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亲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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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停在了梧桐路一栋风格截然不同的别墅前。这里没有之前那栋的奢华厚重，线条更简洁现代，大面积的落地窗通透明亮，庭院里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树，冬日光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带着一种清冷疏朗的气息。
车子停稳的瞬间，邵明堂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又细微地颤了一下。他立刻收紧手臂，在陈檐文耳边低语：“别怕，檐文，我们到了。是新的地方，你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只有我们，很安静。”
他率先下车，然后极其小心地将陈檐文半扶半抱地带出来。
这一次，陈檐文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的抗拒，只是身体依旧僵硬。
邵明堂一手稳稳地揽着陈檐文的腰，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另一手打开别墅大门。
一股温暖，干燥，带着淡淡木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截然不同。
室内光线充足，布置简洁而温馨，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米白色的主色调显得宁静平和。客厅中央铺着厚厚的地毯，柔软的米白色布艺沙发看起来就让人想陷进去。
邵明堂没有急于往里走，只是停在玄关，让陈檐文慢慢适应这全新的气息和光线。
他感觉到臂弯里的人紧绷的肌肉似乎在温暖的气息中，极其缓慢地松懈了一点点。
“你看，是不是不一样？”邵明堂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诱哄般的温柔，“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他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直到确认陈檐文没有再次陷入剧烈的恐慌，才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客厅中央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
当终于走到沙发前时，邵明堂小心翼翼地将陈檐文轻轻放在沙发上。
陈檐文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腿上，指节泛白，没有挣扎着要逃离这个空间。
邵明堂松了口气。
他单膝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抬头仔细地观察着陈檐文低垂的脸。苍白的脸上，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不安地颤动着。那巨大的羊绒围巾还缠绕在他颈间，衬得他下巴尖尖，脆弱得令人心碎。
“没事了，檐文，没事了。”邵明堂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你在这里很安全。”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先是小心地解开陈檐文外套的纽扣，然后帮他脱下那件厚厚的外衣。
接着，他极其谨慎地，一点点解开那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陈檐文冰凉的下颌和颈侧皮肤，每一次触碰，邵明堂都屏住呼吸，观察着他的反应。还好，陈檐文只是睫毛颤了颤，没有更激烈的抗拒。
将脱下的外套和围巾仔细地挂到旁边的衣架上，邵明堂又转身回到沙发前。他蹲下身，替陈檐文脱掉鞋子，袜子，露出一双同样苍白，有些冰凉的脚。
他用手掌包裹住那双脚，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们。感受到那细微的瑟缩，他没有强求，只是迅速拿来一双厚实柔软的毛绒拖鞋，轻轻地套在陈檐文脚上。
做完这一切，邵明堂才站起身。他看着沙发上依旧将自己封闭在小小世界里的爱人，心中充满了怜惜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汉密尔顿说过，规律的生活和熟悉的日常节奏有助于康复。
“檐文，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很快就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与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
厨房宽敞明亮，设备一应俱全。邵明堂打开冰箱，里面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塞满了新鲜优质的食材。他目光扫过，迅速选定了目标，一块纹理漂亮的牛里脊，几颗饱满的香菇，一小把翠绿的青菜。
他只为两个人做过饭，一个是母亲，一个是陈檐文。
那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邵明堂病了一场，连续好几天没去上课。班主任估计担心他，便让陈檐文这个班长放学后去他家看看。
彼时邵明堂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嘴里还叼着个体温计，听到敲门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谁啊？打扰小爷我睡觉！”
门开了，露出一张清冷柔和的脸，厚厚的眼镜片影响不了他的颜值，在阳光下，每一根发丝都在散着光。陈檐文显然刚下课，校服都没来得及换，胳膊里夹着一本书。
邵明堂顶着个鸡窝头就来开门了，看到他的一瞬间，差点没直接把门拍上。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这股冲动，问道：“……同桌？你怎么来了？”
“老师让我来看看你。”陈檐文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你还好吗？几天没去学校了。”
邵明堂眼神闪躲，“没什么事。”
他侧身让陈檐文进来。家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冷锅冷灶，透着一股缺乏人气的清冷。
“我妈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你吃饭了吗？”邵明堂硬着头皮问。
陈檐文摇摇头：“还没。”
邵明堂更窘迫了，家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他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你等等，我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狭小的厨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终于抓的像样了才松了口气。
厨房里，邵明堂的心跳得飞快。开火，倒油，油热了溅起油星。下牛肉丝翻炒，加调料，又把青菜丢进去。厨房里很快弥漫开一股香味。
不多时，一盘青菜炒牛肉丝和一碗简单的蛋花汤端上了小小的餐桌。
邵明堂脸微微发红，“家里没什么东西，随便吃点吧，可能不太好吃。”
陈檐文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看邵明堂窘迫中带着一丝期待的脸。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牛肉丝送进嘴里。
邵明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檐文慢慢咀嚼着，咽了下去。然后，他抬起头，对着紧张注视他的邵明堂，露出了一个很浅、却很真诚的笑容。
“很好吃。”陈檐文的声音清朗温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牛肉很嫩，味道也不错。手艺很好啊。”
那一刻，邵明堂只觉得所有的窘迫和紧张都烟消云散，一股暖流猛地涌上心头，“你喜欢就好。”
陈檐文安静地吃着，虽然没有狼吞虎咽，但那份量不小的饭菜，他竟也吃得差不多了。吃完饭，他从书包里拿出几本笔记，推到邵明堂面前。
“这是这几天的笔记，我都帮你整理好了。”陈檐文看着他，“明天回学校吧？落下的功课，我可以帮你补。”
回忆的潮水倏然退去。
灶台上，砂锅里的粥正咕嘟咕嘟冒着细密的气泡，米香四溢。邵明堂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住。
菜还是当年的菜，只是，当年那个会对他笑着说“很好吃”的清朗少年，如今却安静得如同一潭深水，连一丝涟漪都吝于给予。
邵明堂关掉火，用勺子将粥搅动得更均匀，让热气升腾。他盛出一小碗，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盛放稀世珍宝。
他端着粥走回客厅，再次单膝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煮了粥，很清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厨艺精进很多。”
邵明堂用瓷勺舀起一小口温度适中的粥，递到陈檐文唇边。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陈檐文抬手，碰到了邵明堂拿勺子的手，将勺子拿了过去。
邵明堂指间一麻，紧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见陈檐文将勺柄握稳，然后舀了一勺粥放进口中，动作略有僵硬，但比上次过年时好多了。
陈檐文没吃多少，吃了大约小半碗，就不动了。
邵明堂没有强求，他从陈檐文有些脱力的手中接过了碗和勺子，将它们放回矮几上。又拿起湿毛巾，替陈檐文擦拭了嘴角和手指。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陈檐文的眼皮有些沉。
“累了？”邵明堂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他轻轻揽住了陈檐文的肩膀和膝弯，将他打横抱起。陈檐文的头自然地靠在他胸前，没有抗拒。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了。
邵明堂脚步沉稳地走向卧室，将陈檐文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沿坐好。
然后邵明堂蹲下身，帮他脱掉拖鞋。抬起头，目光触及陈檐文身上那件需要更换的毛衣时，动作顿住了。
以前在医院或之前的别墅，换衣服这类更私密，需要更多身体接触的事情，都是由护工或护士完成的。
邵明堂通常只是在一旁看着，或者做一些辅助。此刻，在这全新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护工不在身边。
邵明堂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他不敢贸然动作，生怕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微弱的安全感被破坏。
他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望进陈檐文的眼眸深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十二万分的郑重和小心翼翼：“檐文，我帮你……换睡衣，可以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