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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孕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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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田歌快生了,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对比日益焦灼的秦雄,田歌的心情却愈发明朗。
身边的人也是各有各的评价。
钱朵每次见他,都会惊奇地围着他打转,感慨太神奇了,他肚子里居然真的揣了个活的人。
“漂亮甜心,你可真是牛。”钱朵每次都这么说。
——你也可以找个汉子,自己生一个。
“算了,你生下来给我玩一玩就行了,我还是更想赚钱。”钱朵笑道。
玩一玩那是不行的,不过给抱一抱是可以的。
秦饱更夸张了,一下学就待在田歌身边,对着田歌的肚子念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
说是从现在就开始熏陶,以后小侄子念书能轻松些。
秦饱正在全力备考院试,每天被夫子和文章摧残,房间里一扫一大片掉的头发。
田歌觉得好笑,让小饱放轻松,不管怎样,家里都能养得起他。
家里人多是期待的。
二哥给他带来了许多小衣服,是跟着商队从外地带回来的。
大哥大嫂时常带壮壮来看望他,壮壮很期待,说是以后要带着小弟弟一起玩。
“你哪有时间玩,不是天天得念学堂。”田二笑壮壮。
提起读书,壮壮小脸一下就耷拉了。
大家都笑,田大也没指望壮壮能考个状元,只是希望他能认些字,往后不容易吃亏。
最让田歌惊喜的,还是旧友的突然拜访。
敲门声响起时,田歌正在院子里坐着乘凉,眼馋爹吃的西瓜。
他老是拉肚子,秦雄不让他吃太多,只让他吃一块。
“进来坐吧。”秦雄站在门口这么说起,田歌才转眼去看是谁来了。
比起上一次街市上匆匆一见,莲子看起来没那么阴郁了,穿得普通的蓝白长袍,笑着看向他。
“小歌儿,干爹的位置,还给我留着吗?”莲子笑着道。
太惊喜了。
田歌站起来,几步走过去,抱住他。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记得年少时的话呢。
钱朵说要当小宝的干爹,他都没同意。
那时候才十几岁年纪,两个小哥儿靠在一起说些私房话,说以后都不分开,即使要嫁人,也要嫁一个地方的汉子,生了孩子后互相给当干爹。
“好了好了,都要当爹的人了,还是这样爱哭。”
田歌将莲子拉进了自己的房里,关上了门,连秦雄都不放进来。
——他们能让你出来了?
田歌问,比划完又拉住莲子的手,一双圆眼泛红。
“嗯,陈府里现在乱着,可没空管我了。”莲子道:“不说这些了,今天我是来贺喜的,你都要生了,我才来看你,可怪我?”
——那以后我们要常见面。
——对了,你该早一点来的,二哥昨天才走。
莲子摇摇头,就是避开来的。
他从怀里拿出块东西,交到田歌手心里。
沉甸甸的。
田歌看见那块金元宝,眼睛都直了。
好多钱。
这一个金元宝的重量,得值个几百两银子了。
“我想了很多,要给你带什么东西,最后觉得,你现在应该也不缺什么了,但多点钱财傍身总是好的。”莲子握紧田歌的手,“不要拒绝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这是我给你的。”
田歌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莲子觉得好笑,道:“不用担心,不是抢的偷的,今年做了些生意,我自己赚的钱给你换的。”
——什么生意啊?好厉害。
——算了我不问了,你过得好就好。
田歌拿着金元宝,财迷一样左看右看,对着莲子笑,金元宝他只在话本里看过。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问的,不过运了些丝布,卖去北方了,那里的人人傻钱多,越华丽的布越喜欢。”
田歌点点头,这个他知道,今年的丝布热潮,他和秦雄也参与过,虽然没赶上最热络的时候,但运一趟也赚了不少。
这样贵重的礼物,这样贵重的心意。
田歌在心里想着,他有什么好东西能给莲子呢?
“又想着怎么还礼呢?”
——没有没有。
“好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别想这些东西了。”莲子道:“若你真要跟我算计,那我这条命都得是你们的。”
莲子蹲下身,将耳朵贴近田歌浑圆的肚子。
“这么大的肚子,听闻孕夫都不容易,这小孩没少闹你吧。”
——没有没有,郎中说他是个小哥儿,可乖了。
“你生的时候我不能来陪你,你好好的,我过后再来看你。”
田歌有些不安,自从莲子嫁做富老爷家的小妾,他们分开很多年了。
莲子的心思他从小就看不透,现在更是了。
——你好吗?你给我这么多钱,那你自己呢?
莲子让他放心,来去匆匆,连饭都没能留下来一起吃,就离开了。
离开前叮嘱田歌,他来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田二。
田歌答应了。
4.
田歌对生孩子没那么恐惧。
真到痛得该害怕的时候,他又没有精力去担心其他的了。
满脑子都是,痛痛痛痛....
产婆在指挥他用力,秦雄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半夜发作,到现在已经快第二天中午了,田歌快痛得麻木了。
满脸满身都是汗,下/半身的骨头好像都崩断了一样。
产婆说已经看到头了,田歌管不了其他的,又开始跟着产婆的话用力,牙齿将嘴唇咬得泛白。
田歌在心里庆幸,幸好让秦雄陪着自己了。
原本按照习俗,秦雄是不能进产房的。
但田歌不会说话,有个什么要讲的都不方便,秦雄坚持跟着进来。
额头脖子处汗湿的头发被扒开,有热帕子擦过脸颊,田歌都没精力再管,他一遍遍地呼吸用力。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秦雄整个人都是慌的,虎口的位置已经被田歌掐出了好几个血印,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生了生了!”
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是有声音的。
肚子一下就放松了,田歌心也一下放松了。
田歌撇过头,浑身散架一样,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秦雄意会,对着产婆道:“快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
“恭喜恭喜,是个漂亮的小哥儿,瞧这蝶印,端正生在眉心呢。”
皱巴巴的一个小孩,浑身通红,哭声嘹亮,真的很漂亮,是他生的,是他的小孩,跟他血脉相连。
田歌又望向秦雄。
“辛苦了。”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秦雄俯身亲了他一下。
房里的血腥味一直浓郁着,秦雄紧绷的弦还没能松下来,后背也全汗湿透了,他暗下决心,他们就要这一个孩子就好了。
田歌原本是想让秦雄也夸一夸他们的小宝贝,但小宝很快被产婆抱出去了。
门外声叽叽喳喳的,像是在抢着抱他的小宝。
产婆很快进来,帮着他一直顺利把胎盘排出。
秦雄在产婆的指导下,拿帕子沾了放凉一些的开水,帮他清理身子。
田歌后知后觉地别扭起来。
他现在太狼狈了。
但秦雄动作很利索,很快将他挪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
小解也只能让秦雄帮忙,躺在床上解决。
田歌一时间觉得很难过,默不作声地流泪。
但秦雄手里还拿着尿壶就来亲他。
“不哭了,刚生完,身子正虚着,我们是夫妻,若怀孕的是我,你肯定也会帮我做这些的,难道你还会嫌弃我?”秦雄温柔地哄道。
田歌一想是这么个理,眼泪花花的,抿着嘴点点头。
很快田歌也伤心不起来了。
因为小宝被抱到了他的怀里,尝试吮吸第一口母乳。
他真的好聪明,好乖巧,小小的一团,眼睛黑黑亮亮的,靠着他,贴着他,看着他。
田歌身下还木木地痛着,但心里满胀得想哭,不过是高兴的哭,鼻梁骨酸涩得厉害。
秦雄没放旁人进屋来,郎中说了,刚生产的人虚,连毛孔都是打开的,最容易沾染邪物生病,也不能见凉气。
他喂田歌喝了杯淡盐水,又吃了一碗清淡的瘦肉粥。
田歌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看他,好乖。
“嗯,像你。”
——真的吗?
田歌看不大出来,其实他觉得像秦雄好像多一点。
“自然是真的,以后肯定跟他爹爹一样,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哥儿。”
田歌也觉得小宝漂亮得很,越看越欢喜。
“睡吧,孩子我看着。”
田歌摇摇头,他很精神,要多看一会儿小宝。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长大,不求其他,只求他健康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