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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投宿也能遇见老攻 ...

  •   朱瑜国势大,战事已经让大夏连十座城池,陷入边疆危局,此时送来国书,说要娶公主和亲,说明他们也打算见好就收,不愿意陷入持久的战事。

      满朝文武争论一番,最后还是得结论——九公主非嫁不可。

      九公主心心念念的只有殷裴。京城里又流传那传朱瑜国太子相貌畸形,凶神恶煞。娇滴滴的九公主十分抗拒和亲,可一个公主与大夏江山和亿万黎民相比,孰轻孰重,谁都能瞧出来。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一名女子主动找上了九公主,那女子清丽文秀,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好容貌,正是那白玄的未婚妻——陈御史的嫡长女陈书瑶。

      陈书瑶外表端庄文静,内心却狠毒无比。她向公主表示,世上最该去和亲的是那绝世绿茶——褚兰都,而她有办法狸猫换太子,绿茶替公主,让褚兰都远远滚到朱瑜国去,只需要九公主稍加配合,即可成事。

      两人俱是受褚兰都所害的苦命女子,一拍即合。

      褚兰都对外交事务一窍不通,听闻两国和亲的消息,只知道恼人的臭丫头要到北边和亲再也不回来了,连连称好。

      他沾沾自喜地回到太傅府,饭吃得饱饱的,觉睡得香香的,人也养得珠圆玉润,富贵喜人。哪成想,大白天的府里悄无声息溜进来一伙野蛮下人,直闯进他房间,把正在对镜自赏的褚兰都扛起来麻溜溜地绝尘而去。

      第一天,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关在一间地窖里,手眼通天的外祖父居然没有找到自己。

      第二天,收拾梳妆,披盖头上轿撵,全城游行。百十位礼官看着,也没人瞧出不对,或者说瞧出来了也当没看到。

      第三天,启程出发,皇帝也不来看看即将远嫁可能一辈子回不来的九公主,朱瑜国的迎亲使节也对这位九公主漠不关心,只要有一个人来看看盖头下的人,便能发现九公主早就被一个男人偷梁换柱。

      再想想一向把守严密的太傅府居然让一伙野蛮人随意出入……

      褚兰都醍醐灌顶,电光劈脑。咂摸过味儿了——他们串通好的!

      传闻朱瑜国太子姬重轩是个青面獠牙的怪胎,九公主才不想嫁,于是用他偷梁换柱,勾结太傅府的一帮嫡孙把他送出府,白少将的未婚妻买通军队随从,朝堂一干大臣瞒住太傅和皇帝……多方一拍即合,成功捆了褚兰都,闷声不响送到朱瑜国去。

      朱瑜国上下不认识九公主,用旁的女子相代也就罢了。褚兰都自知花容月貌,却也是个花容月貌的美男子。就这么送到敌对国去,一旦那太子发现了,以为大夏国成心给他找不痛快,那大夏上下不就完蛋了吗?可在那之前,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他自己!

      于是褚兰都吓得魂不附体,脑子里浮现出到了朱瑜国后,一座锃光瓦亮的断头铡等着自己的画面。顿生哀容——也不知来世还能不能投身成这样一俱美姿容。

      绿乔是伺候九公主的侍女,功夫出类拔萃,很得九公主器重。这样的人才随着褚兰都去朱瑜国,也是为了看守着他,不让他路上搞事情。

      马车之中,倒着的美男子柔柔弱弱地爬了起来,靠在华丽车厢包了软包的墙上,娇娇地对凶女人说:“好姐姐,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能不能把我手上捆着的绳子解了?”

      绿乔斩钉截铁:“不能。”

      “哼!”褚兰都气鼓鼓地把头埋进了坐垫里拱来拱去,企图弄乱新娘子的发型,来发泄不满。

      绿乔嗬嗬冷笑:“九公主让奴婢对您说,到了朱瑜国,就重新做人,别再茶言茶语招蜂引蝶了,或许在那里你能讨喜一点,得个善终。”

      褚兰都对粗鲁的陪嫁丫鬟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车垫子上拱累了,侧过脑袋来透透气,露出一只精致到男女不分的桃花眼,那眼睛转到绿乔身上,瞅了她两眼,忽地一亮,扑闪着睫毛问道:“姐姐脸上涂的什么胭脂,怪好看的。”

      褚兰都一身大红交领婚服,以金线织就无数凤凰图案,内搭束胸襦裙,系带半解,露出如雪的脖颈肌肤,施了粉黛的脸蛋又鲜亮,又娇媚,又明艳。好一道雪肤花貌、怒彩鲜衣的风景!

      绿乔被闪了一下眼,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这是用上了美男计,别说,他到底不是女子,而是个惨绿少年。身段弱柳扶风,嫩得掐出水来,虽扮作女子,但他通身的作态与青葱少年一点也不冲突,不会有男扮女装的违和感。这样的少年,比之潘安卫玠亦不遑多让,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别人就不好意思声音大了。

      但绿乔与那些好色不自持的男男女女不同,从小练武的她定力十足,握着匕首冷静道:“比不上公主用的骡子钿金贵。”

      瞧出绿乔是个难搞的,褚兰都不得不换了个思路,嘴角耷拉下做委屈状,小声道:“姐姐,我好饿。”

      绿乔还是没忍住看了看他,眯了下眼,背过身去,并不搭腔。褚兰都不屈不挠:“好姐姐,我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泛酸水,快饿死了。嘤嘤嘤。”

      绿乔鄙夷地盯了他两眼,这两天褚兰都抗拒吃东西还闹个不停,脸上的苍白消瘦不似作假,怕再饿下去他晕过去。绿乔无奈叹了口气,估摸着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于是在车门边上敲了三下,马车应声而停,给公主送亲的长长马车队也陆续停了下来。

      “奴婢这就为您准备膳食,请九公主在车内稍歇。”陪嫁丫鬟硬邦邦地说,福了福身子,掀帘子下车。离去前,还交代两边侍卫好好守护公主。

      车里只剩下新嫁娘,褚兰都挺起身子凑到窗边,拿脑袋顶起窗帘,小心翼翼往外看了两眼,确认凶女婢的确往车队后头去了。

      褚兰都膀子瞬间一松,捆在身后的双臂也拿了出来,把断成好几节的粗麻绳甩到地上。

      别看他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实际上心眼子和手段多得很,不然也不好哄得京都里那么多大人物带他心心念念了。他从北绑的第一个时辰起,就坚持不屑地拿身后的麻神摩这周围的硬物,连磨了三日,终于磨到了一扯就断的地步。

      不过碍于侍婢绿乔一直在车里盯着,他又打不过常年习武的暴力侍女,只能蛰伏不动,现下才把她支了出去,他得抓紧机会溜出和亲的马车队。

      然而每辆马车周围都配备两名骑马的骁骑侍卫,也是皇家仪仗队,个个器宇轩昂、武艺不凡。公主的香车两边里里外外更是有八名,团团包围住了。不过褚兰都这两日也想到了遮住他们耳目的法子。

      马车宽敞,内置有干净的恭桶,“九公主”每次用完都由侍女送出去倒。而且为了薄脸皮公主的体面,每次出恭时侍女都会吩咐两边侍卫往外退两丈距离,再让马匹和人背过身去。

      在公主贴身侍女去准备膳食的时候,驻守原地的八名侍卫便听到马车里传出一道骄纵的声音:“本公主要方便了,你们都走远点儿,背过去,捂住眼睛不许偷窥!”

      那声音含含糊糊的几乎分不出男女。但是护送的这一整个日夜里,骁骑侍卫都没听过公主出声,一时之间,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侍卫们以及两名马夫应声而动,驱着高头大马向外离远了,背对公主的銮驾马车,保证不会闻到公主如厕的“香风”。

      人虽离开,却还是围成了一个包围圈,除非地底下有条长长的地道,否则里头的人是插翅难飞。

      “要是有人敢趁机回头,本公主挖了他的眼珠子!”九公主又发了次威风。大伙见怪不怪,都道她性子娇惯,被皇帝宠坏了。

      褚兰都掀开东西两边车窗帘子,偷眼观察,见不远处侍卫们果真老实背着身子坐在马背上。他手脚麻利地脱了大红色婚服,摘下冗杂的凤冠霞帔,从马车的矮橱里翻出一件绿乔的婢女服侍套上。屏息凝神地从车窗爬出来,再悄无声息钻入马车底部,把自己卡到了车厢底的横杆上,挂着。

      这姿势格外废力气,幸亏褚兰都习过武艺,还同白玄少将学了几手。否则真如女子一般,坚持两息就掉下来了。

      待绿乔端着膳食赶回公主的銮驾。看到的侍卫们离马车足足有二十步之摇,她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走进了,一名侍卫还提示绿乔:“姑娘还是晚点再送进去吧,公主可能不太方便。”

      绿乔看这些侍卫的姿势,心尖一突,食篓连着里头的青瓷碗一齐坠在了泥地上。她飞奔入马车一看,宽大的车厢装饰了红绸,座椅后方顶部还垂挂下一片竹帘,间隔出的狭小空间,恭桶就摆放在里头。可是绿乔掀开竹帘一瞧,哪里还有待嫁“公主”,那恭桶边上,只堆着一套被脱下来大红的喜服。

      褚兰都不见了!

      绿乔冲出马车,大吼:“九公主去哪里了?”

      侍卫这才惊觉,跪地瑟瑟发抖,整个送亲车队都被吓得不轻、车夫、仆人、侍卫、使节数百人,皆感觉大祸临头。

      两国公主与太子的姻亲,送亲半路公主跑了,这可是能再度点燃战事的大变故!

      绿乔将侍卫骂了一通。回过神来自己也慌了。她这一趟去朱瑜国肩负两个任务,一是盯着褚兰都,二是作为公主陪嫁丫鬟,成为大夏国的安插在朱瑜国的密探。褚兰都跑了,第一个任务失败,那第二个任务更是无从谈起了!

      “追!所有人,死也要把九公主找到!”

      数百人呜呜泱泱,骑马的骑马,没有马的也甩起两条腿,在这片林木稀疏的郊野四处寻找。一身婢女衣裙的褚兰都趁着人慌马乱,寻了个空挡从马车底下滚出来,嘴里大喊“公主——公主”,乘机混进人群,朝着远离绿乔的方向越跑越远,直到钻入一片林子里,溜得无影无踪。

      送亲车队已走至京都郊外百余里的一片荒凉的草野。褚兰都狂奔一气,直到日落西山方见一处农家小院子。农夫在院落劈柴,一大一小两个稚童在门口与小鸡嬉戏,屋顶烟囱里升起炊烟。

      褚兰都实在饿得快晕了,两腿打着摆子,乳燕投林一般来到小院子口,说要借宿。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娘子路过家门,两小孩儿都愣愣地看着他,一个挂鼻涕,一个流口水,说不出话来。农夫放下砍刀过来一瞧,惊得以为面前站了个画中仙,连忙唤孩儿他娘出来看!

      系着围裙的女主人走出门见了褚兰都,打了丈夫一下:“什么画中仙,就是位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褚兰都知道遇着淳朴好人了,嗷呜一嗓子哭了出来。

      他说自己是京都里富商的婢女,做事不伶俐,被主人打怕了,不得已逃了出来,跑了两天没吃东西。还给夫妻两看自己被绳子捆出来的伤口。

      淳朴农家人善心大发,留他吃了顿晚饭,还把两娃睡的一间屋子空出来,给姑娘过一晚,夫妻四人挤到一间屋里。打算明儿骑着驴,送姑娘回老家。

      农人家的饭食粗糙,床也不如太傅府里的软和,但是褚兰都已经很满足了。他打算吃饱后,凑合着好好睡一觉。明天让农夫送自己回家,再拿出银子感谢这家人。

      天色已黑,一家人关上门,在一盏昏暗的油灯底下吃晚饭。咚咚咚,屋外有人敲门。

      “谁啊?”农夫放下筷子起身,不耐烦地喊。

      褚兰都的小脸埋在大陶碗里,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难不成是送亲队伍来寻自己了?这可不妙,早知道他该拿了点吃的就走的!

      屋外回应农夫的,是个男子:“主人家,我们是赶路的行脚商,途径贵地,雪天路滑,想借宝地歇歇脚。”

      这声音浑厚刚直,应是个会武的,还带着北方的腔调,但他说是行脚商,倒也说得通。

      原来是个与自己一般借宿的,褚兰都安下一颗心,继续扒饭,只要不是来抓自己的就好。可是他说“雪天路滑”是怎么回事?明明秋天,哪里来的雪?

      屋主人把门栓拿下来,三个高大的男子入了简陋的农家厅堂,扫视一圈屋中两个女人,两个孩子,敲门的男子续有一脸络腮胡:“多谢主人家了,可否拨间屋子给我们三人借助一宿,这是酬金。”

      褚兰都抬起沾了饭粒的白花花小脸,见那三个男子都是风尘仆仆的黑衣,其中没说话的两个中,有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长相英挺不凡,一身皂黑色暗流纹长锦衣,显得腰细腿长,皮肤尤其雪白,浑身透出不俗的气度。比白玄,殷裴加起来还要有看头,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那人生得惊世骇俗的好看,褚兰都看得愣住,半天眼睛都不会眨了。

      农家主人见了银子,有些不好意思:“不瞒几位,早半个时辰俺们家还能空出一间孩子的屋子来,可这位姑娘也是来借宿,人家也要住,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屋子了。”

      络腮胡男子看眼褚兰都,笑了笑:“那可真是不巧,我们几个大老粗,就不与姑娘争屋子了。不知可否让我们在院中待一夜,再给我们三人份的吃食,喂马吃些草料?”

      他照样将那点碎银子放到桌上,褚兰都能感受到探究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

      那三人自愿在屋外过夜,主人家还能挣钱,两全其美。女主人乐呵呵地收起银子,自个儿还没吃完,就去厨房给三人做饭食。

      褚兰都闷闷地吃完晚饭,没多说什么,也不敢看那三人。吃完就回主人给自己留的屋里去了。

      奇怪,太奇怪了!

      且不说荒芜的郊外,一连两次被投宿,这户人家主人没有警惕心吗?还是真的见钱眼开或是乐于助人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那三人,根本不像是行路的商人,他就没见过商人那副打扮的,明明就是带着兵器的剑客。再结合男子那句诡异的“雪天路滑”,以及另外一人那不可逼视的煊赫气势。

      褚兰都是绿茶,也会装乖卖蠢,但他不是真的缺心眼。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忽悠得京都上下有权又势之人把自己捧在手心。

      正当褚兰都在屋子里辗转反侧之时。男女主人家与三名男子,居然在另一间屋子里站着,两个孩子在炕头熟睡。

      屋子里没有点灯,稀薄的月光照射进来,一切都很诡异。

      男女主人居然噗通跪了下来:“大人,是小的不对,不该让外人留宿的,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今日会来啊。”

      三人中一个高瘦的男子说:“竟然已经这样,解释再多也没用了。”

      “要不……”络腮胡男人抽出腰间一柄短刀,“我去宰了他,以绝后患。”

      女主人颤颤巍巍说:“我看那姑娘人挺老实的,模样生得那样好,也许真是个可怜的逃奴。”

      “蠢物!”高瘦的男子骂道 ,“那是个男人,你们居然没发现?”

      “啊!”男女主人一齐惊呼!

      这间农家小院的主人,居然称呼那三人为主子,想必此处,是什么秘密据点之类的地方。可惜男女主人的能力不够,还有点善心泛滥,居然将二话不说留宿了褚兰都。

      “即便他是逃奴,来此没什么目的,也不能留着他的命了。”那个长相惊世骇俗的男子开口了,“雪天路滑,一般人听了,都会感到奇怪吧。”

      男女主人这下真感到大祸临头,他们作为接头人,自然知道这是早就定下的暗语,被无关之人听去,只要多想两下,就能反应出来不对劲儿,报官来查他们家可怎么是好?

      屋里五人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高瘦的男子抱了抱拳:“轩公子,事不宜迟,那我去了。”

      “慢。”轩公子凝重道。

      *

      与此同时,褚兰都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刻钟,不顾奔波一整日的疲乏,一下子翻起身,决定趁夜逃走。既是不想与那三人接触,也是为了躲避和亲队伍的搜寻。

      就在他穿好衣服,打开窗子,预备像逃离马车一般逃出这间屋子时。他一抬眼,就看到那个顶顶好看的年轻人,背对着月光,笑着问他:“姑娘,这么晚了,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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