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我第一次见到阿雅的时候，是在树庭。
神悟树庭，希瑟斯的停驻之地，号称智慧摇床。那样的城邦，学术气氛浓厚也是理所应当。
众所周知，咱们奥赫玛很多生命花园的学者都曾在、并且未来还将在树庭进修。用地球上的话说，这就是研究生。
嘿，我本是没什么文化的观光客，结果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看见了正在向上攀爬的她。
本来觉得我一个卖水果的小工趁有机会出去旅游已经很出格了，但一见到衣着华丽，浑身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贵族女孩竟然在尊崇知识的地方爬树。
噗。
我没文化，我先笑咯！
一片金叶在我捂嘴的时候掠过我眼前，随后是阿雅的那张俊俏的脸。
“哎呦。”我赶紧后退一步，突然有个人从树枝上倒挂下来，那可是吓到我了。
“你好，远方的客人。”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挂到了我的肩膀，丝丝软软的，像一匹金色绸缎，滑溜溜的。
我说：“我是本地人。”怎么看这位姑娘才像是外地城邦来旅游的吧！虽说她没讲错，我是奥赫玛来的。目前在云石市集的一家水果店打工。
那少女眨了眨眼睛，“不，我看你衣服的样式像奥赫玛。而且你身上的白麻布--”
她跳了下来，头发顺着我的脖颈溜走，痒痒的，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稚气，娇俏，还有自信的笑。
“白麻布怎么了？”这不就是打工隔壁裁缝店里最便宜的布嘛！
她的指尖离开我的衣服，说话胸有成竹：“柔软透气，生命花园前两年研制的，是奥赫玛最常见的料子。但平价，内需饱满，没什么转销余地。更名贵的布料才会出口到其他城邦。”
铁口直断，她自信的样子像一只骄傲的蝴蝶。
可恶啊！对，我一个卖水果的打工妹能买得起什么好衣服！被发现了。
我急需在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面前挽回我的尊严，于是逞强：“前段时间去奥赫玛打探情况的时候为了融入本地人买的。其实我的身份是悬锋城勇士--艰苦朴素，不屑身外之物。倒是小姐你以貌取人，实在是肤浅。”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立刻就报上了战争时期和我们关系最不好的悬锋城名讳。
“哈哈，你真有趣。”她垫脚，指尖的金叶一闪而过，又进了她的衣袖。不知名讳的贵族少女踮着脚尖跳舞一样绕我转了一圈，她下一句话击碎了我的尊严：“我在水果店看过你。那天苹果打折，你准备试吃的时候自己偷吃了不少。”
听见她调侃的言论，我愣在原地。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一瞬间，我的脸红得像一块发酸的生肉，但我觉得，这已经比腐烂还要糟糕了。耕耘月的时候我们苹果丰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收集它们酿酒，好在欢喜月供奉法吉娜的时候使用。
这少女说得这么具体，很明显她是本地人啊啊啊。
又是本地人，又是贵族，我一个脆弱的、只能在云石市集打工的小女孩以后要怎么过活啊！万一看店的时候店被砸了，万一下班以后走到小巷里就此失踪--
呜呜，我简直想要立刻趴下来给这个贵族小姐一点颜色看看！求求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元老院里的执法部门说起我。
但我当时也是脑子抽了，或者是看隔壁藏书阁家的不法读物害的--我居然在她面前说：“既然这你都知道了，我在奥赫玛的伪装被揭破，那我也就留不得你了！”
她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的那种，用那种高贵又挑剔的眼神，像看品质不好的成衣一样。然后她点点头说：“看来，扎格列斯都不收你。我猜他老人家的信徒撒谎骗人的时候，脸不像苹果。”
我在那种瞧不上的目光中，脸蛋简直要发酵。
她离开的时候把从巨树上摘的金色叶子交给我：“我是奥赫玛的阿格莱雅，来树庭寻觅改衣灵感。没有寻觅到[美]，却另有收获……你好。”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呆愣在原地捧着金叶子的功夫，她就轻巧地走到我背后，然后拍拍我肩膀：“还有……再见，悬锋城的战士。”
天呐！让尼卡多利来把我收了吧！
我在懊悔中度过了接下来的片刻。
然后竟然是更深的懊悔：在神悟树庭乱爬树是违背例律的，我被巡逻到此的治安队恰好抓了个现行--凭借我手中金叶。
在经历了“你好，这位外邦人，你违反了xxxx，请和我们走一趟。”之后，我就在关押的房间里禁闭，一直呆到了他们们通知商队里的人。
他们是顺路带我来的，现在却要额外花时间来牢里接我。
“不是和你说了吗？要遵守城邦的戒律。”我又被数落了一通，低着头在领头人面前不敢吱声：“你再这样下次我们不能带你出来了，可别耽误了正事。”
只有天空的艾格勒和大地的吉奥里亚知道我的冤屈，简直无法言说。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能爬上那么粗的树干吗？能晃动那棵比五个我还大的树吗？
美好的半天用于蹲大牢，我既没看见传说中被希瑟斯垂怜的神树，也没买到这里新上的水果种。
而且回去以后商队里爱搬弄口舌是非的人一定要到处说，说我不稳重，出了奥赫玛就犯事，给城邦丢人。然而真正的真相却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太过分了！我们城邦屁民天生就是要给小姐们背锅的。
我忍！
窝囊点想，如果阿格莱雅听说了这件事情，或许可以不计较我跟她乱讲话的罪过。
好吧，小赢，我安慰自己说。
这就是我溃败的第一次见面。
下一次，也是巧，就在返程的第二天。
我和商队出发时，天刚蒙蒙亮，我只能在大地兽身上回头仰望巨树。这座没办法久留的智慧之地，哎，来了一趟，结果什么也没玩到，唯一能称得上纪念品的金叶子也被一并收缴--
我小人之心，我先怀疑：谁知道树庭那些人要用这个金贵的叶子做什么！！
我还没恨到阿格莱雅，正在腹诽商队里即将宣讲我光辉事迹的可疑人一二三的时候，地面开始震动。
哎哟，这个大地兽，连温顺的它们也开始欺负我！
我勉强稳住身形，我往前面的方向看，却发现……根本不是大地兽的问题，也不是谁要蓄意欺负我。是大地在晃动！
我看见脚下的泥土上从下开了一道口，然后是黑水，然后是裂缝。
我看过城里石板上幸存者发的帖子，虽然它们很快就因为“不实消息”被屏蔽了，但我网速快，而且高强度冲浪，所以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看见他们说，当黑潮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会很快，来不及反应。
是的，我甚至来不及悲伤。它是这么一个东西，来的时候，塞纳托斯就开始稳稳发力，然后剩下的人，幸存者--他们就是字面意思的，没有被死亡带走的，死剩下的人。
谈不上逻辑和道理。只凭死亡的泰坦会不会选中你。
我刚开始尖叫的时候就被拽住了衣领。
“啊啊啊！--咳咳咳！”
虽然是最简单的v字领，然而我的体重挂在领口上，脖颈喉咙压力不清，受迫开始咳嗽，想要伸舌头。
“又见面了，尼卡多利的信徒。”熟悉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我紧闭的眼睛睁开，就看见了垂在我旁边的金色长发。
我在天上，而大地兽在黑潮里。如果它嗡鸣，那也是对死亡的摒弃，可它没有。这个任劳任怨的大地兽就这样沉进了浮不起东西的死亡黑水里。
“被吓到了吗？第一次见黑潮？”她名贵的衣料就摩擦在我的白麻布上，温暖的体温也传到我这里。
谢天谢地，阿格莱雅没在这种恐怖的时候问我【你不是信纷争吗？这点程度就吓破胆了。】
因为我真的吓破胆了，我是胆小鬼。
“我……”
我说不出话来。
她却不像是昨天那样活泼又调皮了，反而很耐心。一声“嗯？”以后，就一直等待我的下文。
“呜哇哇我是刻法勒的狗！我再也不要出奥赫玛了！”我大叫。
这世界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往圣城奥赫玛的路！最值钱的的东西，就是奥赫玛的绿卡！长在城墙里，长在市中心，就是我等奥赫玛子民最大的底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