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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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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的空间不大,也有些老旧,顾清进来的瞬间就放下了在门外时的慌乱,站在门口仔细打量起来镜面台盆和瓷砖的卫生情况。
“宝贝,”门外传来敲门声,顾兰惠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哄小朋友,“妈妈叫人仔细清洁消毒过了,里面的用品也都是妈妈从家里带来的,安心用。”
顾清天生就有一点洁癖,比如小时候吃饭时,胸襟前总要保持干干净净,连围兜都要保持干干净净,若是有污渍怎么都弄不掉了,她就会变成小哭包,她不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咧开嘴号啕大哭,她会轻轻抿起嘴巴,小声地抽抽搭搭,瞧着小小的一个小肉团子满脸委屈,让人看了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顾兰惠开幼儿园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像顾清这样因为洁癖而小声掉眼泪的委屈小朋友。
顾清垂眼笑了,笑着扬声:“好。”
虽然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但她与母亲之间一切熟悉的相处都没有变化,这便叫她安心了许多。
接着门外又响起沈明旎温柔的关心提醒声:“还有小心伤口别碰到水。”
还透着一点小心翼翼。
顾清眼神慌乱了两秒,佯装镇定地轻轻扬声:“好,知道了。”
顾清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个来回,压下突然血液上涌的脸红不适,走到洗手台前,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
顾清的瞳孔蓦地吃惊一扩。
她刚刚看到了母亲,Zoe姐和沈明旎外貌上的变化。
四年后的母亲有些瘦了,也有些憔悴了,但母亲依然很美,母亲是她见过的包括所有同龄明星里最美的女人,母亲年轻时是昆曲演员,有独特的韵味与柔美,清瘦兴许是母亲又在控制体重,憔悴兴许是昨夜陪床后的疲惫,顾清这样安慰自己地猜测。
Zoe姐的眉眼比四年前的媒体照片更有气场,也更凌厉锋锐了。
沈明旎相比四年前荧幕里的明艳生动模样,多了成熟,温婉与柔弱,柔弱兴许是因为沈明旎脸上的泪。
而此时镜中的人,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病号服,肩身处松松垮垮,衬得她很清瘦单薄;额上有一块醒目的雪白纱布,衬得她很憔悴;镜中人面容消瘦,眼窝凹陷,唇瓣苍白无色,好似卧床许久生了一场大病的病态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会这样憔悴?
又为什么会受伤?
顾清疑惑地看向老旧的洗手间,Zoe姐如今是她的经纪人,那么她大概已经发行了一些歌,算是明星,为何她住的病房似乎有一点普通?
电视剧里的明星若是住院,似乎都会住进豪华病房?
顾清轻轻摇了头,关于住得好或坏,她其实不甚在意,她更在意的问题是,她可能出了一些歌,可能有一些歌迷,或许还有一些商务合作。
她应该尽快勤奋起来,努力熟悉和学会那些歌。
她一直相信勤奋可以解决很多事,如果勤奋了以后还解决不了,那也无须内耗,毕竟已经尽力了。
沈明旎。
顾清想到沈明旎刚刚伏在她身上的哭泣模样,心情很复杂。
她曾看过很多沈明旎主演的电影电视剧,她很欣赏沈明旎精湛的演技与鲜明的表现力,但她对沈明旎没有任何爱慕之情,也未曾把沈明旎当作偶像或是女神崇拜过,相较之,她更崇拜雷厉风行、眼光独到、力推自己公司歌手的Zoe姐。
倘若沈明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她失忆的这件事上,最受伤害的人就是沈明旎。
顾清转身背倚冰凉的洗手台瓷砖,愧疚地深深闭上眼。
她刚刚两次避开沈明旎,每一次都让沈明旎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沈明旎被她伤到了,而且伤得不轻。
虽然现在的她对沈明旎没有心动感情,但她内心充满了沉甸甸的愧疚,她不想再伤害沈明旎,也不想再看到沈明旎的哭泣和眼泪。
所以她应该努力对沈明旎体贴温柔些,努力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尽快恢复记忆。
顾清想明白了这些事,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心中大石落地,轻松了许多。
仔细避开伤口洗漱完毕,顾清推门走出去,准备态度大方自然地询问沈明旎“我们合作的是什么”,然而,当她看到沈明旎站在窗边温暖又明亮的光线下的那一幕剪影时,她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心下慌乱,耳尖再次情不自禁地发热起来。
沈明旎正站在窗边,垂着眸眼,专注地斜剪着粉白康乃馨的根,窗边细碎的日光落在沈明旎的侧脸上,在沈明旎眼下投出了蝴蝶轻翩一样的漂亮光影。
沈明旎的侧脸浮起了一层耀眼的光芒,连沈明旎的细密睫毛都好似浮起了一层光。
忽然,沈明旎似乎想到什么,目光虚虚地落在空气中,怔怔出了神,侧颜逐渐涌现出了愁绪。
沈明旎唇微抿,鼻尖渐渐发红,眼睫轻轻颤抖,好似快要颤出泪光,要坠落出泪珠。
顾清看着这样的沈明旎,也跟着难过地出了神,沈明旎一定是在为她失忆的事情而满心愁绪难过。
“啊。”沈明旎忽然一声轻叫,快速低下头。
顾清顺着沈明旎的目光低头看过去,就看到沈明旎左手的指腹渗出了鲜红的血珠,沈明珠的手被剪刀剪出了血!
顾清快步过去,抓起纸巾按住沈明旎的指腹,急道:“你按着点,我去找护士要碘伏和纱布。”
“不用。”沈明旎红着眼眶抓住顾清的蓝白袖口。
顾清着急,边抢走沈明旎右手还拿着的剪刀扔到窗台上,剪刀碰撞窗台瓷砖发出一声清脆响声:“什么不用,出了这么多……”
沈明旎却忽然抬头对顾清笑了出来,眸里浮现出了光芒:“桌上有,应该是昨晚阿姨让医生给你开的,留着你换药用的。”
顾清不解沈明旎手受伤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不疼吗,把沈明旎按坐在床边,她去拿碘伏和纱布。
顾清先用棉签蘸取碘伏为沈明旎消毒:“疼不疼,用不用轻点?”
沈明旎摇头:“不疼,清清,谢谢你。”
顾清抿唇不语,逐渐看清楚了伤口,还好不深,但顾清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
如果去问医生或护士,得到的结果可能是:“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打一针”,或者“建议你还是打一针”。
顾清犹豫着抬头,却再次看到了沈明旎脸上的笑模样,沈明旎眼里和唇边都含着笑,笑得很深,笑得顾清脸红耳热地低下头去。
顾清问不出“你笑什么”,只低头继续给沈明旎包扎。
顾清被笑得不自然,努力表现自然,低声问:“剪刀剪过花根了,可能有些细菌,你要打一针破伤风针吗?”
沈明旎歪着头,逐渐压低脑袋,寻着顾清的眼睛问:“你希望我去打一针吗?”
顾清不想被沈明旎看到她脸红,就使劲压低脸和别开脸躲闪,不自然地又结巴起来:“打,打一针吧,能放心点。”
沈明旎看到顾清慌乱得耳朵和脸都红了,眉眼里飞快闪过笑意,她故意剪破手指的这点痛就不算什么了。
沈明旎很快敛了笑意,深情款款地看着顾清,听话地温柔细语:“好,为了让你放心些,我听你的,我去打一针。”
顾清:“……”
顾清飞快用余光看了一眼沈明旎,康乃馨的花瓣很娇嫩,瓣瓣粉白若晴朗春日,但穿着燕麦色针织衫的沈明旎正沐浴在冬日阳光下,深情的目光仿佛暖了整个冬日,比春日骄阳更灼人。
顾清全身似被火烤,轻声转移话题说:“康乃馨的根是用掰的,它和玫瑰花不同,下次别用剪刀了。”
当然知道康乃馨的花根是要用掰的而非用剪的、故意找来剪刀的沈明旎,仿佛意识到自己缺乏常识,为此不好意思并恰到好处地红了脸,她点头轻道:“以前你都是送我玫瑰……阿姨去找医生问你的情况了,我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就找了剪刀,以后我记住了。”
沈明旎说得有些委屈与可怜,顾清心里一软,笨拙道:“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伤,伤口疼吗?”
沈明旎立即温柔地笑了起来,声音轻软地说:“不疼,谢谢清清,等会儿阿姨回来了,我就去打破伤风针。”
顾清轻轻点头,终于给沈明旎包扎好了伤口。
顾清暗自深呼吸,努力摆脱听到沈明旎温柔声音说她经常送沈明旎玫瑰花的脸红心热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们合作的是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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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开车前往远山别墅区的途中,在一家早餐铺前停了车。
简恩下车去买了一份塑料杯插吸管的小米粥带回来在车上喝,小米粥在车里没什么味道,嗦起来也没什么声音,不会让Zoe姐反感她。
Zoe果然多看了简恩两眼,暗暗评了个正分,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试探沈明旎的这位助理:“你看起来像还没大学毕业。”
简恩:“毕业了,今年六月刚毕业。”
Zoe:“那就是今年六月开始给沈老师做助理的?”
简恩:“不是,我大一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就来给明旎姐做助理了。我是明旎姐资助项目里的学生之一,我们从初中开始就受明旎姐资助了,明旎姐好像有悄悄考察我们,在我上大一的某一天,她问我愿不愿意来给她做助理,我太愿意了,就一直留在明旎姐身边。”
Zoe微诧沈明旎有过这样的资助项目:“有很多人受她资助过吗?”
简恩:“也还好,就二十多个,我是年龄偏大的,还有一些小年龄的。”
Zoe:“沈老师现在也在继续资助吗?”
简恩:“是啊,而且完全不图回报的,有两位姐姐已经毕业工作赚钱了,想还明旎姐钱,明旎姐都不要。”
Zoe把想要试探的话都憋了回去。
沈明旎被公司雪藏好几年了,除了公司偶尔大发慈悲给安排的商务合作,沈明旎几乎没有经济来源,是靠什么还资助这些贫困学生的?
可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到了远山别墅区,Zoe将车开向顾清工作室别墅的对面。
顾清需要做音乐,周围有邻居肯定不合适,会打扰到邻居,所以顾清都是住在这边,当然顾清的工作室是租的,不是买的。
沈明旎说在家里看到她们推顾清上救护车,那么沈明旎的家应该是在工作室的前门对面,不是后门对面。
就这么一栋别墅,Zoe准确地将车停到沈明旎家门口,简恩下车拿钥匙去开门,Zoe跟进去。
进入主入户门,简恩打开鞋柜门准备找两双一次性拖鞋,Zoe就看到了熟悉的顾清的运动鞋。
另外还有两双拖鞋,分别是粉色和白色,而且鞋面上分别有“沈明旎”和“顾清”的名字刺绣,所以是一双情侣拖鞋。
两人换好拖鞋,进入次入户门,简恩豁然发出一声惊叹:“哇!”
Zoe也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沈明旎和顾清的照片,可能正如沈明旎所说,她和顾清没有拍过生活合照,所以墙壁上的照片都是沈明旎和顾清那次合作的MV、舞台和幕后的公开合照。
除了照片墙,Zoe巡视周围,看到了客厅衣架上顾清的外套,看到了沙发上顾清常用的小提琴,看到了茶几上顾清的专辑。
Zoe走向餐厅那边,岛台上摆着两只亲吻水杯,杯上分别印有沈明旎和顾清的大头贴,毫无疑问也是情侣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