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解释 ...

  •   梦里后来的记忆,桃亦记的很混乱。他没有逃过一场温柔的蹂躏。那些细节他不愿回想,只零散的在回忆某些话语时冷不丁地蹦出来,又很快被匆匆掠过。

      至于他究竟都讲了什么,也因为当时太困,而只留下了梦游般的印象。仔细想来,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母亲去世后,狗男人不得不负起养我的责任,我就被带到了这座城市。印象里似乎是有一天,狗男人突然说,让我去陪一个人。我那时候一直很听话,所以自然跟着去了。」

      「当时白家给白尘然的压力很大,他在人前要人模狗样,人后也要发疯了的学习。就算再怎么天才他也是个孩子,受不住独自学习的压力,于是白家考虑给他安排一个陪着他学习的同龄人,帮他减压。」

      「白家……白成雄的想法我一直不太明白,他们的想法大概是,找个愚笨些的孩子,陪白尘然玩和学习,并且通过衬托来塑造白尘然的自信。他们要求这个孩子足够听话,不哭不闹,不给白尘然灌输不该有的思想,也不会引发情感问题。如果出了问题,白家要随时能够将他处理掉。」

      「于是狗男人就把我带了过去。」

      回忆到这里似乎断了一下,桃亦缓慢地回想着,却被某些片段占据了思绪。

      浴室的空间很紧致,为了离桃亦近一些,桃白似乎是单膝跪在地面上的。蒸汽很快在狭窄的空间中聚集起来,桃亦逐渐忽视了自己正被水流抚过的手臂,视线自桃白身上划过,又很快闭上眼睛。

      但一瞬的画面还是在少年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柔软的卷发在此时也有些湿了,斜斜地抿在耳后。一双眼睛没有刻意的笑,却直直地望过来,在氤氲的雾气之中似乎格外亮。

      或许是为了帮桃亦清洗,桃白和桃尘都未褪去衣物,但桃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此刻只着一件单衣。轻薄的料子沾了水后,覆贴在桃白的身体上,将那修长的身形勾勒出来,隐隐可透见内里。

      此刻,桃白正从下方仰头去吻桃亦的侧颈。他似乎单膝跪在地面上,从桃亦的角度能隐约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柔软的颈项究竟绷紧成怎样的弧度,又是如何地渴望接近他,亲吻他。

      闭上眼睛,也就失去了主导权,和将自己彻底交出去有什么分别呢?可桃亦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也许桃亦应该挣扎着拒绝,可先前桃尘的话语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最终只是尽可能地去相信他们,相信他们只是在帮他清洗,只是在尝试着照顾他、爱护他。

      桃尘无声地注视着桃亦,将水轻轻的撩起,自桃亦的肩头洒落。温热的水像珍珠一样自皮肤上淌下、溅开,又很快自不知名的缝隙间溜走。

      偶尔有些许“珍珠”落得碍眼,桃尘会抬手帮少年抹去。那动作用心且温柔,就像艺术家在雕刻他们的艺术品。

      绳索和皮肤的紧贴处,水珠汇聚成细小的水流,又一路淌下。其实这绳索并不勒人,桃尘掌握的力度刚刚好,既能将桃亦困在方寸之间,又不至于显得太紧绷。桃亦的所有关节都被限制住动作,像一只关节生锈的玩偶。

      或许是受到了桃尘谎言的影响,心软的桃亦没有强求他们解开绳索,或许他觉得只要让他们心安就会被解开。于是那绳索便一直缠绕着,从脖颈垂至小腹,才分出岔路,向两侧没入。

      这部分的绳索最为复杂,固定的部位也多,桃尘竟在桃亦尚未反应过来的短短几秒内就将人绑了个结实,在这方面多半也是个天才。

      思及此,桃白冷笑一声,抓住桃亦腹前的绳索。绳索连接桃亦的颈部,只要施加拉力,便能迫使桃亦垂下头。桃白温柔地目光自那张困扰的脸上滑过瞬息,仰高了面颊同他接吻。

      在极近的距离下,桃白能清晰地看到,桃亦的眼睫扇动数下,终于颤颤睁开。不可否认,桃亦是美的,却不是格外英气的那种美。硬要说的话,他长得有些雌雄莫辨,又因为看人时的目光总是太过平静,而总是显出温驯的乖顺来。

      不仅如此,桃亦的眼神总是自带小鹿似的无辜,即便是警惕的观察,也只会让人心生怜惜,似乎只要稍加驯养,便会跌跌撞撞地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任由主人系上数不清的绑带,再也逃脱不掉。

      可越是想将这样的少年当做汤圆团子去揉弄,就越会发现,桃亦绝不如他表现的那般乖顺。

      一个独自熬过数不清的夜晚,在流言蜚语中藏着秘密的人,他所表现出的乖顺,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呢?

      桃白已经察觉到桃亦盯着门上的锁洞很多次了,可每次桃白靠近,少年又总是那样无辜地望来,似乎从未起疑。

      想到消除桃亦的疑心并不难。只要桃亦开口询问,桃尘只要一句话就能清除掉那些生出嫩芽的疑心,就像之前几次那样。可桃亦一直隐忍不发,桃白竟也一时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桃白心底不由幽幽地叹息着,在桃亦睁开双眼时眉眼温驯地吻着。但他又不仅仅是温驯的玩偶,他想做引诱桃亦的恶魔。

      只有他引诱的目标,仍错觉着他的美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温柔的吻。

      .

      在亲吻的间隙,桃亦喘息良久,被鼓励着继续讲下去。

      「在我之前,已经有两个孩子因为不合格而被换掉了。我不确定白家是如何处理他们的,但白尘然见到我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打开心房。」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起初他并不愿意和我说话,后来便是固定每天多说一句话。我隐约觉得他是在保护我,确保我“有用”又不“过分有用”。」

      「我只知道他压力很大。于是我会给他带我自己做的玩偶。他总是玩玩就扔掉。狗男人跟我说,这样很好,如果白尘然有什么格外喜欢的东西,记得告诉他。于是后来我变着花样的送给白尘然礼物,也不出意外地都被扔了。」

      「我告诉狗男人,白尘然没有喜欢的东西。」

      「但后来我才知道,白尘然的父母很病态,父亲不允许他信任这些陪读,告诉他陪读讨好他,是为了争取更多的人情和利益;而他的母亲害怕他对别人好超过爱自己,于是他不能产生友情。但若是表现得太生冷,他们又会觉得伴读不讨他喜欢……所以白尘然“没有喜欢的东西”,也“不愿意和我多说话”。」

      ……这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那时候桃亦不懂,只当白尘然是对自己无感,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是默默地陪着他,满足他所有的需求。这样的心态一直持续到他尝试着离开时,才从白尘然的偏激中窥见真相。

      只是那时,白尘然已经彻底离不开自己了。

      但后来这些事自然不便说于桃白和桃尘听。桃亦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自己方才讲到了哪里,又该如何平滑地接上。可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听众中有人极擅撒谎,仅仅是微妙的停顿,就觉出了些许异常?

      桃尘的吻自上方垂下。自桃亦来到浴室起,桃尘始终站在桃亦的身后,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将少年环抱在怀中。他将身体压得低了,在桃亦短暂的停顿间掰着桃亦的下颌朝向自己,快速地交换一个吻,又很快松开。

      桃尘的温度要更炽热些,压在桃亦的身上竟比水要更烫。那双手沾了水覆盖过来,一时竟分辨不出水的热度,只能感觉到皮肤相贴的感触。

      他的手将桃亦的锁骨捂得热了,一小缕水积在人类的锁骨处,又沿着绳索带出的水印,沿着胸膛正中下滑,到了分叉处,水若是聚得多,有些会一滴滴地下淌;若是聚得少了,便沿着分开的两跳绳索,各自向下向深没入。

      水的存在,让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变得清晰。绳索和皮肤之间的磨蹭也好、皮肤和皮肤之间的挤压也好、亦或是皮肤和坐垫之间的蹭动,都能聚起一小片水洼,沿着缝隙,或升或陷,或淌或积。

      桃尘自上而下地盯着那些细小的水凹,盯了片刻,他的双手向前揽过桃亦的腋下,掌根磨蹭了一下,竟卡着桃亦的腋下,将他整个人向上癫了癫。

      “!”桃亦惊了一瞬,手臂被束缚在身后,无从挣扎。好在桃尘似乎只是想让他坐得更稳些,很快又将桃亦放回原处,只是整个人在座椅间陷得更深。

      桃亦回头去看桃尘,而后者则伸出软舌,去舔舐桃亦被绳索挤压得有些发红的颈部皮肤。方才剧烈地癫动将那些水都震得淌开了,凹陷间不再聚水,只余下潮湿润泽的皮肤。

      那些部位被软绳磨蹭的久了,不仅烙下了淡红的痕迹,感官上似乎也更敏感些。桃尘的舌尖碾过去时,灼热湿滑的感觉清晰地传递上来,完全不同于水流或者是指腹的触感,轻易便能让贴近的二人陷入暧昧。

      桃亦根本避不开他的热度,紧张地喘息着。

      .

      但他的故事仍不曾讲完,那两个人一声不吭地等待着,似乎他不讲到故事完结,就不会停下。从离开卧室至今,桃亦统共说了不过几句话,却感觉度日如年般漫长。

      他和白尘然,后来是怎么了呢?

      「或许是因为我确实有在逗白尘然开心,也没有成为白尘然的什么重要的朋友。白家让我跟着白尘然学习了近一年,决定将我换掉,再找个新的。」

      「为什么?」不记得是谁问道。

      「白家担心用得太久出问题,可能是和之前的那两个陪读一样的问题吧。任何关系持续太久,即便看上去安全,也可能会出一些问题。为了确保白尘然不会对我有什么太重的感情,他们就把我换掉了。」

      「不过,我回家后过了半年,白家就又让我去陪读了。」

      「为什么。」不知是谁的声音中透出不悦。

      「那些新陪读没有我做得好。就像我之前说的,白尘然压力一直很大,而一有什么机会,就可能顺着引线爆发。白尘然被发现了不太好的癖好,白家将这问题归咎于新来的陪读。他们给白尘然又连换了两个陪读都不满意,恰好我离开了半年,问起我时白尘然已经不记得我了,于是白家又让我去陪他。」

      落在身上的按揉加重了些许。桃亦轻喘了声,触感又很快变得温柔。

      这样子实在是太怪了。在他们的怀里讲他和别人的故事也很奇怪……也许他尽快讲完,他们就会放开他。

      如是想着,桃亦讲得尽可能简略。

      「白尘然压力很大,一直都大……他后来学会了反侦查,在家里又逐渐有了话语权。他好像更擅长应付他那些长辈了,于是和我的接触就变多了,有时还会送我礼物。」

      那时候,白尘然会反复问桃亦:你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桃亦于是哄他:会。

      其实他那个年纪,哪里知道这是一句承诺?他只是知道白尘然想听什么,并且不会忤逆白尘然的愿望罢了。至于他自己怎么想,他从来没想过。

      大概是因为桃亦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又有和白尘然配合默契的天赋,白尘然越来越愿意将自己藏着的东西展示给桃亦……最要好的时候,他会带桃亦去他背着家里买下的房子里参观,告诉桃亦他“所有”的秘密。

      是的,“所有”不是真正的所有,只是白尘然觉得桃亦能接受的那部分秘密罢了。甚至有些桃亦不能接受的,也因为白尘然的诱导,而尝试着去承受了。

      白尘然就像是那坛蒸煮青蛙的温水,一直在诱导桃亦提高接受程度,直到能够接纳白尘然的偏激。桃亦从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那只被扔进温水的青蛙,只是因为放不下白尘然,而一直呆在锅里罢了。

      即便是现在,想到白尘然做的某些事,桃亦仍旧会有亲近的错觉。那时候的白尘然,会揉着桃亦的脸,给桃亦连母亲都不曾给予过的温柔亲密;也会握着桃亦的手,认真的说,想给桃亦过一次生日,来弥补过去数年的缺失。

      现在想来,不知道是否该评价为年少无知,但桃亦曾一度很依赖白尘然,无时无刻不想见他,无时无刻不想亲近他、触碰他,无时无刻不想……他甚至也承诺过,会将自己的秘密房间展示给白尘然。

      但后来——

      窗外一片寂静。漆黑的夜色下,唯独一间房屋仍旧亮着灯。水流的声响自其中传来,偶尔夹杂着几声喘叫,像是支离破碎地哭腔。

      不记得是何时开始的了,惊叫声频频自口中发出,又被水流淹没。桃亦似乎呛到了,在控制不住的眼泪中拼命呛咳,又被人抹去了眼泪,按住喉口强迫吞咽。

      记忆到这里已经支离破碎了,可那些讲述的声音仍在继续,像是一场无法结束的噩梦。

      「后来我发现,白尘然是个很糟糕的人。他被家族的压力毁掉了,变得病态又疯狂。他会试图将他爱的东西锁起来,会抓捕逃离他的存在,也会伤害无辜的人……然后再露出温柔的笑容,说着让人忍不住相信的谎话。」

      「他坏掉了,我害怕他。」

      桃亦如是说着,抬头望向身畔的二人。他讲完了他和白尘然的故事,可不知为何,在看到桃白和桃尘时,却猛然有种错觉。

      似乎这故事还远不曾完结,仍始终伴在他身边,甚至挤压着他的人生,想要成为他生命中共生的一部分。

      在桃亦累得即将昏过去之前,桃白抱起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而桃尘附在他的耳边,说着让人相信的谎话:

      “这都是,噩梦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解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