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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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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酒吧门内和门外两个世界，一个吵嚷疯狂，一个寂静无声。起初梁仲秋脚步迅速，越靠近桂立便利店脚步越慢下来，不自觉的。
直到他隔着一条马路站在桂立对面。
视线越过道路落在站在收银台的身影上，他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并不近视。
唐劲穿深蓝色围裙的样子，比照片里更加乖顺。
唐劲骨架小，围裙带子系在后腰，从梁仲秋位置看过去，刚好得见往常窥不得的被勒出的劲瘦腰肢。
清癯瘦弱，为了方便撸起的袖管下是半截皓白的小臂，纤细匀称。
气质既像青竹又像兰花，幽然生长。
和他的名字一样，含着内劲，梁仲秋想。
那张脸更是梁仲秋日思夜想，柔和恬淡。
空气中荡着甜腻香浓气味，桂立便利店门口果然栽种一棵金桂。当下九月份，是它盛开的时候。
便利店里没几个人，唐劲正低头收拾着柜台上零散的几样东西。
梁仲秋没站一会唐劲就整理好了，环视一圈店内，后往外边望来。
四目相对，梁仲秋呼吸一瞬微窒，像是有人拿着东西在胸口钉了一锤。
唐劲眼睛微眯，似乎在确定什么。
而后扭回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并没有打招呼的动作。
梁仲秋不知道在唐劲眼里，他算什么人。同班过一年脸熟人不熟的同学，还是压根名字都不记得没甚特别的陌生人。
于是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言语，怕只是丢人现眼多此一举。收起爪子，规规矩矩，一句话一举动都去思虑是否恰当，会不会让唐劲厌烦，会不会吓到唐劲。
像是在黑夜里行走，两眼一抹黑，伸出双手双脚摸索试探。
偷窥被捉到，再逃跑可就不合适了。
一重利，一重弊，刚好给了梁仲秋一个推力，不论如何也退缩不得。
梁仲秋进了便利店，路过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也经过收银台的唐劲，慢条斯理逛起来。
每走几步要瞧眼唐劲，从冷冻区逛到日用品区，算着时间，看店内顾客走得差不多，最后在零食区随便抽了包薯片。
他到柜台结账，唐劲默默给他用条码扫描枪扫好，甚至给薯片套了个袋子：“十元，这边扫码。”
梁仲秋手掌撑着玻璃柜垂眸看着陈列的香烟，没什么反应。
少顷，他手指在两个香烟上点了点：“利群和红万，选什么？”
两款都挺烈，不过利群是柔性的烈，入口柔和绵长，中期辣口霸道。
梁仲秋身量高，比之唐劲高整整一个头，肩宽腰窄，即使隔着柜台相对而立，仍有气势压向唐劲。
“利群不错。”唐劲语气认真，与梁仲秋短暂对视一眼又垂头。
梁仲秋看来，并非是身为店员而一味推荐贵价烟。他心中一动，假意不经意问：“会抽烟？看起来不太像。”
“不会，只是尝试过。”
尝试过？梁仲秋敏锐察觉到，这个词背后或许有故事。
单单一句话，他心里头百转千回过诸多念头，终究是压下了探究欲望。
“就拿利群。”梁仲秋没再多问，盯了唐劲颤动的睫毛好一会。好乖，不骗他。
“五十八元。”
梁仲秋扫完码，并没有离开，反而在ai到账人声中说：“听说两百米开外有个酒吧？”
“好像有，你要去的话顺着路走，应该可以找到。”
“这附近只有你们一家店？”
“嗯。”
果真，星期日周边只有桂立一家店，可想而知，唐劲值晚班时光临的人有多少，有色心色胆非要撩拨的人有多少，控制不了他们的咸猪手的人又有多少。
梁仲秋抿唇，心情顿时没呢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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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博手扶方向盘，一手把车载音响声音调小：“去哪呆这么久？别跟我说你坐桂立里，不信。”
“桂立对面咖啡馆。”
“真是够可以的，呆到打烊才给我电话，得亏你是个大男人。”
梁仲秋眉头一蹙，唐劲是个男人，可也凌晨遭流氓打扰：“男人也有不安全的。”
“说唐劲呢？这么痴情，还用得着喝酒壮胆呢。”
“放屁，”梁仲秋将薯片甩到他怀里，“别说了闭上嘴。”
“不需要壮胆，你直接冲着桂立去不就行了，怎么可能到酒吧找我，”嘴压根闭不上，能见梁仲秋吃瘪，也就在唐劲身上有了，稀罕得不行，可不得多见识见识。
见梁仲秋只紧捏着黑色烟盒不回话，段博知道戳中了梁仲秋命门：“唐劲给你拿的？”
梁仲秋只得妥协：“你眼睛别这么尖行吧？”
“宝贝着吧你，最好一根别抽，拿回去供着，”段博神经兮兮凑近副驾驶，“还能闻着它午夜时分用拇指姑娘一解相思之苦。”
“一边去。”梁仲秋被他说地一笑，这一笑郁闷也算散了些。
玩笑说完，梁仲秋笑意收敛，正经起来：“你照顾着点唐劲，别让他被欺负了，不管是星期日的还是别的地痞流氓……必要时候，说他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段博假意沉吟片刻，“谁？”
梁仲秋不理会他的捉弄，只是拆了手上利群的塑封。
段博故作为难：“明天我有晚课欸。”
“你会上课？”他知道，段博会帮他。
“草，彼此彼此，”段博撕了薯片，拿一片卡擦卡擦咬起来，“唐劲是直的弯的都没个结论，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再说吧。”
段博照旧把梁仲秋送回森景公馆，也不做停留，招个手就走了。
梁仲秋洗了澡躺在床上翻今日加上的靖内校园墙，指尖划动找到有唐劲的那条，底下的评论多了几条：
【照片里的是同志吧，雷达响了。】
【楼主这头像，性别男吧？】
梁仲秋下拉刷新，最底下有刹那出现这么一条评论，是那个号称唐劲室友的人——
【逗比：图里人v：187xxxxxxxx】
他眉头一紧，没料到这人真贴上了唐劲联系方式，心思不纯，为了钱将室友vx公然放在这样的动态里。
梁仲秋到尚未专业分流前的新传大群里，找到对应网名的人。
唐劲这个室友名字叫王岩。
靖内光本科生就有一万多人，数量庞大，校园墙的本校好友梁仲秋不知道具体数字，一定不少。
这种情况之下，公然贴上联系方式，对本人有的只是打扰。
这种室友，能是什么好人。
他先是截图，纠结会仍旧复制了唐劲那个蓝色字体的vx号。之后戳进校园墙聊天界面，发过去截图，敲字。
【请把这条动态删了。】
对面秒回——
【靖内校园墙：不经投稿人同意，不能轻易删除。】
梁仲秋退一步——
【删除被评论的图片里人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涉及隐私，你可以负责任吗？】
对面没有动静，恐怕打算装死，梁仲秋思绪一转。
【投稿人给钱了吧？钱你开，删除动态，投稿人那边你处理。】
【靖内校园墙：可以，五百，先转钱。[图片]】
图片是截图的收款码。
钱打过去，梁仲秋点回动态界面，果然被删除了，动作挺快。他虽厌烦，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是最简单的事情，不由松一口气。
切屏到vx搜索界面粘贴，果然出现一个账号。
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猫，体型较小，瞳孔是罕见的翠绿色，乖巧张嘴，左下角有小片白色，没猜错的话是衣服布料。
小黑猫仿佛正在喵喵叫着蹭拍照人的腿要零食，立刻被记录下来。看品种是中华田园猫。
唐劲vx名叫……罗小黑。罗小黑，有点耳熟，在哪听过。
搜索引擎查找，率先出现的是图片，上头站着只长得与唐劲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猫，不过它是动漫图。
罗三水在日本长大，是个动漫迷，给梁仲秋推过许多动漫，难怪耳熟。
梁仲秋手指停在添加好友上，犹豫着隔空蜷了蜷手指，终究鼓起勇气触碰。
好友申请就老实写：我是梁仲秋，将唐劲备注设置为：小冰块。有了开头就容易多了，接着他保存了电话号码。
没等梁仲秋心紧唐劲会不会接受好友申请，界面弹出通话申请，显示段博。
他刚接通，没来得及问什么事，那边大声喊：“兄弟救命，我回到家发现我爹坐在沙发上就等着我呢！呆会我爹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可一定要说回家之前我在你那啊！”
“串供啊，知道了，”梁仲秋从床上起身，往楼下走，“你现在躲哪给我打电话呢？厕所？”
“好兄弟，你都懂，我要出去应付我爹了，太惊悚了。”
梁仲秋在就酒柜前停留一会，想起段博笑他喝酒壮胆才敢见唐劲，果断转进了厨房，拿了包泡面。
刚把水烧开，段父电话来了。
段博胆大，唯独怕自己父亲，见了段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只晓得跑，估计是幼时被打得多了。
梁仲秋记得段博从前犯了事就往他家跑，躲梁仲秋房间生怕段父来逮自己。可惜段博兴趣改不了，他在自己学校附近买了个房，为了方便天天混迹酒吧。
打开门发现自己老爹坐在沙发上等他，梁仲秋轻笑一声，确实够惊悚的。
在段父严加管教之下，历经好一段时间的幸苦考上靖内这样的重点大学，他不上课，混酒吧。
段父是校长，手下教师时不时给他耳报神一下段博逃课情况，二十岁了也少不了一顿打。
梁仲秋接通，手机开免提放到柜面上：“喂，段叔。”
“仲秋啊，这段时间怎么样啊？”段父声音柔和些也难掩威严。
“挺好的，”梁仲秋直接提起段博，“不会是段博又没在家吧？您每回打电话来就这事，他刚从我这走没多久呢，知道就让他过夜了。”
那头一阵笑声传过来，“你这小子，你们从小好得穿一条裤子，他二十岁了还在你那过夜算什么，你两好得让你姨误会过年他就要带你回来吃饭了。”
梁仲秋向家里表明喜欢男人后，对于他和段博要好的程度，段父有顾虑、怀疑担忧，进行试探也正常。
梁仲秋：“这话段博听了得起鸡皮疙瘩，再说，要带也是我带段博回梁家。”
“听着像娘家。”段父又笑起来。
“可不就是嘛，段博结婚我也得额外给他被一份礼。”
“还没女朋友呢！”段博大声插话抗议。
“臭小子，”段父骂他一句，接着问梁仲秋，“你什么时候回梁家看看？他们可是在我这旁敲侧击打听你近况。”
梁仲秋搅面的手停下来，没了心思玩笑套近乎：“段叔，这事再说。”
“你们小辈的私事我不好参与，”段父沉吟片刻，“又吃泡面呢？好好照顾自己，得空来段家我让你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上个长假里，梁仲秋父亲听了他喜欢男生，当时紧皱眉头，没说什么，当梁仲秋以为他开明，这事顺利过去的时候，他给梁仲秋找了个女朋友来。
在梁仲秋二十岁的年纪，要给他说亲。
姑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梁仲秋父亲梁文权依旧笑着：“不相处怎么知道不喜欢人家姑娘。”
“我喜欢男人。”
“你事先不跟我和你妈好好商量。”
“性向需要怎么商量？商量能改变？”
平日秉持散养儿子不多加干涉、大多时候挂着笑脸的梁文权，沉下脸色：“那个男的是谁？”
到底是商界沉浮几十年的人，手握大权，沉下脸来谁都害怕。不过这里头不包括梁仲秋和祝婕。
母亲祝婕插话：“性向既然坦白了，那个男人总得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没有什么那个男人，高中我就知道我喜欢男的，是我瞒着，到现在也改变不了。”
言下之意，这事他笃定了。
梁仲秋是他们儿子，性子他们最是清楚，一经出口不会改变。
场面一时尴尬。
“你们没想好，我等你们想好了再回来，把人家姑娘送回去。”梁仲秋离家而去，正是那时，搬进了森景公馆。
电话挂断，思绪回笼，泡面的最佳三分钟已然过了。
梁仲秋点进vx，聊天界面多了一则聊天框，ai送来一条信息：您已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