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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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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卿评价岳星轮这话,只有五个字:话糙理不糙。
沈亦寒的确优秀,这一点向晚卿承认,至少人家也是身价千亿,欧锐副总裁,美籍华裔,学历高,长相更加不用说。
往那一站,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绝对回头率拉满。
但是——
向晚卿转头扫了眼自己旁边的男人。
沈亦寒的这些标签放在他身上不仅一样没少,甚至岳星轮还多了一点。
沈家长孙,名正言顺地继承人。
长相方面,各有千秋。
沈亦寒的五官偏柔,不凌不利,给人一种温暖小太阳的感觉。
然而岳星轮像晚上的星月,五官立体饱满,但也有些冷然。
说起沈家长孙这件事。
向晚卿就有些愤恼。
因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岳星轮居然是沈阔阳。
当初如果不是对他的过去了若执掌,向晚卿也应该能想到他的身份。
在沈亦寒的套房里出现,天天开着劳斯莱斯。
这些标签,正是被他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岳星轮所蒙蔽,才误导她没往他是沈阔阳这方面想。
岳星轮说完这句话后,向晚卿半天没想好怎么接。
她四两拨千斤,转头眨巴着眼睛问他:“对了,你为什么会变成沈阔阳?你爸妈呢?”
作为女朋友,向晚卿觉得应该问清楚他的事情。
她记得从前岳星轮的父母都很和善,也很好客。
尤其是他的爸爸,人虽然长得粗俗,但乐观开朗,人也勤快。
可以说他从小是生活在无忧无虑,被父母宠爱的环境下。
如果他姓沈的话,那他的爸爸岂不是......
刚想到这些,向晚卿听见岳星轮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聪明的女孩,岳星轮目光笔直地看着前面,侧颜轮廓压深,神情有些僵硬。
沉了半晌也没说半个字。
看来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八年前他中途辍学与此事有关。
那应该是一段他不想提起的往事。
向晚卿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车里的气氛因为她的问题而变成沉压压的,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面挤压而来。
而岳星轮安静地开着车,前面道路蜿蜒,劳斯莱斯像头深夜的豹子,所向披靡般奔跑。
向晚卿坐着没动,目光落在方向盘的手指上。
岳星轮今天戴了向晚卿给他买的那枚戒指,此时一小颗钻石正闪烁着精灵般的眼睛。
她记得这枚戒指他没怎么戴过,今天戴出来就别有意思了。
而她不信岳星轮看不出来,这戒指有三十多万。
“告诉你一件事。”她主动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嗯?”
“就是,你的戒指其实不是我找到的,是我重新买了一个。”
提起这件事,向晚卿还有点小幽怨:“三十多万呢。”
她那种撒娇又抱怨的小腔调拉着尾音,让岳星轮蓦地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
向晚卿身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只觉这人不厚道,知道这么贵还要?
再一细琢磨又觉得不对。
怎么这么巧?
他借她夹克,又丢了戒指。
向晚卿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给你买戒指的吧?”
岳星轮一只手架在车边,掩住自己的唇:“我不是也送了你一枚戒指吗?”
“什么戒指?”
“LOVE P520。”
岳星轮转过头,特意加强了语气:“NO1。”
向晚卿:“......”
“你以为没有我,米途真能拿下欧锐的合作?”
他越说越得意,完全不顾及向晚卿的自尊:“我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向晚卿:“......”
她气得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欧锐当初的合作的确吸引了许多合作方,米途只是刚起步的规模较小的公司,以他们的实力拿下合作当时真的想都不敢想。
想到岳星轮的那条朋友圈,向晚卿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家从头到尾都部署好了,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了。
彭佳有一句话说的对,不能小看现在的岳星轮。
这人,一百个心眼在等着她。
向晚卿咬着牙笑:“那我还真得感向沈总,这么看得起我。”
岳星轮低笑两声:“所以向晚卿,你拿什么谢我?”
“不是给你买了三十多万的戒指吗?”她嘟唇轻哼。
车子拐了个弯,驶进地下车库。
岳星轮转着方向盘,说得云淡风清:“拿你一辈子来谢我吧?”
向晚卿只觉车子一路向下,她身体微微向前,转过头时,又听见岳星轮头也不回地补充一句:“不接受申诉。”
地下车库晕暗,头顶的白灼大灯照得向晚卿白皙的脸颊微微坨红,水亮的狐狸眼慢慢弯下。
“我看出来了,你一直在套路我。”
车子地车位上停稳,两个人解下安全带,各自下车。
岳星轮从后面帮她拎了几个袋子。
向晚卿跳了两步,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男人转头宠溺一笑。
车库里,两道被灯光拉长的身影贴在一起,女人还在喋喋不休,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拼命摇晃男人的手臂。
声音一路被拉长,变成越来越淡。
而男人只是听着,笑着。
上了楼,岳星轮把袋子放到沙发上。
向晚卿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他在几个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回到悬关。
向晚卿放下电话,也没留他,歪着头朝他挥了下小爪子:“路上慢点开,别忘了明天早上来接我。”
岳星轮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其实我觉得,我可以留下来的。”
向晚卿:“......”
她表情一僵,岳星轮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笑眸压下,声音裹挟着蛊惑的邪恶:“怕我吃了你?”
他手在她下巴上,迫得她不得不近距离与他对视。
男人邪恶而玩味的眼变成浑浊,目光停在她的唇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向晚卿只觉自己的脸都烫了起来,心跳越来越快。
客厅的大灯明亮,将每个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
也将向晚卿此时犹豫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这要她怎么回答?
其实不是怕,只是觉得,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
这种事不是应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吗?
至少气氛和感情到了,才会碰撞出那种的炙热。
她咬着唇,水润的瞳仁掀起小小的涟漪,有些委屈地看着岳星轮。
他轻轻一笑,放开她,后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墙上,似乎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话:“我住的房子是沈亦寒的,这几天我没回去,所以一直住酒店。”
“哦。”
向晚卿垂下眼,转头扫了眼客房,目光闪躲:“住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住客房倒是可以。
耳边传来车钥匙的声音。
岳星轮换了鞋,不想再逗她:“睡吧,明天我来接你。”
“那你......”
向晚卿小心翼翼扫他一眼:“还回酒店?”
“不然呢?”
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头:“正打算买房子,这件事以后再说。”
他看着她的眼:“放心,我不耍流氓。”
向晚卿:“......”
岳星轮转身握住门,脚步顿了一下。
向晚卿还沉浸在那句‘我不耍流氓’里,迈开一步想把他送到门外,结果却撞到他身上。
一抬头,岳星轮正好转过眼。
四目相对。
背后深褐色的冷硬大门将他的目光反衬得格外柔和,眼底浮动着轻浅的波纹,像春光荡漾下的清湖,铺开万千色彩。
被他看了一会儿,向晚卿发现自己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好像要跳出胸口它才心满意足。
岳星轮看着她,声音顿了一下,慢半拍才说:“你刚才的问题,以后慢慢告诉你。”
刚才的问题?
向晚卿大脑一时卡壳,直到岳星轮出了门,她才想起,刚才只有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他是如何成为了沈阔阳。
反正也不急。
向晚卿把他送到电梯前,她穿着拖鞋,手还换在他的手臂上。
对面的大门没有征兆地打开。
向晚卿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
岳星轮扫她一眼,抿着唇没有讲话。
老奶奶出来放垃圾,看见岳星轮热情地打招呼:“向先生啊,又来看妹妹,你们兄妹俩感情可真好。”
向晚卿:“......”
突然发现人上了岁数有时候也挺讨厌的。
更讨厌的是,岳星轮居然恶劣地垂下眼,好像有点恶趣味地挑了下眉:“妹妹。”
向晚卿:“......”
茶社里。
茶香四溢,考究的装潢,古朴而典雅,每个包间的一隅都有一个假山流水的装饰,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名人字画。
纯木的茶桌和椅子,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
这是京北最高档次的一家茶社,有低销和服务费。
如果不是为了谈生意,陆博楠也不会来这里。
这会儿谈完事,他把客人送走,路过一处包间里,里面的服务生正好走出来。
透过门缝,他扫了眼里面,无意中看到岳星轮正和韩青寂在饮茶。
这几日他是郁闷的。
向晚卿的话说到一半,就好像听故事听到一半没了下文,他一颗心始终悬着。
不知道为什么米途要不行了。
可是向晚卿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大概是真的。
于是,陆博楠把心一横,贸然闯进了岳星轮的包间。
两个正在谈话的人同时愣住,转头看他。
陆博楠也是豁出去了,走过去扑通一声给岳星轮跪了下来。
岳星轮本来是想同陆博楠打个招呼的,他刚想讲话,就看见面前高大的男子像倒竹一样在自己面前跪下。
他委实愣了一下。
就连对面的韩青寂都笑了:“这还没过年呢,不给压岁钱。”
韩青寂和陆博楠是认识的。
知道他这个人有点傻气,经常被向晚卿利用,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陆博楠看着岳星轮,眼泪啪嗒啪嗒直掉:“沈总,我不知道向晚卿怎么得罪您了,她这个人是有点作,但在京北,论程序高手,她是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米途这些年不容易,我和向晚卿刚开始创业时,几天几夜合不了眼,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您大人不计小人,如果她真的得罪您,我在这给你磕一个,您千万别动米途。”
岳星轮:“......”
陆博楠说完,真的要磕头。
岳星轮抬手扶了他一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向晚卿要跟陆博楠合作了,这男人真实在。
抬手按了按眉心,岳星轮这会儿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谁说我要动米途?”
韩青寂在一旁笑:“陆博楠,你是不是又被向晚卿耍了?”
陆博楠扫了眼两个人,有点迷茫:“不是,向晚卿把她全部的积蓄都给了我,说米途要不行了,还说她对不起我。”
韩青寂的神情也微微凝滞,看意思向晚卿是认真的。
向晚卿这个人,作是作了点,但工作心极重。
米途是她一手打造的,如果不是真的干不下去了,她才不会放弃。
而且米途现在越来越好,在京北的口碑也有目共睹,她这又是闹得哪出?
岳星轮眯起了眼。
他端茶饮了一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看向岳星轮:“那天彭佳喝多了,大骂你大姑妈不是个东西,我当时还奇怪,她又不认识你大姑妈,为什么要骂她?”
岳星轮目光一沉。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岳星轮的处境韩青寂知道。
综合前两天向晚卿对岳星轮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这会儿陆博楠的话似乎印证了一些猜测。
韩青寂也觉得,向晚卿就算不喜欢岳星轮,也不至于连体面都没有。
岳星轮握着茶杯,目光落在上面一片茶叶了。
澄黄清亮的茶水中印出一双阴沉的瞳仁,他轻轻吹了一口,慢慢饮尽。
陆博楠已经站起来了,在一旁抹泪。
岳星轮喝完茶,转头轻浅一笑:“向晚卿是我女朋友,米途不会有事,她逗你玩的。”
“啊?”
泪水凝结在眼角,陆博楠足足愣了半分钟,说出口的话还巴结了:“她,你们?”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所以别多想,回去好好工作,以后米途有的忙。”岳星轮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
陆博楠似乎才反应过来:“哦,那就好。”
他想了想,替向晚卿发起愁来,豪门媳妇可不好当,他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沈总,向晚卿的脾气就这样,如果以后她哪里做的不对,你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韩青寂端着茶杯笑:“你放心好了,沈总可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把向晚卿拿下的,怎么舍得跟她计较。”
岳星轮轻笑一声,垂眼没反驳。
陆博楠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原来岳星轮一直暗恋向晚卿?
陆博楠将信半疑地离开茶社。
岳星轮垂着眼倒了杯茶,动作不急不徐,透出几分闲致:“看来我得回趟美国了。”
韩青寂抬起眼,露出几分担忧:“什么时候走,沈亦寒跟你回去吗?”
岳星轮喝尽最后一口茶,拿起车钥匙站起身,没回答韩青寂的话,脚步一转,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人就消失在了茶社。
韩青寂摇了摇头。
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
向晚卿正在睡觉,也不知道几点了。
手机铃声大作。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一条藕臂,抓起床头的手机。
撩开眼看了看来电,接通的瞬间把手机放到了耳朵上,声音惺忪而沙哑:“喂。”
“我现在上去,你把衣服穿上。”
岳星轮简短的几个字让向晚卿稍稍醒了盹,她揉了揉头发,转了下身体,下意识地说:“穿着衣服了。”
“嗯。”
岳星轮只说了一个字便挂断。
向晚卿打开床头灯,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
这么晚了,岳星轮不睡觉跑来找她干么?
打了个哈欠,她掀开被子下床。
站到地上时,才垂着眼扫向自己的睡衣。
吊带雷丝的长裙,很宽松。
她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一声,然后打开衣柜,随意翻了两件衣服出来换上。
岳星轮进来的时候,她刚好从卧室出来,眼睛都睁不开。
抱着布偶熊,摇摇晃晃地走去沙发:“干么这么晚来找我?”
客厅的大灯打开。
向晚卿抬手挡了下眼,目光愤愤地瞪着他。
岳星轮倒是没有半分睡意,他衬衣袖子卷了一截上去,领口微敞,换了鞋,像进了自家大门一样,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更深露重,他的眼被染得湿漉漉的,好像裹挟着一身的寒意。
向晚卿的脑袋靠上去时,却感觉这男人的肌肤是火热的。
岳星轮笑了笑,抬手穿过她的腰,将她向自己这边拉了拉,一板一眼地汇报自己的行踪:“我要回趟美国,把那边业务处理一下。”
果然,向晚卿的醒意顿时全无,她从岳星轮怀里抬起眼:“你回美国?”
岳星轮轻轻点头。
回去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事,有些事还得和沈知赫交涉。
他不能让沈家人阻碍他和向晚卿的感情。
“那你还回来吗?”她拉着他一根手指,指甲在上面轻轻划动,嘟着唇,委屈又可怜。
岳星轮反手握住她。
客厅的灯光让他觉得温暖,怀里的人让他如痴如醉,突然有点舍不得。
就是不知道向晚卿是不是也舍不得他:“如果我不回来呢?”
她靠在他的胸前,不安分的手拼命地摆弄着他的一颗扣子,好像在堵气:“不回来我就找个人嫁了。”
上次一走八年,这次又要走几年?
“就知道你没良心。”
岳星轮垂眼看她,对向晚卿,他始终有种无力感,明明人在眼前,却好像摸不到也捉不住一样。
她好像蝴蝶,随时会飞走。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会永远追逐着她的脚步。
他叹了口气:“半个月之内,我一定回来。”
“真的?”
向晚卿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想他去。
沈家那么霸道,这一走结果都是未知的:“就不能不去?”
岳星轮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投其所好:“我得回美国,把钱转回来。”
这句话果然有巨大的杀伤力,向晚卿眨巴几下眼,不舍和委屈荡然无存:“哦,那你去吧。”
果然喜欢钱胜过他。
岳星轮简直哭笑不得。
没办法,自己的心肝宝贝,还得自己宠着。
“行了,我该走了,你继续睡吧。”
他拍了拍她的脸:“乖乖等我回来,不准找别的男人。”
“哦。”
向晚卿想了想:“哪时的飞机,要不我去送送你?”
“一会儿的飞机,有司机送我。”
他拉着向晚卿站起来,把她往卧室推:“去睡吧,我该走了。”
向晚卿站在卧室门口。
岳星轮笑着揉了下她的头发,转身走去悬关。
她转过身。
这一刻突然有点伤感。
不是他走或不走的伤感,而是觉得外面的夜色那么黑,那么冷。想到他即将要融入到一个深渊中,心里觉得难受。
为什么明明有光明和温暖的地方,他偏要让自己像沧海一样四处奔流。
早已没有昼夜与险阻的概念,沉浮在汪洋之中,却始终没有达到彼岸。
从前的那个岳星轮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蜕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自己是他的彼岸,向晚卿愿意为他筑成一道避风的港湾。
“岳星轮。”
她走过去,他换了鞋子转过身。
向晚卿踮起脚尖,双手穿过他的发,紧紧将他揽住。
身后的大门发生轻微的一声响,岳星轮的身体撞在上面,头顶的悬关灯照亮他微讶的明眸。
他双手撑在身后的门上,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的吻就这么轻浅而自然地落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