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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赵淮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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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南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想要把那不受控制的气息强行压制下去。
寂静的氛围中,暧昧的水声细密可闻地传入李砚南的耳朵,那声音如同小鼓的鼓点一下下打在他的心尖之上。
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而自己像是低劣的引诱者,撞破了天机。
嘴唇摩挲,舌尖交缠,许攸年以半推半拒的姿势纵容着另一方放肆地掠夺,骨节分明的手虚握着对方洁白的发丝,柔顺的像丝绸一般。“宋…璟…”
这个名字让李砚南转移了看向许攸年的目光,只见对方天神般毫无瑕疵的脸,漆黑的眼眸却依然透着无机质的冰冷,与此时的暧昧氛围形成强烈的反差,像要吸入一切。
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李砚南的瞳孔不断放大,许攸年心里一边涌起看着自己偷情的刺激,一边对现在还有初吻的现状愤愤不平。
和许攸年置身事外的心态不同,他都能从李砚南满脸黑线中,读出四个大字。
妈的,死给。
下一个画面展开,李砚南的目光紧紧落在许攸年身上。他看到许攸年那曾经总是带着坚毅和果敢神色的双唇,如今紧紧地绷着,似是有千钧重负。
自从新人类的代表沈雨柔提出单面会晤之后,许攸年就迅速且果断地下达了人类与新人类要共同组建联盟的决定。这个决定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人类社会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新人类都是人类的敌人,双方在往昔的岁月里产生过数不清的争端,流淌过无尽的鲜血。随处可听到人们的惊呼与质疑:“新人类?他们以前可是对我们赶尽杀绝的,现在突然说要结盟,这怎么能让人相信呢?”“那些在和新人类战斗中牺牲的战士们难道就这样被遗忘了吗?”
而李砚南更是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解前来劝诫他,李砚南双眉紧皱,眼中满是急切,他试图唤醒许攸年的理智,“你忘了赵淮是怎么死的了吗?他就死在新人类的手下。就算你觉得可以放下过去的仇恨,整整四年,你让那些曾经在战场上和新人类拼了命的战士们怎么看?他们的牺牲难道就是个笑话吗?”
然而,许攸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对李砚南的质问给出任何回答。他无视周围的争议,斩钉截铁地命令手下为下午两点的会议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从曾经一起在灾难中并肩作战到如今,亲密无间、生死与共的李砚南和许攸年,第一次因为这样巨大的分歧而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就传来自己的军衔一降再降的消息,李砚南不屑地冷笑,坐在桌子前轻柔地擦拭手里的手表。手表被主人保护的崭新无比,只有标签不可避免的落了灰,上面有着娟秀的字迹,“许攸年赠”。
灯光照射在李砚南的脊背,瘦弱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像冰冷地旁观者嘲笑着他的孤单,一点半了,还没有人通知他参加行军会议。
李砚南叹了口气,没有人叫,他偏要去。他跑到会议室门口,用声波加强器探听着屋内的消息。
∞星的安危才是最首要的,新人类一直守护着暗界的大门,异能兽对于我们来说是全然未知的,危机的解决迫在眉睫。我们必须打破和新人类冷战的僵持局面,共谋出路。
听到这李砚南似乎做下了决定,在会议终止的几分钟内,他闪身拿了堆叠在桌面的义军报名表。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记录仪闪烁了一下,恶寒的眼神穿透了李砚南的身形,场景切换。
营地,许攸年迈向众人,李砚南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俘虏对起了话。
“你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男人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些发笑,可能第一次主动有人问话,他耐心的解答了疑问。“当然一样,甚至分娩过程没有丝毫痛苦。你们有的,我们也有,甚至更多,地球有的,∞星却没有。”他抬头仰望着天空,“我们也有感情,也有爱。”
李砚南听着他惆怅的语气,北方都善谈让他好奇地问,“爱?我看你一直看着茉莉,你爱她吗?”说罢,李砚南指了指正往这探头探脑的女人。
“我们有着无穷的知识和力量,我坐在这里,是因为这些我可以舍弃,但没有了爱,我就什么都不是。”男人讳莫如深地说,“我一直都很孤独。”
这 几千新人类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确实显得有些渺小和微不足道,“你们互相不交朋友的吗?”李砚南夸耀地给他介绍许攸年,又搂着旁边男人的肩膀,“这个也是我朋友,赵淮。”
“茉莉也算是我朋友吧,之前它总是跟我讲述地球,有昼夜,有鸟兽,有生机盎然的春,烈暑炎炎的夏,衰败萧瑟的秋,银装素裹的冬。”男人视若珍宝的娓娓道来。
他自愿留在这的,许攸年很肯定。李砚南没有专注于他的话,他捉弄般的摁了一下认真听他们说话的赵淮,“你有没有什么妹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赵淮被李砚南弄的一愣,连带着耳垂上的耳钉都晃了一晃,顺毛的发型让整个人都显都十分老实,他的眼睛向下耷拉,是个狗狗眼。“我怎么会认识…”
“跟兄弟还藏着掖着,我之前都看见了跟一大帮人打闹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人缘很好嘛。”李砚男张扬地笑着,和后来阴郁的样子大相径庭。
听了这话,赵淮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畏缩在长袖里,“没有啦…”
“喂,赵淮别像小姑娘家的赖着李部长嘛,快过来,我们也想和你玩。”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遮挡了他俩的视线,“张毅川,别吓到淮宝好不好。”李砚南贱嗖嗖地说道,看样子他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张毅川“切”了一声,恶劣地说,“我不会在你和许司令中横插一脚的,安心吧。”
这话对李砚南还挺受用,摆了摆手。任由张毅川把赵淮叫走了,偏矮小的身材被对比的尤为明显,赵淮欲言又止,走两步就要回头,张毅川直接就把李砚南遮盖住了,赵淮看不见李砚南,李砚南也看不见赵淮。
那个男人唐突地开口,“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你以为谁都像新人类一样,不要挑拨离间。”一语成谶,大家都准备休息了,李砚男刚和许攸年分析完接下来的战局,左等右等也不见赵淮回来。
“赵淮也太不是东西了,交了新朋友就忘了我了。”李砚南有些抱怨还是直接睡觉了,∞星不仅只有夜晚,天气也古怪的很,要么炎热,要么寒冷。现在就热的感觉整个人都要蒸发了,裸着上身,大颗的汗珠还顺着脖子淌入胸膛,想起赵淮穿着长袖,他也不嫌弃热。
不想还好,这一想李砚南更气的睡不着了。突然听到一群人的叫喊声,新人类在人类没有防备的时候发动夜袭,一时间局势混乱。
李砚南急忙穿上上衣,掀开帐篷跑了出去,他顾不上局面,先确认许司令在指挥迎敌,男人跑了,可能是去保护茉莉去了,李砚南刚想笑笑,就碰到张毅川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李砚南拽住他的衣领,“你先别跑,赵淮呢?”
“他…他…我也没想到”张毅川那原本有棱有角的脸此刻都已经走了形,眼睛里透着一丝心虚,时不时闪烁着,不敢直视李砚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意识到自己连完整的语句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直接给李砚南指明方向。
“赵淮他到底怎么了?”李砚南一刻不停,右眼直跳,不详的预感徘徊在他的心中。
他终于找到赵淮了,到处都是血和触目惊心的红色。看似矮小的赵淮,他体内到血液却难以想象的多。
赵淮静静地躺在张毅川指的帐篷后面,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那伤口像是刚刚被利刃一气呵成地划开,恰好切断了动脉,就像小喷泉一样,从伤口处向四处迸溅,温热的血液直直地喷射到李砚南那惊恐万分的脸上。
李砚南慌乱地伸出自己的双手,试图用尽全力去堵住那不断喷涌的鲜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可是一切的努力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手指也在血腥的浸染下变得滑腻。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地伸手探向赵淮的鼻子,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气息。
就在前几个小时,他们还谈笑风生,而现在,这个亲密的朋友躺在眼前,就像一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生命戛然而止,耳钉上的光都黯淡了。
李砚南想大声呼喊旁人过来,可是举目四望,四周到处都是人类交战的身影,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人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而拼搏,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赵淮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没有留下一件遗物,仿佛他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只把李砚南遗落在这无尽的悲伤与愤恨之中。
“新人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李砚南的牙缝里狠狠地挤出这句话。
恨,排山倒海般的恨在李砚南的心中汹涌澎湃,他的指甲死死地扣着掌心,由于用力过猛,渐渐渗出了丝丝鲜血,和赵淮的血混合在一起,二者相融,在这片血污中,再也分不清到底哪一滴血属于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