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定国公杜峻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岁，正当盛年，生得英俊威武，却不乏谨慎心细，见程氏面色发白，便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程氏张了张口，又犹豫了片刻，才将事情的前后说了出来。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道：“我可怜的娇娇，好好的国公府嫡女，却成了姚姨娘的外甥女，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她？！她还没成亲呢！出了这种事，以后还怎么找个好人家……”
杜峻听她说完，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听她呜呜咽咽，说的都是杜月娇如何可怜，便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也疼这个女儿，但这疼女儿的程度却跟程氏完全不同。毕竟，他在军中15年，一年到头只有个把月能与妻儿相处。这个把月的时间，他还大部分花在妻子身上，好让岳父多多提拔于他。有了两个儿子之后，还要抽出时间，考教两个儿子的功夫课业。再加上出门访友，与同僚聚会的时间，能花在杜月娇这个女儿身上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虽然杜峻缴获了什么金银财宝，也不会忘了给女儿留一份。但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他与杜月娇相处的时间甚少，又没在杜月娇的身上花费什么精力，自然就对她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对杜月娇另眼相待，也只是因为杜月娇是他的女儿。如今得知杜月娇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之后，他心里就连那点本就不深父女之情，也剩的不多了。
现在他心里在意的，是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那才是他的血脉。
但见程氏哭的伤心，他想了想，便将程氏搂入了怀中，道：“你既舍不得她，继续把她当女儿就是。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只要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她不是定国公府的小姐？这样吧，便说你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因为八字弱，便被送去了庙里。如今高僧说她已经过了死劫，才又被接了回来。日后我们便当有两个女儿。”
程氏的伤心有一半是因为杜月娇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半是因为心疼杜月娇以后的境遇。现在杜峻说的这个法子，既能让杜月娇继续当她的女儿，又能让杜月娇保持如今的地位。她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想到了什么，她又道：“只是，娇娇比我们的亲生女儿大了两天，该她是姐姐才对。”
杜峻却不这么觉得，道：“她到底不是我们亲生的，已经享受了国公府多年的荣华富贵，怎能再占住嫡长女的位置？如此岂不是要压我们的女儿一头？”
话说长姐如母，便是弟弟也要敬着姐姐，更别说是妹妹了。若真让杜月娇占了长女的位置，那以后他的亲生女儿岂不是都要敬着杜月娇？
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杜月娇不过是一个出生卑微的平民之女，怎配压在他定国公的嫡女的头上？
况且，将来他若为子女挣了什么封赏，也是先赏到嫡长子和嫡长女的头上。先帝时的老陈国公，不就是因为功劳太多，爵位升到了顶，陛下再无爵可以赏他，便赐了他的嫡长女为县主么？
杜峻如今已是国公，将来若是再立下功勋，陛下也只能封赐他的妻子儿女。所以杜月娇虽然能继续以定国公嫡女的身份留下，却绝不能占着嫡长女的位置。
事实上，若非顾及妻儿跟杜月娇多年的情分，又觉得真相传出去后，会有失国公府的脸面，他甚至都不想让杜月娇继续留在国公府里。
程氏听他这么说，却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道：“娇娇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养了她十五年，她又那么孝顺懂事，哪里比亲生的差了？”
在她心里，一个从没见过的亲生女儿，自然是比不上陪了她15年，花了无数心血培养，与她感情深厚的杜月娇的。听到杜峻说杜月娇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且那亲生女儿还没回来，他就已经向着那亲生女儿打压杜月娇了 ，程氏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她也心疼那孩子在外面吃的苦，可总不能让孩子一回来，就要委屈娇娇吧。
她皱起柳眉，道：“娇娇虽然不是我亲生的，让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比我亲生的也不差什么。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因为亲生女儿回来了，就委屈了娇娇。”
杜峻对这个却不是很在乎，道：“私下里你多疼她一些就是了，只是这嫡长女的位置却不能给她。”
程氏也知道嫡长女的位置与众不同，只是，她疼了杜月娇那么多年，如今突然要让另一个女孩压杜月娇一头，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明天我跟你回镇北侯府一趟，将此事告知岳父岳母。”杜峻又道。
程氏一听说要将此时告知爹娘，不由又是心里发苦。不知爹娘知道了真相之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娇娇。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她也只能点了点头。
第2天一早，夫妻俩便去了镇北侯府，将当年女儿被调换之事告诉了镇北侯夫妇。
镇北侯夫妇都已经年过五旬，见过不少世面。但听说外孙女竟然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如今流落在外之时，还是震惊不已。
经过一番不可置信，愤怒，纠结，难受之后，镇北候夫妇的想法跟杜峻一样。都是要尽快找回流落在外的亲外孙女，然后对外宣称程氏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因为体弱，被送去了庙里修行，如今到了及笄年龄，过了死劫，便又接回了定国公府。
至于杜月娇，她并非是杜峻和程氏真正的女儿，虽然还能保留定国公府嫡女的名头，继续留在定国公府，但各种名份用度却不能越过他们亲生的女儿去。
程氏素来最疼杜月娇，听父母亲说要让那亲生女儿处处越过杜月娇去，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道：“娇娇虽不是我亲生的，却胜似亲生，我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
镇北候夫妇见她一心想着杜月娇，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虽说杜月娇无辜，但姚家人到底是为了杜月娇才换走了他们的亲外孙女的。若没有杜月娇，他们的亲外孙女也不至于流落在外，生死不知，他们现在自然对杜月娇没什么好感。但见程氏伤心的样子，再想想程氏到底是与杜月娇母子多年，情分深厚，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左右那亲外孙女还没找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若亲外孙女死了……，他们现在让程氏多为那孩子着想，也是徒惹程氏伤心。
镇北候夫人想到这里，便也不再多说，只催促着程氏和杜峻快先去找亲生女儿。
杜峻身份特殊，且还在家里“养伤”，这趟奔波是去不了了。程氏想了想，便打算让秦妈妈和舒云去找那亲生女儿。毕竟，她们两个跟了自己多年，办事牢靠又已经知道了真相，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是，回到定国公府，程氏便派了秦妈妈和舒云去找人了。
事关两个女儿的名誉，定国公府不敢张扬的找，只能暗中打听。程氏每天都等着秦妈妈和舒云送来的信，直到三天后姜夫人再次上门，才想起来姜夫人为儿子求娶杜月娇的事。
若是以前，她虽然对沈家还算满意，却也少不得要再挑挑拣拣一番，给杜月娇选出一个最好的才行。但现在知道了杜月娇并非真正的定国公府小姐，她心里却觉得沈家是足够配得上杜月娇了。
是以，这次姜夫人上门，她的态度就热络了许多。
两人说了一些两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又谈了女人都喜欢的脂粉首饰上的话题，倒是相处甚欢。
程氏还叫来了杜月娇，陪姜夫人说话。姜夫人看着面前娴雅大方，姿容出色的少女，不由越看越喜欢，道：“这孩子，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以后哪家若是能娶了你，那真是得了天大的福分。”
杜月娇此时也有些看出姜夫人的心思了，不要面上有些僵硬，道：“夫人谬赞了。”
姜夫人笑道：“我可一点也没有谬赞，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稳重大方，便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媳妇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杜月娇笑得有些僵硬，程氏却是笑逐颜开，道：“我家娇娇从小便成熟懂事，不知省了我这个当娘的多少心呢！”
“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样好的女儿。不像我，我家那丫头成天好动得很，不是想去这里玩儿，就是想去哪里玩儿。她若是有娇娇一半的稳重，我就满足了。”姜夫人道。
程氏笑道：“令爱活泼率性，书读的又好，我也很羡慕你呢！娇娇就是太成熟了，若是能活泼一些，才更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两位夫人再次聊的热火朝天，各种吹捧羡慕对方的孩子，一直聊了小半个时辰，姜夫人才说后天就是她的生辰，她会在家里办一场生日宴，请程氏和杜月娇那天务必要去参宴。
程氏知道这宴会是为了让他们看一看沈荣才办的，自然无有不应。
送走了姜夫人，程氏便心里盘算起了后天要穿什么，送什么礼物。正想跟杜月娇说说宴会的事，一回头，却发现杜月娇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娇娇，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程氏问道。
杜月娇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嘴唇嗫嚅了一番，才有些羞涩的问道：“母亲，女儿本不该问这种事的，只是，事关终身……”
程氏见她羞涩，不由笑眯眯道：“此事你早晚也要知道，我也不瞒你。姜夫人有个儿子，名唤沈荣，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那沈荣的人品才学都是上等。且沈家世代官贵，沈大人官至户部尚书，日后沈荣的前途也不必操心。”
杜月娇听她竟是真的有意让自己嫁到沈家，不由秀眉微攒，道：“母亲，女儿还想多陪陪您，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程氏见她面露依赖，心下也是不舍，却道：“你已经不小了，难不成还想在家里当个老姑娘？！”说着叹了口气，有些心酸的道：“母亲也舍不得让你嫁人，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结果你一长大就要离开，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杜月娇忙道：“那女儿就多留两年，帝都之中，十七八岁嫁人的也不在少数。”
程氏苦笑了一下，道：“傻孩子，那些十八九岁才嫁人的，哪个不是一早就定下了？真要蹉跎到那时，还能剩下什么好的？母亲之前没给你寻摸人家，也是想等回到帝都给你找个好的。如今有了好人家上门，哪里有再拖的道理？”
杜月娇见程氏心意已定，心下不由有些着急，道：“母亲，这事儿不急，我们还是再看看吧。”
程氏见杜月娇一直推脱，却是有些狐疑，她看着杜月娇，问道：“娇娇，你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杜月娇闻言，干笑了一下，道：“母亲怎么会这么想？”
程氏见她没有否认，心下却是更确定了，微微皱起眉头，道：“那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月娇心知程氏定是看不上宁安候世子的，是以此时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脸红地垂下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程氏又追问了一番，见杜月娇就是闭口不言，心知问不出来，只得苦口婆心的道：“娇娇啊，外面的人心思多着呢！你可不能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要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