。
“凡凡，妈妈会替你表达的，你要灿烂地活下去。”
雨水从凌凡的脸上流下，他想起了妈妈的话，恢复了理智，不要毁了自己，不要因为凌二毁了自己，外面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呢。
他擦了下脸上的雨珠：“凌二，你知道吗，我妈她曾经很爱你，她给你画过更多画。”
凌二终于再一次睁开了眼，他想要拉住凌凡的衣角，凌凡往后退避开了。
他看着想要用力往前爬的凌二，继续说道：“你想要明珠蒙尘，可是明珠还是那么璀璨，所以她后面就不爱你，根本就不在意你。”
凌二看着就快走出去的凌凡，近乎乞求地说：“凌凡，你是什么意思？画呢？”
凌凡退到门口：“画被我妈烧了，就像曾经对你的爱一样，烧得干干净净的。凌二，你永远是虫子，我妈的光照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变成蝴蝶的。你想要盖住明珠的光，实际上只是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断绝了自己唯一的光源。凌二，人的命都是自己把握的，而你的人生，彻底毁在了你的手上。凌二，你也该死得痛苦。”
凌凡跨了出去，凌二喊叫着从床上掉下去，蠕动着往前。
就像虫子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会在外面等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