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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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七月，上海进入三伏天，齐实和阿超从北京飞回上海，99cafe的北京旗舰店昨天开张，邀请两位前去实地考察。
这大半年来，阿超看着从前没心没肺爱扯淡的齐实越发寡言少语，明白他心里头的事太重了，这样下去他怕齐实还没等到纪年回来，自己就先垮了。
下了飞机，阿超传了几张北京店开业的照片给他，“等会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咖啡店能开到北京了。”
齐实保存下图片，配文——咖啡里品味99种新可能。
“你真是太敷衍了，每次宣发都是这句。”阿超一边摇头一边给他按了赞，“齐实，等会去哪里？”
“回公司吧，我和陈鸿宇再商量一下投资电竞俱乐部的事。”
阿超是闲散少爷，他在MCN公司占的股份不高，平时就拿拿分红，听齐实要回去开会，头都痛了，直接摆摆手和他说道，“你去吧，我先撤了。”
走之前还不忘薅齐实羊毛，“你是不是过几天要带战队打比赛去？给我弄两张票就行。”
“行，我给你弄。”
陈鸿宇的态度很微妙，齐实心里一直没底，先前从家里借了大概有一百万，自己又贴了两百多万，人工水电打比赛杂七杂八花的快要见底。
半年来战队基本全靠他一人拉扯起来。要是资方依旧不看好的话，他打算把战队从现有公司里单拎出来，另起炉灶重新拉投资。
“陈哥，董事会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鸿宇翘着腿，双眼含笑，慢悠悠说道，“你别急啊，先等A轮结束了我们再谈这件事，董事会肯定是希望你们先把直播购物这块做好。”
齐实很烦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像是被人遛着耍，“陈哥，你看要确实不行，也给我个准话，毕竟现在战队全是我自己砸钱在做，再拖下去快没钱了。”
“明白，那要不这样。”陈鸿宇体谅他的难处，提议道，“下周不是有比赛吗，虽然不是什么大场合，但他们要是能拿个名次回来，这事就好说多了。”
齐实无奈，争取了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因为战队没成绩，投资商眼里只有利益，不会为梦想买单。
厦门的日头太毒了，再加海风的侵蚀，纪年感觉快要被晒成咸鱼干。
刚勘察完路况，被晒得实在受不了，他和赵子昂收了器材蹲路边的树荫底下抽烟。
“真他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赵子昂骂骂咧咧地和他闲聊，“纪年你怎么就是不黑呢？跟姑娘似的。”
纪年熟练地抖掉烟灰，清了清嗓子回道，“天生的吧，不过我涂了防晒。”
“嘿，你还真像个姑娘，涂脂抹粉的……”赵子昂抽完烟丢地上碾灭火星，又问他，“下次回单位提交进度，你去？”
“你去吧，我不想回去。”纪年望着火星，怅然若失。
他不想回上海，他在逃避。他刚刚又刷到“奇迹”的朋友圈了，咖啡店都开到了北京，真好。
他配不上齐实，他对不起所有人。
银行卡里的存款倒是多了，以前攒钱是想买房，现在没那么想了，反正都是一个人，还不如住廉租房。
廉租房很热闹，赵子昂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老家的女朋友视频，腻腻歪歪说着想你。纪年很喜欢听他们谈恋爱的事，倒不是多羡慕，只是想从别人身上渴求一点人情味。
纪年每天都会给老纪打电话，没接，爸爸不会原谅他了吧……
他好想妈妈……
赵子昂体谅纪年的变故，揽了下来，“唉，又是我去，老王倒是挺关心你，每回都问我你怎么样了。”
“王智恒？”纪年回过神，“你就说我挺好的，年底回去请他吃饭。”
“不是兄弟我说你，纪年啊，你得自己想开。”赵子昂嘴笨，憋不出太多开导人的话，最后只能朴实无华地说了句，“你妈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你要是天天提不起劲，她在天上也不放心。”
过得开心？他好像没资格开心，全是他的错。
周六，齐实带着战队出席一个小型比赛，比赛要打三天，决出一二三名。
好巧不巧，比赛地点在同济大学沪西校区，虽然不在嘉定，但也算是搭上点边。
——和纪年搭上点边，是个好彩头。
阿超带着女朋友看比赛，发了朋友圈，纪年刷到后，忍不住打开游戏直播，他知道齐实的战队叫“MG”——miracle games。
齐实很看重这次比赛，毕竟决定了战队之后的发展，他坐在休息室里，全神贯注看着实况转播。
第一把上单和打野配合得很好，拿下一局，齐实小小松了口气，和他们对线的是新的队伍，就第一场的实力来看，今天拿下小组赛没问题。
中场休息时，隔壁的休息室传来吵架声，起初没注意听，直到其中一人喊了名字。
“林航！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林航？齐实跟着默念一遍。
据他所知，林航是“CLT”现役ADC，去年全球联赛CLT夺得冠军，林航是炙手可热的明星选手。
“你放什么狗屁！我比你心里有数！明知道上单打得那么烂，还硬把他塞进来，你真的太不尊重大家没日没夜的训练了！”
“就是一个小比赛，输了就输了，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倒是你，你不知道公司对你意见很大吗，不服从管理也不愿意接代言，让你陪练了几回还真就把自己当教练了？”
“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我才不惜得搭理，公司公司，有本事把我踢了啊！”
砰的一声摔门，吵架结束，齐实猜林航气不过出去了。
中场休息结束，不出意料，MG赢了，齐实结合刚才的吵架内容仔细分析比赛，发现对面上单有明显缺陷，和同组队员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林航生气不是没有道理，公司塞一个菜鸟，真是不把队友的付出放在眼里，或者说，大俱乐部压根没把小比赛当回事。
上午结束，齐实心情不错，给大家在附近的饭店定了一桌好菜。没成想，CLT的人也在这儿，齐实在走廊碰到了林航。
林航人长得很帅，唇红齿白模样俊秀，身高条子也都不错，在社交网络上有很多女粉，齐实之前没见过他真人，今天碰到愣了一下，这模样不打游戏去出道完全没问题。
齐实喊他，“林航？”
擦身而过的人停下脚步，林航以为齐实是粉丝，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认识我？”
“嗯，认识，我叫齐实。”齐实向他伸出手，“MG的负责人。”
林航愣了一下，原来不是粉丝还是对家，他收敛笑容伸出手象征性地回握一下，“你好，幸会。”
说罢想抽身离开，齐实却用力握住手没放，林航疑惑地看着他。
“林先生，今天无意中听到隔壁房间在吵架，好像你和现在的公司矛盾不小啊？”齐实直击要害，“不知道林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聊一聊？”
林航厌恶地甩开齐实的手，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时间。”
齐实笑了笑，林航看似谁都不服的样子，才是最好收服的人，只要找对了方法。
“别急着拒绝，我的名片—— ”齐实递出名片后继续道，“你会需要的，想好了联系我。”
说罢齐实挑了挑眉，林航盯着手心里薄薄一张纸，犹豫几秒后收进口袋。
齐实进包厢前在耳朵边比了个手势，“我等你消息。”
三天比赛，除了第一天开门红，MG战队的发挥很不稳定，到了第二天角逐总决赛名额，没打进前三，拿了第四名。
三天赛程提前结束，队员们士气低落，齐实也不好再打击他们。
水平摆在那里，没有好的教练和前辈带着，很难挤进上位圈。
齐实迫切需要林航这样的明星选手加入，可名片是塞了，能不能得到回音还要另说。
晚上到家，齐实郁郁寡欢地躺在沙发上，今天是和纪年分开的第163天，不知道他在厦门过得还好吗？
纪年不太好，最近他受伤的腿总是酸痛难忍，开始以为是劳累所致，热敷加按摩一个多星期仍不见好转，怕拖下去有影响便趁休息日去了趟医院。
医生举着片子看了看，告诉他应该是恢复期没保养好，关节处有积水，开了几副药和按摩油让他回家静养。
静养？纪年坐在床沿苦笑，如今他只要独处时间超过十分钟，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他才不要静养。
今天去医院错过了下午的比赛，纪年习惯性地点开徐弋阳的直播间，却发现没在线，切出去搜了星仔和小龙，同样是不在线状态。
纪年察觉出不对劲，按理说是周末，不可能三个当家主播全挂空档，纪年满腹狐疑刷新着朋友圈，才知道MG原来没挺进决赛。
钥匙转动，门开了。
纪年慌忙穿上长裤遮掩伤疤，赵子昂提了袋打包盒进来，见纪年没睡，于是关心地问，“今天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开点药多按摩。”纪年双手抱膝缩在单人床的角落里，淡淡开口，“明天去测哪个路段？”
“脚疼你还去？休息两天吧，我找别人陪我。”赵子昂为人爽快，平时对纪年多有照顾，听他要带病上班很不赞成。
纪年无所谓地扭了下脚踝，“没事，我吃了止疼药。”
“吃了止疼药就能好吗？也太不当心自己身体了吧？”
纪年咬了下唇，喃喃道，“让我去吧，我不想一个人……”
赵子昂劝说的话咽回肚子，默默拔了根烟递给他。
“心里苦吧？”
纪年半眯着眼吐出长长的烟雾，轻轻嗯了一句。
他缩在床角形单影只，瘦得连衣服都撑不起来，赵子昂望着他心里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