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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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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混杂着露水味道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客厅里。
啾啾充满电出来给躺在地上的两个虫盖了薄毯，然后轻轻的出门到中心区替贺秋自买他昨晚睡前列好的清单。
军雌的体型已经变成正常大小，脸侧还残留着没有完全退化的黑青色虫甲在细碎的阳光下发着奇异的光。
他睡得很不安稳，脑海中闪过凶恶的星兽，那些曾经最信任的虫的脸融化了般披上狰狞的面具，冲天的火光在眼前炸开。他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游荡，好几次差点被卷入黑洞最后落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星球上。
近乎失明的双眼让他恐慌，直到一束强光刺痛神经，遵循雌虫的本能他发出了求救，等到他被带走的那一刻
雌虫想，或许虫神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
不知过了多久，雌虫在一团温软包裹中睁开雾蒙蒙的双眼，触目仍是黑暗。
雌虫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破碎的精神海也没有似以往撕裂的疼。下一刻，雌虫猛的清明。
是雄虫？！怎么可能？！
雄虫那种宝贵又高傲的生物怎么可能会大方赏赐他们的信息素，更何况他一只残败的军雌？
可是雄虫温软强烈的信息素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算雌虫在心底再怎么否认事实也无法改变。
因为惊异雌虫起身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身上的伤，疼的忍不住抽气。
贺秋自还没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也是这么多天他不肯前往信息获取更容易的中心区的原因。
他可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走在路上突然出味儿，引得一堆雌虫发情！
而现在还准备瞒着的贺秋自，无知无觉就被睡梦中偷跑出来的信息素给毫不留情的卖了。
雌虫避开骨折的左肢用受伤比较轻的右肢支起身体摸索自己所在的环境，直到触到一片温热，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传来清冽的声音
“你醒了。”声音带着惺忪意。
雌虫像被烫到连忙移开手，心头没来的慌乱，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憋出来一声
“阁下……”
贺秋自正揉眼听到雌虫的称呼皱了皱眉随后身子一僵，他机器似的抬头闻到满屋子的信息素味道脑袋有一瞬空白。
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贺秋自沉默了，他果然不太适合做卧底这种事。
高等种雌虫一般都生活在中高等星球，那里的雄雌观更严格，雌虫自小就被灌输雄虫至上的观念，就算有二般，雌虫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这么想贺秋自也不怕雌虫知道他是雄虫。
秋自应声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胳膊，起身把窗户开开散散味儿，然后弯腰准备把军雌扶起来。
雄虫气息笼罩过来的那一刻，军雌身体不自觉僵硬
“阁，阁下，我自己可以的。”
闻言贺秋自动作顿了顿，他看了眼军雌身上的惨烈伤口又看着雌虫微微颤抖的抗拒顺从地退到旁边的沙发上。
军雌的双腿没有受伤太严重，贺秋自退开后他挣扎着从地上直起身跪在贺秋自面前。
“多谢阁下救我。”军雌声音真挚。
贺秋自墨绿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道：“我叫贺秋自，你叫什么名字？”
“……塔斯，阁下。我叫塔斯。”雌虫道。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
“我救了你。”贺秋自兀地出声，塔斯一怔不明所以。
“是……谢谢阁下。”
“这里是垃圾星，医疗水平没那么好，我一个雄虫流浪在这里自顾不暇，很难帮你。”贺秋自继续道。
“……是。”塔斯声音艰涩。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双翼折断，双目失明前肢骨折，内里不知道糟糕成什么样子，爆炸的时候两块机甲残骸砸到他身上，他用手护住了头部，可胸腔和生殖腔都受到了重击。
塔斯突然觉得肚子撕裂的疼，他艰难的蜷缩起来。黑暗笼罩他的双目，他想起昨晚刺眼的光。
他幸运地想，回归虫神怀抱前还有高贵的雄虫愿意施舍善意给他一束光。
可塔斯又不甘心，那些虫戏谑嘲讽怜悯的脸在他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刺痛着他的神经。
“你怎么了？！”贺秋自吓了一跳，雌虫突然蜷缩起来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双眼紧闭冷汗出现在额上，似乎陷入了噩梦。
贺秋自将塔斯抱入怀里他也没有反应，牙齿不停打着冷颤。
反转太快，贺秋自心里暗骂一摸他的额头发现又烧起来了赶紧又叫啾啾拿退烧剂。
这次雌虫没那么听话，打完两针退烧剂，等药剂发作的时间，雌虫又隐隐要虫化，尖锐的虫爪刺破血肉，塔斯不受控制的自残式用虫爪在身上抓挠，本来就骨折的左肢一经折腾，骨头都快凸出来了。
雌虫的力气太大了，贺秋自没办法只好用身体缠住塔斯，等到塔斯安静下来他也出了一身汗。
贺秋自从塔斯身上翻下来抹了把脸，雄雌体质差别太大了，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向雄虫转化，体能训练还是尽早安排上的好。
贺秋自让啾啾小心带塔斯去清理一下，自己准备去浴室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半夜贺秋自是被渴醒的，结果一出门就差点让绊倒。
扭头就看到塔斯低头挺直腰板跪在那儿。
贺秋自：“……”
啾啾从塔斯后边出来：“主虫，我劝过他不用这样，可是拉不住……”
“对不起，阁下……”塔斯再次醒来想起自己的丑样，还要让雄子阁下屈尊照顾自己，他实在不能安心的躺在那儿。
“起来。”雌虫不动作，贺秋自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气笑了：“你就剩这双腿还算好了，怎么？打算把这双腿也弄废了？”
塔斯抬头神色怔然：“不是的，阁下，我……”
“明天我会带你到中心区的医院治疗，你知道在垃圾星钱和资源有多宝贵吗？”
贺秋自声音冷冷的：“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你顶着残破的躯体能做什么补偿我？”
塔斯脸色僵硬惨白，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亮，勉强清醒后他想起对雄虫的冒犯，在黑暗中摸索爬行才到贺秋自的门前跪下。
如果在帝星他对雄虫的冒犯足够让他被剥离双翼，剥夺军衔，然后流放荒星了。
雄虫救了他，可他醒来之后却差点伤害到雄虫，现在他更是弄巧成拙惹雄虫生气了。
是啊，他现在还有什么用？
塔斯绝望地俯下强劲残破的身体，喉咙发紧，声音颤抖：“阁下，我会将我的身体奉献给您。”
军雌身形高大，肌肉强劲，贺秋自并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他穿，因此他的上身还光着。
随着塔斯俯下身体，贺秋自明显看到他两侧凹下的腰窝，肩胛骨上有两个恐怖的黑红血洞，上半身布满了青紫或泛红的伤口，因为紧张身上的肌肉都紧紧绷起。
这是个极尽臣服的姿势。
那些伤口在昏暗的灯光下反而散发着糜色，引诱着眼前的主虫再催残。
帝星的雄虫不乏有喜欢凌虐的。
塔斯希望这种方式可以让雄虫不要生气，他弓着身子，身体里有断掉的肋骨挤压着他的胸腔，腹部生殖腔传来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
可是雄虫却迟迟没有说话，沉默像一张大网裹挟着雌虫，他绝望含有一丝希冀的等待雄虫发落。
贺秋自眸光沉沉地看着跪俯在他身前的塔斯，他的目光赤裸，他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抬起塔斯的下巴。
雄虫这才发现塔斯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紫色，只不过因为受伤现在上面蒙着一层薄雾，他很用力手指在军雌的下巴上留下痕迹。
塔斯迎合他的力气，脖颈高高抬起伸出优美的弧线：“阁下……”
贺秋自手指抚上塔斯颤抖的眼睫，声音清冽：“不需要。”
手下的身子颤抖更加剧烈，贺秋自说：“做饭整理家务会吗？”
塔斯一怔，这是帝星雌虫的必修课：“……会，会做。”
“身体养好之后，你就做这些。”说完贺秋自站起身绕开他去客厅倒了杯水，回去后他看着僵滞着还是那个姿势的塔斯，
他的声线没有起伏：“客厅有给你整理出来睡得地方，别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语罢，贺秋自又进了自己的卧室。
啾啾看着主虫进屋休息，到塔斯面前小声道：“起来吧，要听主虫的话，不然会被讨厌。”
塔斯似乎还没从雄虫的话里明白过来，他僵硬地任由啾啾将他扶起来牵引着到客厅，起身的时候，他的手轻碰到了贺秋自紧闭的房门。
房子里没有格外的房间，塔斯搬回来的时候又体格庞大，所以贺秋自就让啾啾把客厅收拾一下几个沙发拼在一起。
有夜风顺着被拆掉还没来得及修的门潜进来，塔斯蜷缩在被子里。
他双目微睁，目光空洞无神，他没想到雄虫让他做的补偿仅仅是……做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腹部传来的疼痛稍微唤醒他，塔斯手附上，唇边溢出苦笑。他隐隐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丧失了孕育能力，这么丑陋无用。
阁下救了他，阁下那么好，他怎么能配得上雄虫。
贺秋自回到房间把玩着从机甲上卸下来晶体里面的小球，听着客厅的动静渐渐消失后，他拿起终端给啾啾发送指令后半夜看好塔斯。
终端光屏上的蓝光映在贺秋自的脸上，幽绿色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可是手中不断转动的小球却反应出了他的烦躁。
塔斯几分钟前的姿态还在贺秋自眼前浮现。
虫族畸形社会里，高傲愚蠢的雄虫，像塔斯这样委曲求全，追崇雄虫的雌虫，一切的不合理都在向贺秋自展示。
一切都与贺秋自接受了二十几年的价值观背道而驰，身后白色的尾钩因为主体的烦躁不停地甩动。
身体，环境都变了，可是贺秋自还是不停地提醒自己是人，是个异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