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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万花丛 ...


  •   南图好不容易从薛海的虎口中逃出来,转身想去开门,差点跟站在门口的人撞上。

      那人柔眉似水,双眸藏星,乍一看去,倒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像。

      距离太近,南图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何泊与他一般高,挡在身前目视他道“哟?南图啊?好久不见啊南图,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南图看着他,死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何泊笑了一声,不断逼近。

      南图死死掐住皮肉,感觉浑身上下像被人掰断了一样疼。

      薛海清晰的看见南图往后躲了一下。

      那动作太过刺眼,何泊靠近时更甚,南图整个肩膀颤抖不止,忽然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弹开数步。

      害怕可以理解,但过度畏惧就显得可疑。

      南图面色惨白,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着,仿佛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不断地往后退,才走了两步就四肢一软,快要坠地时被人搂进怀里。

      薛海护着他,察觉出他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南图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服,整个人受惊般缩进他的怀里。

      “南图?”薛海喊他。

      南图回过神间猛地推开他,踉跄几步后扶着墙壁站直。

      何泊带了不少人来,清一色全是那晚交过手的混子。

      南图瞥了眼何泊,侧身避开他想钻出门去。

      “慢着。”何泊抬起一只手卡在门框边拦住他,笑吟吟道“别着急走啊南图,这么久没见,不坐下来跟我们这些老同学叙叙旧吗?”

      南图的手心黏腻腻的,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他极力稳住心神,推脱道“我,我还有事,下次吧。”

      “别呀,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何泊微微倾身,“卖个面子嘛,南大学霸。”

      南图听见这四个字就觉得毛骨悚然。

      何泊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风力袭来。

      他侧开身子,看着薛海把南图圈入怀中。

      薛海不满道“跟你很熟吗?就跟你叙旧?走开。”

      何泊乖乖让位:“没有海爷,开个玩笑嘛。”

      “别凑他那么近。”薛海说。

      “不好意思。”何泊赔礼。

      南图并不觉得畅快,反而愈发恐惧,他挣扎道“放手,我自己会走。”

      薛海固执的拉住他的手往沙发上拽道:“我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伤口疼?我给你看看。”

      南图挣不得,被他摁在真皮沙发上。

      薛海这个混蛋,下手没轻没重,明明知道他有伤还这么粗暴。

      南图捂着屁股,感觉手心刺痛,他摊开一瞧,满手全是血印子。

      他还没怎么着,薛海倒叫开了,握住他的手东瞅瞅西瞅瞅,大惊小怪道:“快把医药箱拿来!”

      身旁保镖模样的男人应声寻来医药箱,搁在桌面上道:“少爷。”

      薛海手忙脚乱地揭开医药箱后一顿,太久没包扎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根本无从下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现在要干什么?消毒吗?消毒之后用什么药来着?包扎的时候用绷带还是纱布啊?创可贴呢?……

      南图看他那样就晓得他是个没用的。

      何泊慢悠悠走过来,撸起袖子道“还是我来包扎吧。”

      薛海抬眸问“你会啊?”

      “会啊。”何泊扫了眼南图,温温柔柔地笑道“以前你出差不在家,都是我帮南图包扎的。”

      南图像被电了一下。

      “这样啊,那你来吧。”薛海起身让贤,冷不丁被南图拽住衣角。

      他扭过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琥珀,一时呆了,顺势跪在沙发边上问“怎么了?”

      南图呼吸时而轻时而重,软下嗓子说“哥,你帮我包扎吧。”

      “……”

      何泊蹙眉,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薛海直接惊了,喜上眉梢道“你叫我什么?”

      “哥。”南图摊开手掌说“我要你帮我。”

      “……”

      薛海足足缓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他取出碘伏棉签小药瓶,笑嘻嘻地说“诶~哥哥帮你包扎啊,哥哥最会包扎了,等着哥哥给你包扎哈乖乖~”

      南图忍着不适点点头说“谢谢哥。”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哥哥应该做的。”薛海抓上他的手刚准备消毒,察觉到南图很害怕,又瞅他小心的打望四周,就不耐烦道“我说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都没事做吗?挡光了知不知道!赶紧跟我滚!”

      事实上只有何泊与一名保镖站在他身边,其他人全都躲进房间里偷吃,听闻少爷发火,吓得跌下桌椅,忙爬起来滚蛋。

      保镖鞠一躬,侧身请何泊出去。

      何泊淡淡笑着,眼里却寒凉无比,说:“海爷别忘了一会还有会要开,董事长等着你呢。”

      薛海背对着他,正竭力安抚南图,没好气道:“知道了,催催催,催什么催。”

      “……”

      南图垂下头,听着脚步声一点点远去,直到门重重关上。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薛海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手中无意识绷紧的手指也慢慢松懈下来。

      他抬起头,看见南图窝进沙发里,好像终于活过来,惨白的唇色有了一丝血气。

      这抹微妙的变化太过短暂,短到薛海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就被南图冷漠的眼神伤到,他凶巴巴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掉。”

      薛海:“???”

      刚才还哥哥呢!

      “你是有双重人格吗?”薛海无辜道。

      南图满脑袋问号,懒得猜他什么意思,说“是啊,所以劝你最好正常点,否则打爆你的狗头。”

      薛海闻言好笑,目不转睛盯着他。

      南图唬人时张牙舞爪的样子跟小猫挠人时一样一样的,唬没唬住别人不知道,反正他快要被萌晕了。

      “还看!”南图扬起拳头。

      “好好好,不看不看。”薛海宠溺,“知道你很厉害了。”

      说着,一滴碘伏毫无预兆地滴在裂开的血痕上,痛得南图倒吸一口凉气。

      薛海心惊肉跳,立刻低下头吹气说“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会温柔一点的。”

      南图一愣,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他偏过头一言不发。

      薛海专心致志学包扎,结果搞得一塌糊涂,南图疼起来也不管不顾,踹了他好几脚。

      薛海被踹翻后又爬起来缠纱布,把南图的两只手包成粽子。

      南图望着手两眼一黑,狠狠瞪他一眼后提着礼盒往门口走,薛海擦掉嘴角的血渍追上去,亲自送他下三楼。

      黑色卡宴稳稳停在门口,保镖侧身开门做“请”状,南图弯腰上车,玻璃被人敲响,他侧目对上一张笑脸。

      薛海弯腰撑着车窗边框说:“我等一下要去开会,不能送你回家,别生我的气好吗?”

      这是又演上了?

      南图面无表情:“哦。”

      薛海看他板着脸不说话,心道:这是生气了?

      说完又暗暗窃喜:生气好啊,我就知道南图心里还有我。

      他耐着性子哄道:“别生气嘛,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后备箱了,下次一定送你回家,好不好?”

      南图生理不适,冷言冷语:“开你的会去吧,废话真多。”

      “……”薛海面露难色:看样子没哄好?

      一直都是别人哄他,他还真没哄过别人,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南图。

      薛海绞尽脑汁道“那个叫陈乐云的,我没把他怎么样,你放心吧。”

      提到陈乐云,南图终于肯赏他一个余光。

      薛海乘胜追击:“看在他把你养的这么好的份上,我没绑他,只是想吓吓你。”

      “……”

      “吓吓我?”南图费劲巴力摁下车窗键怒骂“你这个王八蛋!”

      薛海被他吼得站起身,无措的挠挠头,他敲玻璃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

      南图没理他。

      火锅店生意本就火爆,车子又刚好停在门口,眼看四周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薛海臭不要脸,南图还要呢,他道“开车。”

      保镖一动不敢动:“南图少爷,您别为难我了。”

      “……”

      南图生无可恋,被迫摁下车窗,看见薛海正打算拉开车门,怕他一路跟回家,立马道“你干什么?不是开会吗?我不生气了,你赶紧开会去吧,晚了你爸该骂你了。”

      薛海松开车把手饶有兴致:“觉醒第二人格了?”

      “……”

      “什么第二人格?跟你闹着玩呢。”南图皮笑肉不笑,“下次再见吧哥,我真得回去了,拜拜。”

      薛海看着他,虽然知道他在说谎,甚至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但南图愿意哄他他还是很高兴的。

      说不定南图下次就愿意对他笑了。

      薛海点点头,满眼都是他,咧开嘴道“好,那下次见啦,下次我去接你。”

      “好。”

      薛海扭头,音色冷了下来:“大飞,南图晕车,你慢点开。”

      大飞:“少爷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车子启动后慢吞吞驶入车流。

      薛海让他开慢点,他就真的开得很慢!简直慢到离谱!

      南图敢打赌,大街上随便一个老头老太太都能比这辆车快上千倍万倍。

      薛海还站在店门口目送卡宴,等车子彻底被夜色吞没,他才系上扣子去开会。

      南图胃里反酸,想吐却吐不出来,感觉整条咽喉烧得慌,他深深窝进后座,一边跟身体打仗,一边给陈乐云发信息。

      几十条信息石沉大海。

      南图快急疯了。

      后来陈乐云回了电话,问题是他现在压根不方便接电话,就疯狂敲键盘道:

      -你在哪?

      -你没事吧?

      -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你受伤没有?

      -你在哪里啊?

      -陈乐云!

      手机的提醒音几乎要震碎大理石瓷面,每震动一次手机就离地板近一寸。

      陈乐云盯着突如其来的信息纳闷不解。

      A乖乖『爱心』发来一条信息:

      -你到底在哪?!

      陈乐云视线下移,睨着新点燃还一口未动的香烟陷入沉思:……

      斯~

      他单手编辑:我没事。

      南图秒回:怎么这么久才回我,你在哪?

      陈:上班呀。

      南:我不信,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陈乐云有理由怀疑南图在家呆出癔症了,或者是捡到什么武林秘籍,怎么每次他一点烟就被抓个正着?

      手机震耳欲聋的炸响: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拍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要瞒着我!

      -陈乐云『红色感叹号』

      “……”

      陈乐云熄掉香烟,咳嗽几声后抓起手机录视频。

      从进门开始,一个隔间一个隔间转着,最后他停在镜子下对镜自拍说“乖乖,你看嘛,我在厕所呢,我没事啊,我刚点了一根烟,怕你看见生气才不敢回的…”

      “呐,你看咯,这是垃圾桶,那个焦黑的小圆点看见了嘛?我刚点就扔了,一口都没有抽噢……”

      “哪里有坏人嘛?没有坏人噢,最坏的那个就是你啦…”

      “乖乖哟,怎么啦?你是不是又做噩梦啦?怎么那么想我啊?我真的没事,好好的呢,梦都是假的,不要害怕……”

      “你肚子饿不饿?吃饭没有呀?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啊?我马上就回去了,不要怕,伤口疼不疼啊?我回去就给你上药哈~”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睡醒了没看见我给你发信息所以才担心我啊?对不起啊乖乖,我忙的都快成狗了啊啊啊啊~……”

      视频发送中。

      陈乐云敲击键盘,安抚他:我没事乖乖,不要害怕。

      照片比视频更快送出。

      那是一张站在顶光下拍摄的相片,陈乐云咧开八颗大牙冲镜头比耶,身后是镜面。

      南图顺手点了保存。

      他忍着晕眩艰难地放大屏幕,一处处检查,退出照片时视频恰好跳出。

      南图摸出耳机戴上,听着听着鼻子一酸,接着,一滴泪砸在屏幕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是忽然很难过,难过陈乐云不应该跟他说这些。

      手机振动,陈乐云道:乖乖,我也很想你,一会儿回去给带好吃的『想你』『爱心』

      南图关掉手机,忍不住仰头深呼吸,努力克制情绪,庆幸夜色深重,无人窥见他的泪眼。

      他拭去泪水,哭过之后反而好受多了。

      南图抱着礼盒咳嗽出声:“麻烦去林荫一中。”

      大飞犹豫:“不好意思南图少爷,天色已晚,少爷让我务必安全把您送回家,我没有更改目的地的权力。”

      南图:“……”

      服了。

      大飞尝试献计:“不过您可以给少爷打电话跟他说,少爷还是很好说话的,您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南图满脑子都是薛海这些年说的疯言疯语和做出的疯人疯事,他确信这个人还能做出比这些事更无下限的蠢事,吓得胃酸都风平浪静了,婉拒道:“算了,他不是开会嘛?让他好好开会吧。”

      大飞莫名欣慰道“南图少爷您真善解人意,还知道关心少爷,他晓得后一定会非常感动的呜呜呜。”

      南图:“……”

      神经病。

      大飞慢慢拐弯,老泪纵横道:“您不知道,您是我们家少爷第一个……”

      “好好好好好。”南图脑仁嗡嗡作响,暗道:薛家遍地是奇葩。

      他扶额道“我头有点晕,先睡了。”

      大飞识趣闭嘴。

      车子一片静谧。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南图掀开眼皮点进去,江俞的聊天框旁显示四条未读消息:

      -班会结束了,我给你挑了很多吃的收进箱子里带回家了,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没来也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很久。

      -还有元旦晚会,到时候也尽量来吧。

      -或者你明天愿意来学校吗?

      -有些食物是有保质期的。

      ……

      南图借着斑驳的夜色和朦胧的月光,望着黑黝黝的屏幕出神。

      江俞说要跟他交朋友,就带着一帮人挤进来,他分不清那些突如其来的善意是真心还是好奇?毕竟他栽过跟头。

      他那么怕疼,他不愿再摔。

      南图敲键盘:

      -对不起,我又失约了。

      江俞说:没关系,你忙完没事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做糖葫芦吃。

      南图摁着键盘删删改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一连放了江俞三次鸽子,江俞却连缘由都不问,每次都愿意等他,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没脾气?

      南图好像从来没见过江俞发脾气。

      ……哦不,江俞发过,就发过那么一次,差点怼得张士岐辞职。

      南图笑了笑,这么说来,那个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的人好像是陈乐云?

      陈乐云永远温温柔柔的,像春天里吹向百花丛的一阵风。

      他知道陈乐云为什么那么香了。

      车子绕来绕去,霓虹灯跳进他的眼睛里。

      南图望不见窗外的月亮有多高,只知道映在心底的那个人有多亮。

      他原本打算在离家十里外的地方下车,大飞道“不用那么麻烦的南图少爷,我家少爷已经知晓您的家庭住址了。”

      他顺口感慨道:“好久没看见少爷对谁这么上心了。”

      南图:“……”

      大飞怕他不信,扭头郑重其事道:“真的!”

      南图:“……”

      小说看多了吧?

      南图下车,大飞提醒他取走薛海送的礼物。

      后备箱刚揭开一道口子,红玫瑰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一条腿来,满满当当刺眼的灼红,灯光一晃,每一朵玫瑰都像盛着晶莹剔透的珍珠。

      正中心是大大小小摞叠到不惜压踏花瓣也要强势排上名号的各种奢侈品。

      南图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惊呼道“我靠!!!”

      大飞候在旁边一脸慈爱,想必平时薛海极少苛责他,不然这位打工人也不会不遗余力地跟他推销自家老板:

      “南图少爷,这是少爷亲手为您布置的,他说您能来他很高兴,还怕这些东西入不了您的法眼,挑了好久呢…”

      “哦,是吗。”南图才不管薛海挑了多久,反正他也就这点手段。

      “当然了!”

      南图站在礼物前托腮,薛海真金白银的送,他就真金白银的收,来多少要多少。

      正好拿去变现抵些钱,再给陈乐云买新年礼物。

      南图想明白后乐呵呵道“劳驾,辛苦你帮我送上楼。”

      “应该的南图少爷。”

      搬东西上楼时,南图发现有一支钢笔不错,头顶的六角白星很精致,适合送人。

      不得不说薛海的品味确实还行。

      南图暂时没想好该怎么跟陈乐云解释这一顿奢侈品的由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藏好一些,陈乐云应该不会发现吧?

      他盯着这堆东西犯难,怎么卖出去好呢?这次是真的需要一个典当行。

      提到典当行,他想到四百万该向谁开口了。

      为了提高借钱成功率,南图打开电脑查了查韩氏集团股价,假装应聘金融顾问,从里面套出不少有用信息。

      他捣鼓一晚上,终于想出一个妙计。

      南图抻抻懒腰去刷牙洗脸,随后蹑手蹑脚地进屋,看陈乐云睡得正香,他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凑上去捏了捏他的脸。

      陈乐云觉浅,被他捏了两回就醒了,掀开被子后让出位置,迷糊道“…嗯?你怎么醒这么早啊?再睡一会儿嘛,睡醒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过来。”

      南图脱掉羽绒服钻上床,几乎抱上他的瞬间眼皮就重达万斤,仿佛三天三夜没睡,闭上眼睛就睡个天昏地暗。

      他醒来后惦记着成功率,就给韩谢拨去电话,先是让他盘下自己选定的几栋烂尾楼,再物色一块地皮当夜市。

      韩谢这个臭小子,问都不问为什么,也不管他怎么知道的有没有把握?拿着钱就花了。

      十分钟不到,挥霍半个亿。

      南图汗颜:“你不怕四千万打水漂?”

      “没事。”韩谢说“我爸说只要我不吸毒不卖国,败家就败家。反正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产都是我的,早花晚花都一样。”

      南图擦掉额角不存在的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韩谢说“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我完全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这话说的南图心口泛酸,差点就买票飞去重庆抱着韩谢哭。

      ……开玩笑,抱着哭倒是不至于,飞过去扎他两刀还是可以的。

      韩谢这么信任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

      其实这句话也是开玩笑的。

      南图喂他吃定心丸:“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亏钱的。”

      亏不亏钱韩谢真的无所谓,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赚钱了?钱不够用?”

      “也不是……”南图扭捏,“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额,就是…”南图正在想该怎么开口,明明他昨天晚上还想的好好的,怎么一到实战嘴就像糊了浆糊,怎么都张不开嘴。

      “那个,额,韩谢啊。”南图支支吾吾,自我鼓励道:为了美好的未来,拼了!

      他一鼓作气道:“等你这次赚了钱,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韩谢愣了一下,突然笑嘻嘻道“你缺钱花?多少钱?我转给你。”

      南图忙着跟嘴打仗呢,没顾及他为什么那么开心,只知道自己快把衣服搅烂了:“…我想借四百万,可以吗?”

      “……”对面死一样寂静。

      南图知道数额较大,且过于唐突,就改口道“说错了,是两百万……额,一百万?一百万也行,我给你打欠条,急用,等以后赚钱了我就还给你。”

      “……”

      韩谢还是不说话。

      南图等了等。

      手机像坏了,只有风声。

      南图又等了等,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他猜韩谢一定在想他借这么多钱干嘛?

      像他这种家庭,到时候还不还得起四百万还两说,韩谢不愿借也正常,到时候再问问阿立哥他们吧。

      反正他是一定要带陈乐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得凑够四百万。

      这么想着,南图准备说“五十万也行。”还没开口,韩谢就说:“钱转你卡上了,记得查收,不够再跟我说。”

      南图:“!!??”

      不是等等,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南图磕巴道“你,你,你你你…”

      “怎么了?不够?还缺多少?”韩谢摁着数字键盘。

      南图哽了一下:“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借钱干嘛!”

      “不问。”

      “万一我——”南图说。

      “没有万一。”韩谢一本正经“我说了我相信你。”

      南图愣了很久。

      这种盲目的、不带任何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信任,足以让他热泪盈眶。

      “韩谢。”南图哽咽道:“你真讨厌。”

      “是感动吧?我也很感动,真的。”韩谢哭着说,“你终于肯要我的臭钱了啊啊啊呜呜呜。”

      “……”

      南图溢出来的泪水一下就憋了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万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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