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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晓逃（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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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纪435年，3月21日。
三一市。
异能者协会研究所三一市分所。
特殊异能研究部收容舱基地。
入目是苍白的一片，四周的墙体做了隔音措施，隔音棉包裹在皮革之下，厚重的视觉效果好像宣誓势必将空间里的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内。
头转向另一侧，另一侧似乎是一整面单面镜，能够看到正躺在床上的自己。
身上的束缚衣并没有被扣死，所以翻身的时候各种固定带的锁扣碰撞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站在玻璃后的研究员们看着床上的人坐起身来后迷茫地望着四周，无奈地对视一眼。
“楚教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坚定地认为他的异能有着可怕的潜力，一定要开发和研究出对策方法和延展性。”
“每次都是高强度精神测试和感知强化，是个人精神上都会受影响。”
程开在报告表上写下“实验体于五小时后苏醒，出现恍惚现象。”
“毕竟是能完全控制人的异能波动，上面的人可能已经坐不住了。万一真研究出在‘暗示’下就能直接进入狂化异能状态的精神力波动媒介，那就能拥有一支没有副作用的狂化异能者军队了。”杜姜言放下数据检查器，叹了口气。
也就楚博士一直看好这个实验体。
如果真如博士预料的那样，那么这个实验体在某些层面尤其是精神层面上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但可惜整个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依旧是武力至上的，研究精神类的异能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收容舱内的那个实验体缓慢地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单面的镜子里呈现出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容，黑色的头发蓬松卷曲，是梳洗过后的清爽，鼻下缠绕着一圈圈白色绷带，将嘴部完全笼罩。
每条绷带上呈现着红色的符文，每当试图发出声音符文便会亮起，将可能出现的声响吞噬——研究员们能做到的防范措施，也不过就是这一层禁言的枷锁而已。
拨弄着身上白色的绑带，最后和镜中蓝色的眼眸对视上，深蓝色的瞳孔里，隐隐有着猩红在骚动。
脖颈间闪过一抹亮色，是一块银色吊牌。
上面写着，晓逃。
晓...逃...是谁？
我是晓逃？
被隔着玻璃这样死死盯着，两名研究员忽地浑身不自在，虽然对面可能不是在盯着自己。
按下门边的嵌入式按钮，整块的特制玻璃慢慢从镜面转为雾化再转为透明玻璃，将内部对外的视觉阻隔去除。
“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适吗？”
程开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应该是在墙内装设了扩音器，在封闭的环境里尤为低沉。
晓逃尝试开口回应声音的主人，但嘴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确认噤声符文依旧有效果后，程开才示意杜姜言可以打开隔离层。
面前巨大的特制玻璃墙微微颤动，开始从上往下地降落，这也是实验室成立这么久以来独一份可以自由开关的隔绝实验室。毕竟比起其他那些容易暴动和超高攻击性的异能实验体，他们面前的这个实验体，几乎毫无攻击能力，更何况他本身还有特殊辅助实验员的身份。
待玻璃完全降下，程开将准备好的身份卡递给晓逃，给了他一个辛苦了的眼神。
杜姜言翻到最后一页报告，问道：“状态比以往稳定很多，还有记忆模糊或者缺失记忆的情况吗？”
晓逃接过身份卡，认真思考杜姜言的话，与其说是否忘记了什么，不如问还记得什么。
身份卡上写有的信息很是简洁。
晓逃，33岁，在职辅助研究员，异能副产品开发科外聘人员。
背面写着“罗联异能发展与研发研究所”，文字底下还有一串应该是有规律的身份牌编码。
杜姜言将一个平板递给晓逃，是一个水墨的书写屏，道：“这次实验的数据今晚能出来，在这之前你暂时还是需要呆在隔离室，以防之前强制进入的异能狂暴状态的后遗症不稳定。”
“这次实验的录频给到上级，博士说会那边比较重视，被你催眠的那几位异能者都没有进入虚弱期，甚至最终检查结果他们本身的能力等级也有不正常的提高，虽然还没法证实是因为催眠的作用，但后续研究方向应该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展开。”
晓逃盯着杜姜言研究服上衣口袋里插着的身份牌，只能看到名字和一张证件照的上半部分，看年龄还很稚嫩，应该是刚毕业那会拍的照。
反观自己的，除了名字，并没有相应的照片印在上面。
思索再三，晓逃在书写屏上慢慢写出几个字来：我饿了。
“稍等，我去拿。”程开起身，走向门口边的柜台，那里放着给晓逃准备的特定的食物，类似营养剂的食品袋。
“是加强版的体力恢复剂，这次确实有点超极限了，教授特地吩咐准备的。”
将袋装的食物交到晓逃手里，但却见对方没有动静，只握着袋子上下反复打量。
杜姜言和程开对视一眼，猜测到：“看来还是出现后遗症了。”
杜姜言上前握住晓逃手中的袋子，在顶部稍微用力，里面自带的吸管弹了出来，并且指了指自己的嘴解释到：“你嘴上的静制只对声音有阻隔作用，对物体没有影响，可以直接食用的。”
晓逃完成了进食，虽然并不好吃，但至少将饥饿感压制下去了。
杜姜言还想交代点什么，紧闭的实验门却被从外打开了，一个同样穿着实验服的男子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楚教授在吗？”
“关门！”杜姜言将晓逃推入隔离间，立刻让程开关上隔绝玻璃。
“你是谁，这里是在用实验室，你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成员是怎么进来的！”
“砰——”
“嘶！”
程开的手被子弹打穿，控制升降门的按钮也被破坏掉了，冒出滋滋的电流。
杜姜言这才注意到，走廊外的灯亮得极其不真实，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逆着光男人手上居然一直拿着武器。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来找楚教授的，希望他能将狂化药剂的配方交予我们研究。”
男人自然地走入实验室，基地的入侵警报并没有被触发——要么这个人很早就已经成为了基地内的实验人员，要么就是能够悄然潜入并且完美避开每一层移动监控的特殊异能者。
男人察觉到与其他人不同装束的晓逃，有了新的兴趣。“你刚才，是在藏这个？”
杜姜言挡在程开和晓逃前面，虽然他的异能也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至少在他们三人里也是稍微能打的。
程开试图按响警报按钮，但这个房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了，警报失效，任何东西都发送不出去。
“人形实验体？你们居然还开始做人体实验了！”像是找到了同类一般，男人笑得越发古怪：“这种明令禁止的东西，你们搞得明白？不如带着来我们这，我可是有很丰富的人体实验经验，比起你们这总浪费资源的，结果可有效得多。”
“这并不是人体实验！”杜姜言怒道：“我不管你是谁，请你离开，楚教授不在这里，也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
这确实不是假话，一开始晓逃寻求研究所庇护时，研究方向其实是他时常出现的失忆症状。
后来楚教授发现他的异能属于特殊的催眠异能，推测是不是他自己给自己下过暗示导致了间隔性失忆。
晓逃身上的谜团随着越来越多次的实验反而越来越大，这完全挑起了楚教授的兴趣，于是开始往更大胆的特殊方向研究和挖掘起来。
“既然不是，那他就碍事了。”
扳机叩响，子弹从杜姜言和程开之间的间隙穿了过去，被晓逃本能的偏头躲过，擦着晓逃的太阳穴向后嵌入了墙壁的海绵中。
杜姜言和程开连忙回头检查晓逃的情况，两人分神一刹，颈后电流传来，一人被男子用枪柄砸倒，一人直接被□□电晕过去。
晓逃跌坐在地，除了太阳穴旁被子弹灼烧的刺痛，好像还有一种仪器被损坏带起的电流声灌入脑内：检测到禁言禁制被从外界破坏，开始启动自主修复程序，开启实验体防御机制，启动电击程序。
男人再次举起手枪，再次对准了晓逃的头部。
“See you in the next life~”
突然的电流冲刷着晓逃的大脑，在危机时下意识的张开嘴。
【跪下】
男子扣动扳机的手一顿，双膝打弯，顺势跪下，子弹偏离打在地面反弹到其中一台扩音器外壳上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动作，男子再次愤怒举枪。
【别动】
举枪的手抬到一半，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面前的实验体，原本包裹下半张脸的奇怪符文开始若隐若现，接触不良一样开始闪动，露出的是常人的口鼻，很常见的一张脸，唯一有辨识度的，可能就是那双蓝里渗红的双眼。
不对，那双眼睛，原来有这么红吗……
【你认识，楚吗】
男人维持着僵硬的跪姿，声音开始不受控制，机械的回答到：“不...认识...”
【我要，去哪，找，楚】
男人的意识开始茫然，这也说明在他的意识里并没有这一段的答案，因此并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作答。
【带我，离开，去找，楚】
恍惚后，男子起身，随手提起杜姜言的衣领，将人拎起来，面无表情地撤除原本设在外侧的屏障。
外侧传来问询的声音，男子平静地交接了手上的人，向对方说明了这片区域的情况。
“你这什么情况，他是谁？”似乎是男人的同伙，看到居然有活人跟着男人一起离开房间。
【告诉他，带我，去找楚】
两人都接受到了指令，不再逗留，他们拷贝了一下实验员的身份信息之后便从这片区域撤离了。
晓逃扶着被电麻痹的身体，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比刚刚更加沉重了。
虽然记忆依旧一片混乱，但貌似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楚博士。
他跟在那两名入侵者身后，一边随着他们娴熟的撤离路线绕出了迷宫般的基地。
这两人明显有着全面的规划，撤退的路线上没有遇见更多的内部研究人员和警卫人员，居然就一路畅通地来到地下，晓逃跟着两人搭乘一开始准备好的车辆趁乱准备离开。
直到快要驶离研究所，那被阻隔延迟的警报才源源不断地从内到外地响起。
似乎不止一处，此起彼伏的警铃声嘈杂得紧，看来入侵者们不止这两人，而且他们分了队，分别从不同的安全出口撤离。
可疑的车辆引起了守卫的注意，扫射子弹打在车后座，破碎的玻璃炸裂在晓逃脑后。后轮被激光灼烧爆炸，将后车门炸开，在拐弯处，晓逃被惯性甩下车，滚入街边绿化带。
入侵者们似乎同时触发了多处警报程序，如果排查起来，查到他这里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
脑内植入的禁制被动触发的强电流已经达到极致，无法在支撑晓逃跟上那帮人的脚步，只能顺势在灌木中倒下，减轻电流带来的疼痛。
冬天还未过去，晚间的风还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晓逃宛如新生儿一般蜷缩着自己，或许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出灌木的异常，远处嘈杂的人声和此起彼伏的警笛，晓逃在长时间电击中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