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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望知悉 ...


  •   一年一度的分班大考悄然而至。

      考试并不是人为之恐惧的怪物,考试前后才是真正的折磨。

      李否生怕跟江俞分开,毕竟同坐六年,两个人早合二为一,分开相当于截肢,于是他整日念叨着:“哪个老辈子想出来的馊主意?我要暗杀他。”

      为了不分班,李子格外用功,甚至去算了奇门和八字,江俞疑心他疯了。

      今日出成绩。

      李子高度紧张,他成绩不差,只是数学太垃圾,常常拖扯脚后跟,有时能脱下整条裤子。

      但话又说回来,数学就是个折磨人的死东西。

      分班表一排排往下传,终于传到江俞的手里,李否连忙捂住眼睛嚷道“你快看看咱俩是不是分开了?你快看啊!”

      郭天明看完唬他道“我来瞧瞧——哎唷~分开咯~你要一个人去A班咯。”

      李否“啊!”了一声,立刻夺过分班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排查,堪比扫雷。

      江俞哄道“别听小明瞎说,我们都在。”

      李子还沉浸在名单里出不来,又“啊?”了一声,狂翻A班名单,他找到江俞和自己的名字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李否抱起江俞的胳膊乱晃,他猛然想起一件大事,随后抄起旁边扫地滞留的扫把攆着郭天明打,“狗日的王八蛋,你敢耍老子!”

      “谁让你胆子那么小。”郭天明往外跑。

      “你还说?!吃俺老孙一棒!”

      谢天差点被两个人撞翻:“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你还说我?赶紧帮我打人啊。”李否拽着他撵郭天明。

      “我靠你们两个趁京爷不在欺负我一个人?”郭天明委屈,“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别打我的脸。”

      “……”

      楼层震荡,晚自习大换血,走廊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李否抱着书本推搡郭天明,俩人又好了,一路笑着闹着走去A班。

      满地卷纸散落,无人认领。

      高三A班门牌耀眼夺目,李否拐了进去,瞧见江俞坐在第二排倒数第三张桌子上整理书本,他一屁股坐下去,先占一会儿。

      两个人虽然同处一班,但不坐在一起,李否知道的时候抱着江俞痛哭流涕,“没想到我们两个蝉联六年的同桌神话竟然在最后一年断了,我恨啊~~~”

      江俞的肩头全是他的口水,气得给了他两脚。

      李否捂着屁股跑开了。

      他后来得知自己跟谢天同坐后又抹掉鼻涕跟谢天哥俩好了。

      *

      江俞收拾书桌收拾到一半手一顿道“我试卷怎么不见了?”

      李否字还没听清,江俞就朝他摊手说:“是不是叫你拿了。”

      ??!!

      “天菩萨唷~”李否状似窦娥,“我没拿,我自己有。”

      “我们的箱子挨在一起,你快看看是不是你拿错了。”江俞推搡他。

      李:“我真没拿!”

      江:“你快看一下!”

      李否白他一眼:“这么多年咱俩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说着他把纸箱子拉过来翻来翻去,将厚厚一沓试卷摆上桌,一张张自证道“你看这些试卷写的都是我的名字,真不是我拿的,我没事拿你的试卷干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江俞一丝不苟道“你认真找!”

      “啊~找找找找找,我找还不行嘛。”李否翻完桌子上的江俞又勒令他翻箱子。

      李否当真冤枉,他斗不过江俞就气鼓鼓地照做,弯下腰边翻边嘀咕道“都说了不是我偷的,真是的,讨厌你。”

      “你嘀咕什么呢?”江俞挑眉。

      “啊?没有啊。”李否装模作样,“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同桌是谁啊?怎么半天也不见人?他要是再不来我可鸠占鹊巢了。”

      话音刚落,箱子边多出一双灰色帆布鞋,简直像从地里种出来的。

      李否一顿,头顶响起一声:“我。”

      你?

      谁?

      声音怪耳熟的?

      李否抬起头,瞧清那张脸后吓得一蹦三尺高,他指着南图惊道“你!?”

      你你你你你!重点班!你这个学渣怎么会在重点班!?

      南图穿着一件纯黑外套,链子拉到最顶端,他面无表情地注视李否,缓缓抛出一个问号:“?”

      李否回过神,眼中又浮出南图杀红眼的模样,他立即拍拍椅子谄媚道“哎唷!介不是南哥嘛?南哥您来啦!这是您的座位,我给您捂热了,您坐吧。”

      江俞闻言一怔:他踩你尾巴了?

      南图上下扫了他两眼,认出他就是打架那天使阴招的混蛋,住院的时候还总三番五次的来骚扰他,更是不敢坐了。

      李否擦板凳问“南哥您怎么不坐啊?”

      南图没理他,一转身寻箱子去了。

      李否眼瞅着他走远后迅速把东西搬回自己的老巢,然后扭头朝江俞道“他不是去L班了吗?为什么会跑来跟你坐在一起啊?”

      江俞顿了顿道“好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李否伸长脖子看了眼蹲在门口收拾书本的南图,他弓起手巴掌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啊,他就是上次那个差点把我打死的复读生,这个人危险得很,你可得离他远一点。”

      他说完对上江俞淡然的双眸,暗道不对。

      李否拉远距离,刚准备问“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没问呢,江俞就说“我知道啊。”

      “?!!”李否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江俞扔出一颗深水炸弹:“我上次撞到的那个人就是他。”

      “……”李否被这颗炸弹炸得粉身碎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转回身去摸出一张稿纸,在纸上画了一个木鱼,随后他捏起笔就开始敲,嘴里念念有词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南图搬起箱子搁在地上,刚才被李否一搅扰搞得他都忘了去看同桌,现在腾出眼睛看清人之后吃一惊:“是你呀。”

      “是啊。”江俞微笑道“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还是同桌,对了你腿好了吗?”

      南图说“我回去看了发现压根就没受伤。”

      “那就好。”

      “嗯。”南图瞥见李否的余光,霎时好笑,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偷听这么明显的,就差把耳朵割下摆桌上了。

      南图拍拍椅子,刚坐下就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

      叶英穿着一条墨绿色的碎花裙子,腰间挂着万年不变的小蜜蜂,随着“呼~”的一声,她开口道“都是老熟人啊,大家晚上好啊。”

      A班看见她后深深叹息一声,英语困难户更是仰天长叹。

      试问谁没被英语蹂躏过?尤其是全英代课和过山车,简直是叶老皇帝折磨人的头号招牌。

      有学生让她少看手机,别学网上抽背那一套,不料一语惊醒梦中人,听说老皇帝后来天天上网吵抽背公式,那位支招的同学估计要哭晕在厕所了。

      老皇帝为人性子爽朗有原则,虽人至中年,但每日元气满满,中气十足,一嗓子直叫地球都抖上三抖。

      她曾凭一己之力拉高林荫一中的英语平均成绩,也曾为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跟教导主任据理力争,因此得罪了主任,到现在还是个小小职员。

      如果你问为什么叫她老皇帝?赶明儿公开课,等叶英上在课上捏着笔指点江山那会儿你就懂了。

      叶英捏捏小蜜蜂说“最后一年了你们叹什么气呀?我们要珍惜还能相见的日子,都给我噤声。”

      A班落针可闻。

      “你们的位置都是随机分配的。”叶英说“要是你们想跟自己的小伙伴坐在一起就拿实力跟我谈判。”

      有人小声抗议:“又搞成绩至上那一套。”

      叶英听见了说“那没办法,这种事不靠成绩总不能靠爱吧,你说呢?”

      没人吱声。

      皇帝满意道“既然你们没有异议,那我们开始选班干吧。”

      圆胖子小高举手道“老师,数学还是张士岐任教吗?”

      全班齐刷刷把头抬。

      叶英点点头:“学校那边暂时是这么安排的。”

      她说完后不待人群危乎哀哉,高广指着第二排倒数第三桌子上唯一一个趴桌子的脑袋说“既然这样那我推荐南图同学当班长。”

      南图同学闻言险些睡掉脑袋:“???”

      自“拖堂事件”后,他可谓一炮而红,事迹扯着风筝越飞越高,沾了点墨水越描越黑,完全没有衰减的趋势。

      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好事,就是他那天饿狼附体,张士岐非要蓄意拖堂,在讲台上把他那道三岁小孩也能解出来的破题讲了一遍又一遍。

      有道是:“拖堂的脑子都有问题。”

      也不是南图存心要打断他,关键是外面声浪滔天,是个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下课了,偏偏张士岐聋得彻底。

      原来他才是聋的传人,功力至深,恐怕早就已经遁入空门。

      南图饿得眼冒金星,受不了了举手道“不好意思老师,我好饿啊我能出去吃饭吗?”

      他说完全班人都跟触发关键词一样纷纷喊着“我好饿啊我也要出去吃饭!”。

      张士岐拍桌子怒道“都会了吗你们就出去吃饭?!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高考只有一次。”

      他瞪着南图说“难道你们也想像他一样复读吗?”

      站起来的人都看着南图,几秒后又坐了回去。

      “我复读怎么你了?”南图这个暴脾气,“你拖堂你还有理了?现在是下课时间好不好?你的耳朵是假体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士岐甩下粉笔指着他说“行啊,你不听你现在就滚出去吃你的饭,以后你的作业和成绩我再也不管了!”

      南图听笑了:“那我谢谢你啊。”

      他站起来走出去,走了两步后又探头回来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说“诶,他是皇帝啊还是给你们下药了你们非得听他的?我老实说就他讲的那道题高考考不考都不一定,这么简单的题你们还听不懂就别高考了,回家种田去吧啊。”

      南图说完就大摇大摆走了。

      “……”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本来就看张士岐不爽,听南图这么嘲笑他们瞬间怒了,个个站起来追他道“你说什么呢?有本事你别跑…”

      班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看他们跑了之后悟了,都跟着追出去说“南图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张士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外跑吼道“你们干什么去?回来!都给我回来!”

      教室乱作一团,不出半分钟人全跑光了。

      虽然说南图成了那天的“有名英雄”,一时风光无限,但他也被张士岐瞄了靶心,成了心头钉肉中刺。

      每次上数学课张士岐都恨不得将他扔进绞肉机里绞死。

      现在整个班跟复读机一样高呼南图的大名,极力将他往官道上推。

      呼声愈大,信徒愈多,全都将他是烂泥这件事抛之脑后,眼里只有想反张士岐的决心。

      李否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我投十票!”

      人群一静,衬得他像反派。

      李否愣了愣又默默地把手放下,感觉脊背一凉。

      南图瞪着他还没来得及算账,叶英就掷地有声道“好!A班班长南图!全票通过!鼓掌!”

      掌声雷鸣,空留南狗懵逼:???

      不儿?哪就通过了?

      我还没通过呢!

      南图怀疑叶英肯定是对他有些许意见,招呼不打一声把他逮来A班就算了,看见他举手就直接认定他也要投票,笑眯眯道“哎唷南图班长也举手了,你要投谁呀?也投谢天吗?”

      南图班长脸黑如煤:……

      我投个der!!

      “老师啊老师。”南图狂甩头衔道“我认为我没有当班长的能力,所以我决定弃权。我想把这个位置让给其他更有能力、更有理想、更有抱负的同学!您就依了我吧!”

      叶英自然是不可能依他的:“你怎么就没有能力了?你有没有能力群众还能不知道吗?全票通过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李否同学还单独为你投了十票呢!十票啊南图班长!”

      南图:……

      别再叫我班长了!我不想当班长!

      “这十票就是同学们对你的肯定啊南图班长!”叶英已经陷入往我的境界,呐喊道“你别再谦虚了!请你正视自己!你很棒!”

      ……

      南图冷笑一声:捧杀是吧?

      他真没招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指着李否道“好,我当班长可以!那我也投他十票!我推荐他当副班长!”

      “你确定你要把票头给他吗?”叶英问。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南图拍拍李否说“你也同意吧。”

      李否坐在他前面根本不知道南图指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笑嘻嘻地说“我当然同意了南哥,您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投十票。”

      “你看看。”南图朝叶英摊手说“我刚才进来我就看他骨根清奇!当副班长定大有可为!”

      “啊?”李否懵了懵,“不是哥你先稍微等一会儿啊?你说我是吗?我当副班长啊?”

      “是啊,你刚才不是也同意了吗?”南图咬牙切齿,“你还给你自己投了十票呢。”

      李否:……

      我草我不知道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叶英就拍案道:“好!我宣布A班的副班长就是李否了。”

      ???

      ……

      ……

      ……

      当晚风光上岸的干部都公开透明,只有两个倒霉蛋在互相捅刀。

      关键李否私底下也打不过南图,所以他倒霉一点。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余干部发力之余,一班之长视纪律为废纸,公然带头旷课。

      最惨的莫过于江俞,南图五天跑三天,两天睡一天,两人同桌,他犹如孤家寡人,一个人干八份活。

      有一日江俞实在受不了,他又不是沙师弟凭什么任劳任怨的?于是他“唰唰”几笔给大班长留下一张便利贴。

      警告如下:“南图同学,我是你的同桌,在此我严肃的提醒你,如果你下午再旷课的话我将把你抽烟翻墙的事情告诉老师,望知悉!!!——江俞。”

      字体粗细有力,穿透薄薄纸张,南图觉得这字迹眼熟极了,他读了两遍才瞧出是柳体。

      当真是久违了。

      屋外口哨震天,他看见黑板上写着体育课。

      也是柳体。

      这样的柳体塞满了他的课桌。

      江俞的便利贴真多,字写得也是真好看。

      他想,这柳体大概缠上他了。

      操场。

      体育老师翻开蓝夹子点名,点到南图时江俞道“他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

      李否不敢苟同:“南哥怎么可能会来。”

      “就是啊。”郭天明接话茬,“他要是来了李子三天不打篮球。”

      李否道“凭什么?”

      郭天明道“反正赌不赌吧?”

      李否难得正经:“文明社会禁止赌博。”

      郭天明一怔:“……怂就是怂。”

      李否炸毛:“你才怂!”

      郭天明:“那就赌。”

      李否:“赌就赌!”

      江俞:“你的原则呢?”

      李否:“没有的东西你提它干嘛?”

      吵嚷间,谁也没留意到操场栏杆外翻进一个人。

      仙人有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看他这熟练程度,就知道他平日练习有多刻苦。

      江俞身后袭来一阵风,他侧目看见身边多了一个人,南图像从跑道里钻出来一样站在队伍后面喊:“报告!”

      李否回头大惊失色:他怎么来了?!

      体育老师:“叫什么名字?”

      “南图。”

      “你迟到了知道吗?”体育老师划名后随后头一仰,“刚才大家跑过了,你自己去跑五圈。”

      南图麻溜压跑道。

      天气小春日和,难得不骄不躁,他跑完步后走回队伍里揉了揉左侧肩膀。

      体育老师背靠太阳负手而站:“今天天气好,我们来练习篮球的运球技巧,班长和体委去领一下器材。”

      郭天明凑到李否耳边吹气道:“打篮球咯~某人可得信守承诺噢~”

      李否怒火中烧踹了他一脚。

      南图走在前面,一溜烟没影。

      郭天明赶忙追上,他跟南图交际不深,走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跟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他。

      南图又高又瘦,脸没巴掌大,郭天明凑近一看,看他骨架那么小,脸颊上却是有肉的瘦感。

      能把骨架小的人喂成这样真是不容易。

      南图敛眸低垂,睫毛稍长,阳光一照,像蝶翼轻颤,如梦如幻。他弯下腰签名时露出一双手,五指白净纤长,指甲红润平整,跟玉做出来的一样。

      郭天明差点就上手了,他反应过来撤回手,偷偷瞄了南图一眼。

      南图把笔递给他。

      郭天明道谢后弯腰签名,心道:他这么瘦是怎么把李否揍成那样的?

      郭天明正怀疑呢,一抬头就看见南图单手拎起两大袋篮球往门口走。

      打远这么一瞅,两大袋篮球完美地掩住他的身影,袋子像成精一样虚浮在地上前行。

      郭天明看了两眼后相信李子那一身伤是出自他手了。

      一共就两袋篮球,南图全拿走了,他又得追回去。

      体育老师已经分发篮球,郭天明抓起一个篮球听老师道“投篮是讲究技巧的,首先同学们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投篮姿势。一般标准姿势是持球时右手为主,左手为辅,右手手掌托好球,五指自然分开。”

      “投篮时身子摆正,不要耸肩,双脚自然落地,保持与肩同宽。来,老师给你们投一个。”语罢,体育老师双手一抛,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A班起哄叫好,把体育老师整害羞了,他摆摆手说“接下来两两分组,开始练习吧。”

      人群闹开。

      江俞没兴致,他上三楼后站在栏杆边发呆。

      这栋楼是艺术班级上课用的,提名:明月书院,平时没什么人,楼梯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往届艺术生的作品。

      楼下有棵树,其实不止一棵树,只是江俞刚好看见那一棵。

      树上开满桂花,树下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倚着树干小憩。花落了,顺着他的胸膛坠入,安安稳稳地卡在他的掌心里。

      南图睁看眼睛看见一小撮聚集抱团的嫩黄花朵,他稍微一动,倒惊扰了这团花,几瓣花瓣就这样散开了,随后溜滑滑梯似的从他的手掌里滑到布满褶皱的校服上。

      十月末,桂花又开了一次,比上次浓郁,比上次盛大。下次之后,散开的花瓣又会再次重聚。

      南图抬起头,冷不丁碰上江俞投来的视线。

      江俞显然始料未及,匆忙错开目光,他偏过脸望向一边激战的篮球比赛,李否声嘶力竭道“打得什么垃圾?!给老子上!全军出击!”

      等他再瞟过去时,正好瞟见南图起身往书院走。

      江俞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门口。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却像踩着他的神经来的。

      短短三层楼,很快就会走完,江俞应该往五楼跑的。

      他换了几百种假装自然的姿势,最后还是决定单手撑在栏杆上,手掌挡住大半张脸。

      脚步声停在他的身侧,南图伸手从口袋翻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便利贴。

      贴纸空白篮框,头顶印着北京大学的校徽。

      南图走到江俞右边,便利贴夹在食指跟中指的缝隙处,他背靠柱子微笑道“江俞同学,这是我的回信。”

      江俞本来打算抬手抽走的,顿了顿他改朝他摊开手心。

      南图抓上他的手,将便利贴塞进他温热的掌心里。

      江俞浑身一僵,一动不敢动。

      南图松开手说“不过我想你误会了,告我翻墙可以,但我并不抽烟。”

      江俞定定注视他,心道:你不抽烟哪儿来那么大的烟味?

      他晓得南图风评不佳,他近日来又屡次触犯校规校纪。

      开学时日不长,南图就已经荣登处分榜榜首,且热度高居不下。

      话说先前榜首就是他,所以南图再次屠榜也没什么可稀奇。要是论起他的霸榜时间,倒是跟荣誉榜上的自己不相上下。

      江俞觉得他抽就抽了,撒谎比大方承认更恶劣,故语重心长道“南图同学,每个人都有叛逆期,做错事不可怕,死不认账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南图愣了一下,缓缓亮起问号:“?”

      我翻个墙就无可救药了?

      江俞一脸认真:“你有烦心事可以跟我说,有不懂的题也可以问我,朋友总比尼古丁要好。”

      “…额?”南图词措道“你可能真的误会了。”

      “我误会?”江俞问“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烟味?”

      “这个啊……”南图犹豫半响坦白道“我翻墙出去上网,网吧里有人抽烟,粘上了。”

      “你还去网吧?!”江俞小吃一惊。

      南图偷摸腹诽:我去网吧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早知道不跟他说了。

      “你一个人去的吗?”江俞问。

      南图“嗯。”了一声说“你也想去?”

      “……”江俞哽了一下,“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网吧都不安全,万一有人打架误伤你怎么办?”

      “啊?”南图懵了。

      “你想上网的话放学可以来我家啊。”江俞说“我家安全,而且管饭,我还可以帮你复习。”

      ???

      “我们?”南图惯性保持警惕,“别了吧,我们才认识多久啊。”

      “很久了啊。”江俞说“我跟你认识很久了,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

      “是吗?”南图礼貌微笑,“…哈哈,没想到我还挺有名的。”

      江俞望着他笑容可掬。

      南图被他盯着看有点尴尬,随口问“你在这里干嘛啊?”

      “看球赛啊。”江俞说“站在高处看什么都很清楚,还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南图站在他的旁边往下看,刚好对上自己睡觉的那棵树,他点点头说“确实很方便看球赛,就是这球赛打得也太水了。”

      “你要去打吗?”江俞偏头看着他。

      “不要。”南图胳膊受伤了,打不了。

      “噢。”江俞问“那你明天想打游戏吗?”

      “可能打吧?我也不知道。”南图扭头,“干嘛这么问?你要举报我啊?”

      “……”江俞噎得像吃了八百个馒头,“我不是要举报你,我就是想问问,如果你要打游戏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回家把你喜欢打的游戏下好,你明天可以直接去我家里打游戏。”

      南图看他满脸笑意,看着很是友好,怔了一下说“…你?你是不是有事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这样。”

      “……”江俞无奈,“我没事啊,我就是想跟你交朋友。”

      “交朋友?”南图诧异道“我吗?”

      “是啊。”江俞笑眯眯,“我们不是朋友吗?”

      “……”南图不敢妄下定义。

      和学霸做朋友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一件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的事。

      有一件事还真让他猜对了。

      南图就说这柳体缠上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望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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