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早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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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是被冻醒的。
掀开眼皮时，睫毛上凝着层薄霜，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断续的嗡鸣。
他试着挪动小腿，酸胀感立刻从腰眼窜到尾椎，像被人抽了筋骨，至少比上次好多了。
羽绒被早被卷到床脚，江辞裹着蚕蛹似的蜷在床沿，后脑勺支棱着几撮翘起的黑发。
"江辞。"
沈念踹了踹那团被子，棉絮里传来模糊的咕哝声。
晨光正斜斜切过飘窗，在江辞裸露的肩胛骨上镀了层金边，那些细小的绒毛随着呼吸起伏，倒让沈念想起去年冬天落在江辞睫毛上的雪粒。
他忽然伸手捏住对方鼻尖。
三秒后，被窝剧烈扭动起来。
江辞像条搁浅的鱼猛然翻腾，羽绒被掀起的风扑在沈念脸上，带着松木沐浴露的余香。
"谋杀亲夫啊？"刚睡醒的声音沙沙的，带着黏糊的鼻音，沙哑的嗓音还混着哈欠，江辞胡乱扒开蒙住脸的碎发。
江辞又伸手环住沈念的腰，把脸埋进他睡衣下摆。
"松手。"沈念揪住他后颈，触手一片温热的皮肤。昨晚这人死皮赖脸说冷，非要脱了睡衣睡，现在倒知道冷了？
江辞突然发力把人拽倒在床上。
羽绒被兜头罩下来，沈念的后脑勺撞进枕头，还没来得及骂人，颈侧就贴上温软的触感。
江辞的犬齿叼住他耳垂磨了磨："再睡会儿，嗯？"
沈念这才发现他右脸压出了道红印，从颧骨斜斜延伸到嘴角，倒像被人揍了一拳。
"十点了。"沈念扯过枕边的卫衣套上，后腰的酸痛让他动作顿了顿。
"放屁。"江辞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七点十五...沈念你属公鸡的？"
他忽然伸手勾住沈念的腰，温热掌心贴在后腰酸胀处，"这儿疼？我给你揉揉？"
"滚。"沈念拍开他的手，棉质布料擦过皮肤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江辞顺势拽住他衣角，整个人倒回枕头堆里："再睡五分钟..."
暖气出风口忽然发出咔哒轻响。
沈念盯着天花板的裂纹看了片刻，突然掀开江辞的被子。
冷空气灌进去的瞬间，对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起来："操！沈念你——"
"去沙发上睡。"
"这是人话？"江辞抓过枕头抱在胸前，"昨晚是谁拽着我不让走？"
沈念抄起羽绒枕砸过去，江辞偏头躲开，枕头撞在飘窗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积雪从防盗窗的铁格间簌簌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晶光。
卫生间镜面蒙着层白雾。
沈念扯开领口时倒抽口冷气，锁骨下方赫然印着圈淡粉齿痕，边缘泛着细小的血痂。
热水器突然启动的轰鸣声中，他听见江辞趿着拖鞋从客厅经过，塑料盆哐当砸在洗衣机的金属外壳上。
"沈念——"
门板被拍得砰砰响，"我要上厕所。"
"滚去你家。"
"我家马桶堵了。"声音里憋着笑。"
沈念攥着毛巾的手指节发白。
昨晚江辞也是用这种语气在他耳边说"最后一次"，热气呵得他颈侧发痒。
他猛地拉开磨砂玻璃门。
江辞正倚着门框啃苹果，卫衣领口歪到锁骨下方。
看见沈念的装扮，他挑眉吹了声口哨："高领毛衣？沈老师这么保守？"
"总比某些人衣冠不整强。"
"我这是为谁牺牲的？"江辞晃了晃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抓痕，"昨天你挠我的时候可没留..."
苹果核擦着他耳际飞进垃圾桶。
厨房飘来泡面香时，沈念正蹲在衣柜前翻找衣物。
"穿这件。"江辞不知什么时候蹭到门口，指尖勾着件墨绿色连帽衫，"上次看你穿这个去篮球场..."
"那是被泼了可乐。"
"所以啊。"
江辞把衣服抛到床上，"正好遮住..."他忽然俯身，犬齿轻轻磕在沈念后颈，"某些罪证。"
沈念抄起衣架就砸。
江辞大笑着窜出卧室，过长的裤腿绊在门槛差点摔倒。
餐桌上的泡面碗腾起袅袅热气，煎蛋边缘焦黑卷曲，显然是某人把火候调过了头。
"凑合吃吧。"江辞把碗推过来时，袖口沾着蛋液，"总比上次烧穿锅强。"
"你也知道。"沈念戳破溏心蛋，金黄的蛋液漫过面条，"上次消防铃响的时候..."
"那是意外！"江辞突然提高音量。暖气片的嗡鸣陡然清晰。
两人同时埋头吃面，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江辞忽然伸长腿在桌下碰了碰沈念的膝盖："喂。"
"食不言。"
"你嘴角沾到酱了。"
沈念下意识去擦，却见江辞突然探身过来。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缩回座位舔着嘴唇笑："番茄味的。"
瓷勺当啷砸进碗里。
江辞跳起来就往玄关跑，沈念抄起沙发靠垫追过去。
缠斗间两人栽进羽绒被堆，江辞的手肘撞到空调遥控器，制冷模式启动的提示音里，沈念冰凉的指尖贴上他后颈。
"错了错了！"江辞笑得喘不上气，"沈大死对头饶命..."
"谁是沈大死对头。"
"那......男朋友？"
沈念动作突然顿住。这个称呼从江辞舌尖滚出来，裹着蜂蜜似的黏糊尾音。
江辞趁机翻身压住他手腕："脸红了？"
"暖气太足。"
"嘴硬。"
"你话多。"
阳光将两道交叠的影子拉长投在木地板上。江辞忽然低头咬住他耳垂："要不要验证下......"
"验证个屁！"沈念屈膝顶他腹部，"下午去图书馆写数学卷子。"
"老张会感动哭的。"江辞瘫在旁边喘气，"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寒假约会居然是刷题......"
"他要是知道了，咱俩在一起的事情，估计会气的七窍生烟。"
"也不是没可能。"
"还有，谁跟你约会？"
"那这是什么？"江辞晃了晃两人不知何时扣在一起的手，"战略合作伙伴？"
积雪从屋檐坠落发出闷响。
沈念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突然开口："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江辞把玩着他的指尖，"放心，赶得上开学。"
"谁问这个。"
"那问什么？"温热呼吸拂过耳际，"问我会不会偷亲你？"
"滚去刷碗。"
厨房响起水流声时，沈念摸出手机拍下窗外的雪景。
镜头偏转的瞬间，玻璃映出江辞弯腰洗碗的背影，黑色卫衣下摆露出截清瘦腰线。
他飞快按下锁屏键，却听见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
"偷拍要收费的。"
"拍雪景。"
"雪景里有我。"
"那是污点。"
江辞湿漉漉的手突然贴上他后颈，沈念跳起来时撞翻茶几上的果盘。
橙子滚落满地，在冬日的阳光里泛着温暖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