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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过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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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条的湖泊在夏隅意识到不对时如同承影一般，扭曲融化，周围的景色刹那光景被纯白代替，天地万物不复存在。只剩下圆形的石板向前铺设，指向远处长亭。
仿佛在告诉他唯一的前进方向。
“过来吧，你不是想恢复记忆吗？到我这里来，我告诉你一切。”
苍老的声音悠悠回荡，夏隅目光一炬，没有听从他的话，反而蹲下来，试探性地靠近一旁的纯白。
指尖碰触到的那一刻，这层白幕却泛起水波纹，一层层，朝四周扩散而去，带起一阵细微的风，拂过发梢，不停歇地告诉他，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身后无退路，无法离开这个怪异的空间，夏隅深呼一口气，只得向着那个长亭走去。
石板路绵延，一步步向前行去，远处只看得见个模糊影子的长亭渐渐清晰，仿佛是一层薄纱被掀开。
亭台古旧，琉璃瓦失了光彩，朱红褪去，孤零零悬于无人之境。
越靠近，夏隅的心越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宁静，更像是被石块绑住，扔进湖里，怎么也浮不上去，缓缓落入湖床，归于沉寂的静。
再近些，楼阁红柱背后穿着素色长袍的人就出现在了夏隅的视野中。他像是没察觉到夏隅的靠近，一心一意专注着自己的动作，不曾分给夏隅半个眼神。
整个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寂静辽阔，这个唯一的活物怎么看怎么是那个呼唤他的人。
但与那个苍老的声音不同，这个人却是一头青丝，侧脸看不出任何时间流逝划过的衰老痕迹。
夏隅情绪暗生，这一幕就像阔别已久的重逢，眼前出现的幻影和现实重合，同样是面前这个人，同样扭头，只是面前这人露出不同以前的微笑：“你来了。”声音依旧苍老。
夏隅躬身，作揖到：“清阳仙人。”
“坐吧。”
夏隅顺着他的指示坐到桌子的对面，茶杯被法术移过，落在桌面时与石桌敲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夏隅端起茶杯：“也不久，三年而已。”揭开盖碗，里面赫然盛放着卡其色的液体。
是奶茶。
夏隅：……
他默默合上盖碗。
“仙人这几年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年轻的面孔发出浑厚的笑声，仙人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长叹道：“这不应该是你的功劳吗？”
“我的功劳？”
清阳仙人爽朗一笑：“忘记你对这些没有记忆了。”
“你是这百年来试炼唯一一个进入了这个空间的人，倒是让我知道了这千百年来世间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一次再次前来，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对方虽然看着态度友善但完全没有考虑夏隅失忆这一点，说话云里雾里，夏隅有些迷茫。
听着夏隅问出了自己想要的问题，清阳仙人又是一笑，站起来望向远方，只稍微侧过头看向他：
“当然是拜入我的门下，成为这世间唯一得到仙人指点的人。”
“最后和我一样，羽化登仙。”
……
此时，空间外。
叶矜池两人听见承影的话猛然转身。果不其然，身后已经细细簌簌地围满了人，甚至面熟的面孔还不少。
这些都是各大宗门中的佼佼者，至少也算不上新人了。
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夏隅。
他们都是追随着夏隅他们行路的轨迹而来。
叶矜池实在没想到自己已经小心至此还是留下了可查的痕迹，却不知前几日夏隅和阳城山峰少主打斗一事早已引起了注意。
“承影大人。”为首的女生向承影作揖。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生活在现代了，但是面对承影剑这种上古时期神器孕育的灵体还是使用着以前的礼数。
承影挥挥手，开口道：“无需多礼，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秘境内灵力充足，它也自然而然地模仿出了人类才有的声带。稚嫩的声音和它沉稳的动作不大适配，看起来有种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女生欠身一笑：“还请承影大人能不偏不坦，让我们公平竞争，也有能够进入仙人空间的机会。”
“你们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承影冷声道，“既然想进去，那就通过仙人的试炼吧。”
闻言，一众人扭头相视，点点头，扬起一阵尘土，默契地向承影扑去。
……
清阳墟并不是唯一一个修仙界秘境，甚至说它还比不上藏宝洞窟。藏宝洞窟内不仅灵气充足，地如其名，里面藏着许多珍贵法器。
但是修仙界却是人人对此地心生向往，前赴后继。每逢清阳墟作为宗门试炼的地点，总是人满为患，连有所资质的老前辈都想再来走一遭。
这却不是因为清阳墟人间天堂的景色美誉，一切只因为清阳墟内有一位活着的仙人。
清阳仙人曾立下誓言，如若与他会面，得到他赞赏之人，将会被他收为徒弟，亲自指点起修炼，直到弟子飞升。
长生不老，飞升成仙，是每个修真之人的终极梦想。
清阳墟应理成为了所有修真人士最向往的秘境。
所有人都在想，万一那个被青睐的人就是自己呢？哪怕这几百年来从未传出过清阳仙人认可一个人的消息。但是谁都在期待自己成为那个特殊。
直到几年前，出身于修真世家的夏隅作为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真正进入清阳秘境，并带回了传说中仙人的佩剑，承影剑。
所有人沸腾，前往清阳墟的热潮再度涌现，可是再无一人得以进入。而曾经的那个带回承影剑的天才也从此消声匿迹。
人人都在猜测原因。
有人说是他没有完成仙人的任务，失败成为了凡人，也有人说他早就已经成仙……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是一则卦象出来确实让所有人傻了眼。
每个测算师的卦象都显示，夏隅的陨落和另外一个天才，兰慈儿息息相关。
“这和小兰姐有什么关系。”夏隅扭头看向仙人，记忆一点点复苏让夏隅对眼前熟悉起来，言语也不客气了些，“而且你不是在说修仙的事吗？怎么东拉西扯这么多？”
清阳仙人对他打断自己有些不满：“你这小屁孩，我这不是在给你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就不能耐心点听我把话说完？”
夏隅：……好吧，你讲。
清阳仙人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关心那个姑娘，只是这件事的确是命数……”
兰慈儿命落紫薇，福星高照，无论干什么都天资极高，天道庇佑，前途更是一片坦荡，无人能超越。
“但是这样的人，就像小说的主角一样。”清阳仙人看向他，眼神中似有不忍，“一本小说只会有一个主角，命定如此。”
所以在她出现后，人族修真界再无能和她匹敌的天才，一些和她关系近一些的甚至还会因为天道的影响陷入瓶颈。
“就比如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
清阳仙人的话让夏隅心头一抽，怔愣住了。
天赋，这个困住至今都让白游深陷囹圄的东西竟然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原因。
夏隅曾经其实出于好奇，问过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有这层符修身份了，还要去当班委，去参加学校的社团干那些要求繁杂的推文，去参加各种活动，卷成绩卷绩点。
白游那时听见他的问题愣住了，随后无奈一笑。
“因为修真界其实就是一个比天赋的地方，不进步就落后。”
“也许以前的我还梦想过靠自己符修的身份过一辈子，但是现在不行了。”
“我已经……没有天赋了。”
夏隅突然发现自己记忆力竟然能好到这种地步，甚至能够想起那时他似乎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和唇角勾起的淡笑。
“我和你们始终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父母，从小作为孤儿长大，师门就是我的一切。但是没有天赋的我是绝对不能就这么待在宗门，拖累师弟师妹他们的。”
“所以我现在只剩这条退路了。”
三言两语在夏隅心里划开苦涩。
白游不比他们，一条原本的道路被毁，同时他还要在梦想破灭的满地狼藉里迅速做出选择。
然后再在三年里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他就是没有天赋的人，切断一切妄想，磨掉自己年少时所有的意气风发和对未来的畅想，才能一路决绝地踏上新路程。
在生活驶入正规，却有人告诉他，你曾经失去的实际上不必失去，曾经遭遇的冷嘲热讽实际上不必承受，连曾经为此做出的反抗都只是命运弄人的虚妄……
夏隅的眼前出现了一方白手帕，他抬头看向清阳仙人。
这个外表年轻实际上了年岁的仙人第一次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擦擦吧，果然还是小孩子，这样就哭了，不过还挺有小孩天性，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徒弟，可爱。”
夏隅面无表情地流眼泪：“……滚。”
“……我宣布，我撤回刚才的那句话。你还真的和以前一样，是一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屁孩。”
“……滚远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