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来到稷山后的前两周都属于休息适应时期，于是对他们来说，逛禝山就成了一大乐趣。
归舟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所以他对逛禝山展现了尤其大的兴趣，每天都乐不思蜀，他对于禝山的每个角落都很好奇。
前两天他们还是五个人一起，到第三天的时候，山上下起了雪。
山下为初春时节，山上依然寒风瑟瑟。下了雪后，归舟顾不得寒冷，他对银装素裹的禝山表现了更大的兴趣。
但山上太冷了，已经大致知道各处方位的杨培安不愿意再走动，以后有的是机会看遍满山，体验四时。唐素语也发了热，姜叶和杨培安于是留下来照顾她。早上给唐素语房间加热供火后，归舟便打算独自出来走走。没想到江上寒原意陪着自己。
“江兄不是怕冷吗？”
“哈哈，你可是个小火炉，在你旁边我怕什么。而且山上路滑，出了事还有人帮扶。”
“好。”
因为江上寒的容貌以及上山背他之事，归舟对江上寒有无限感谢无限好感，而且有人陪着他自然不会推托。
山上的雪已经其实只盖了薄薄一层，但下雪泥泞路滑，还是小心为妙。
“江兄，生辰几何啊？”
“二月十八，雨水。舟舟呢？”
舟舟，我吗？
“咳，十二月二十一，冬至日。雨水至，万物生，很好呢。”
“哎，那舟舟，我们是同一年吗？我是新正元年。
什么？！归舟晴天霹雳，喊了那么多天哥，真不好意思，把你喊老了。
“那个，我…胜观二十一年。”
“哦，原来是舟哥啊，是小弟偕越了啊。舟哥好啊。”
“…好，你好。”那我喊什么，江弟，寒弟，太生疏了吧。“那我喊你江上吧。”这个好，显得亲切不生疏。
“好耶。”江上寒答道。
归舟看向旁边活力满满的江上寒，太可爱了吧。也是，自己怎么想的，明明是活力无限的弟弟自己会么认成哥的啊。
小雪至，岁月深长，万物有期，万事顺意。
雪落枝头，点晶成花，世界苍茫一片，宁静又安逸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雨，能饮一杯无？”舟哥中午吃铜锅涮啊？”
飘雪落旧檐，新炉烫陈酿。飞雪如花落，岁岁又年年。
“好啊”
不过他们最终并没有吃上铜锅涮，想来有两个原因。
一是到午时的时候唐素语的低温变为高烧，吓坏了众人，二是归舟在闲逛途中走到山门时，看到了一位刚上山的故人，归舟热情打招呼却引来那人不屑嘲讽，江上寒自是上去理论，最后被归舟生拉硬拽扯走了，气得他吃不下饭。
他来想着去宽慰归舟，但反过来却是归舟来宽慰他：“江上，吃饭啦，吃点饭吧，好不好。
“别生气啦，我好好的，他的活我都没听进去的，你也别听进去了。”
“不是，舟哥，他谁啊？太没素质了吧。”想到上午的“烂好心，离我远点，赶紧走”等词，江上寒真是气极了。
“他是我一个弟弟。”
“弟弟？”
“嗯，是我…对不起他，他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他人其实很好，只是在面对我时情绪会有些激动，我不会去在意他说的话，你也不用为我生气。当然你可以对此有自己的态度，不用因为我放弃做你自己。”
听到这话，江上寒也知道自己不能多问：“好吧，我刚刚没有给你惹事吧？”
“没有，还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
“要不要吃饭了，快走，等会儿杨培安吃光了。”
“什么！”
·
征得父母同意后的江上寒兴奋地把归舟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带着归舟把自己的房间转了个遍，兴奋地介绍陈设，其实由于他才刚到巽洲，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生活痕迹，但江上寒仍是很兴奋，甚至换掉了衣服，换上了那件和归舟同款的浮光锦。
中午是和江父江母一起吃的饭，对于突如其来的人，他们并没有生疏，反而拿出十成十的热情，一直在给归舟夹菜。
江父江母商量后决定，尽管他们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对儿媳妇儿，他们自是十分诚意，誓要做最好的父母。
下午的时候江上寒又拉着归舟逛江府，明明他自己也不了解。
“舟舟，舟舟，我突然想起我们刚到禝山的时候，那天下起了零星小雪，也是我俩一在起，那天…是到禝山的第三天，哎不就是今天！啊啊啊啊啊，舟哥上面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一样在参观，啊啊啊啊舟哥，我们果然就该在一起。”
江上寒说完归舟也想起来了，也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还以为江上寒比他大的事情，想起明明才认识三天，江上寒却为他打抱不平的事情，他有些好笑，有些事虽远隔天边，却好似近在眼前。
“嗯，你说得对。”
之后的几天，江上寒都在忙于筹备婚宴，江家初到巽洲，虽生意早已做到巽洲，但生意场上的事，人情往来，并无亲近，而且归舟的身份也不可外传，因此婚宴只在府中大操大办，请他们的三位好友。在外只道江府小儿成亲。至于与谁，概不外述。
虽是在府中办，但江上寒觉得此事是他人生大事，必要精细，也决不能亏待归舟，因此他事事必亲手操办，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晚上归舟一天都看不到江上寒。
归舟虽然很想去帮忙，但他这几天都被江母拉走了，顾名思义婆媳感情，江母很爱下棋，但据她所说，江父和江上寒都是个臭棋篓子，自己也是忙生意忙得没时间，归舟来了之后她才终于又捡起了这个爱好。归舟自是顾不上江上寒了。
红烛、红帐、红灯笼、虽未向外传播，但身为锦洲第一富高的江家自是有许多人想来结缘，江家结亲这个消息也是传遍了巽洲。每天门房处都能收到各家贺礼，但江家一概不收。
虽可能交恶几方，但他们江家还是有这个底气的。
婚宴的前一天，江上寒就以惊喜为由把归舟限制在了书房，不许他探听也不许他外出，当然茶水，点心自是管够，江上寒还把自己那么多年珍藏的小玩意全拿了过来，连话来这类归舟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舟哥，就一天，我会不定时地过来陪你，你要想我了也一定要说，我会过来陪你的，一定要说。”
“好。”
本就一天，归舟以为不会觉得太无聊，但是对于明天的婚宴有些按捺不住的紧张，导致他做什么都定不下心，他觉得这样不行，看到旁边的笔墨，他终于有了定心之法。
君子六艺虽未有丹青，但身为一个世家长子，他需自小习之。归舟心无定数，随意绘之，等到快画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江上寒。自己自小习的是山水画，归舟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画出的居然是江上寒。
他盯着画看了良久，直到江上寒来给自己送午饭时才回过神，十分刻意地把画卷一折，掩饰着什么。
江上寒自然看出来了，他把饭菜摆在桌上，过来状作拉归去吃饭，眼疾手快地拿到了画卷“舟哥居然有小秘密了，让我…”随着画卷的徐徐展开，江上寒愣在原地，趁这时机，归舟一把夺下画卷，还未来得及收起来，便被江上寒自后抱住。
“舟哥~，我错了。”
“嗯？”错了？哪错了？
“我不该一早上都没来陪你，我不该把你关一天的，我错了，今天下午我不出去了，我陪你一起。”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归舟脖颈，归舟忍不住地颤栗。
“不，江上寒，你没错啊。”
“我有错。”
归舟虽然很感动，但事情必须说清楚。
“你早上想不想我？”
“想”
“那不就好了，你想我，我也想你，你有自己的事做，我也有自己的事做，你下午想赖着我，我还不愿意呢，你没错。”
江上寒也知道归是在哄他，于是舟哥舟哥地喊个不停，还要把这幅画带到身上随时观摩。
吃过午饭后的江上寒哼哼唧唧地赖在归舟旁边，硬是被江管家三请四请才请走。
下午归舟有了想做的事，那是他中午突然想到的，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给江上寒的新婚礼物，但他一直没有想好，直到中午看到那幅画，他想出来了，他会花一下午时间，为江上塞绘制一卷画册，有高兴的，哭泣的，睡觉的，吃饭的…他记得江上寒的一点一滴，他会把他脑子中的记忆全都画出来。
正在作画时，屋中又进来一个人，归舟以为是江上寒，赶忙把画遮起来，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是杨培安。杨培安笑咪咪地站在桌案前“放心好啦，我没看到，你们夫妻的小秘密，我才不会去探听呢。”“归舟，你想好了？”
归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当然，早就想好了。”
“啧，不愧是锦洲江氏，归舟你也算是嫁入豪门了。”杨培安把玩着刚送过来的请柬，开开合合，请柬是镶金戴玉的风格，镂空地覆在文书外围，其余的地方都是金制的桃花，以玉作饰配之的绿叶。
“请柬上的文字都是我写的。”
“看出来了，啧，上面的桃花也是你喜欢的。门房送来请柬的时候我虽不敢相信，但这手笔这设计也只有你们了。”
“虽然你们在一起已有一年了，我也觉得这样挺好，为什么你们要成婚了我反而有点不适应？”所以他在拿到请柬的那一刻就赶忙过来了。
“你可别爱上我了。”归舟开玩笑地说。
“去一边去，别打岔。”
“哥哥，你是把我当你亲弟弟了。”
“诶嘿，还真是啊，白菜被猪拱了。不过讲真江上寒人也不错，你俩感情也很好，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很希望你俩岁岁年年，但四海的时间永无止境，岁月可以磨平太多东西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会是你的后盾。”
“我知道，谢谢哥。”
“行吧，话都说完了，不打扰你了，继续你的小秘密吧，我走了。”杨培安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前来送红豆圆子的江上寒。
“刚来就走啊？”
“江上寒，你刚在门口！你偷听！！！”杨培安刚说的真心实意，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当着江上寒的面他也敢说。可刚刚是在背后说的，不仅是遇到了正生而且人家俩还未成婚自己就想到了以后破碎，他真是心虚的不行。
“什么，我刚到的。不杨培安你这么大声干嘛，你刚刚对我舟哥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这么心虚干嘛，姐妇儿，媳妇儿你可别听他的，你可不能不要我啊，媳妇儿，媳妇儿~”江上寒是真急了，他把汤往杨培安手里一塞就往屋子里冲，直到看到归舟从里面出来，抱到后才心安。
“媳妇儿，你刚干嘛呢？我喊你好多声你都不出来~”江上寒把脸埋在归舟颈窝处撒娇。
归舟一时有些说不出活，他听到江上寒声音后就在紧急收拾桌上的画卷，未等他出声，杨培安先忍不住了。
“你俩太腻歪了吧，不是，江上寒你…你…我真看不下去了，拿着你的东西，我要跑了，你俩锁死，祝99。”从刚听到江上寒撒娇开始，他就感到一阵恶寒，他真是多虑了，他俩这样，归舟先甩了江上寒都比江上赛腻了归舟更有可能。
归舟也顺势转移话题：“那是什么？”
“娘给你做的汤。”
“拿过来，我想喝。”不等江上寒过去，杨培安就先送了过来。
“拜拜了您嘞”说完就忙不颠跑了。
“他是不是跟陈程混一起混多了，话挺新奇的。”
“别管他了，来，红豆圆子，红豆做的外皮，里面是龙井馅的，米酒煮的，暖心暖胃，吃了可是我的人了。”
归舟有些好笑，还想着这事呢，他顺着江上寒的手吃下一颗圆子，笑意盎然地看着江上寒，直到把一整碗都吃完才停下。
“安心了吧，傻子。”
被叫傻子江上寒也不在意，他自己也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像个大傻子。
其实想也知道杨培安说了什么，他刚刚去拿红豆圆子的时候，他母亲也问了他。
“寒儿，你想好了吗？”
“当然。娘，想好了，我想一辈子对他好，以正大光明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去爱他。”
“寒儿，我知道你的性子，成婚一事必不是一时兴起，你这几天的用心我也看在眼里。你母亲是商人，看人很准，归舟是个好孩子，但他缺少关爱，不是恋人的关爱，是家庭之间的爱，可能在你与他的过程中给予了他足够的爱，他在我们面前明显拘束了很多，他在你面前自由自在像个孩子一样。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么对他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把他养在身边，享受正常家庭之间的爱。
“你有后盾，你有我和你爹，你有整个江氏，他离开了自己家就只剩下自己了。之后，他会有你，我们不在，你是他唯一的家人。江上寒，成婚是一场豪赌，我赌对了，但我在成婚之前也会想象家庭破碎的样子。我不敢想象，他是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件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如果有一天，你们吵彩了，你腻了，我都不知道他可以回哪里。江上寒，你是我儿子，可真是那一天，我们没有立场，我做不到用他的心软来道德绑架他。所以，你想好了，他没有退路，你要为他多想想。”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成婚对于归舟的压力，甚至是他们在一起的压力都是巨大的，他好像真得过得很好。归舟是强大的，他必须以足够的爱意去浇灌这棵大树，他会为他亲手找一条退路，即使他并不需要。
晚饭的时候是江上寒带着归舟瞬移到饭厅和江父江母一起吃的，其实归舟觉得很神奇，明天他就要成婚了，这顿将是他未婚生涯的最后一顿，从明天开始，他将拥有真正的家，有父母，有爱人的家。他现在是宁静的，未来的一切虽未定，但现在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本来一切都在温馨进行中，抬头见月，红烛微光，亲人相伴，饭香四溢，直到江母那句“新婚夫妻成婚前一晚需分开”之后，饭桌上剩下的就是江上寒不满地哼咛。
“舟哥，你不会不要我吧，分开一晚你不会跑了吧，我不在你不会后悔吧。”
其实说是分开，归舟歇息的地方也是江上寒的院子里的厢房，极近的距离。江母知道谁都拦不了江上寒，于是也没有的意去管，只是严肃叮嘱不管什么时辰晚上睡觉一定要分开。
在正式歇息之前的时间里江上寒当然是黏着归舟了。
“舟哥”江止寒抱着归舟粘粘糊糊亲了好一会儿，直到归舟呼吸不过来才分开，趁着归舟失神的间隙把一踏东西塞到归舟手里，“这，这是？”
“打开看看”
绣金文书，归舟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那是聘书、礼书，迎书。
“舟哥，礼单已经记到官府，从此以后我的一切全是你的。
还有这个。”江上寒拿出一个木质锦盒，里面躺着一对碧玺戒指“我听隔壁陈程说，他们那儿成婚都是要互戴戒指的，还要求婚。”
江上寒拿出一个戒指单膝下跪，抬起归舟的手指哥仰头望向他的爱人：“舟哥，我永远爱你。”
归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着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爱人：“嗯，我知道。”
说罢，江上寒把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拿起另一个戒指，递给归舟，归舟明白了该做什么，他执起江上寒的手，吻落在了无名指上，而后为他戴上了戒指。“江上寒，我爱你。”
江上寒呼吸都停滞了，他的归舟，带着光。
未等江上寒开口，归舟就把江上寒拉了起来，红着脸把下午的画作拿出来，“送你的。”
江上寒打开一看，那是一幅长卷，里面都是自己，或坐或睡，或笑或哭，是不同时样子的他，惟妙惟俏。
“舟哥…”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江上寒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帅，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你人很好，对我真的很好，你说爱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当初能在死之前和你互通心意，虽有遗憾但仍很高兴，我很感谢四海，那里有你，有我们。我…下午想了很多活，但都忘记了，江上寒，谢谢你来爱我，我想送你礼物，可我不知道送什么，我做了这幅长卷，我没有画完，以后的每天，我都会为你画一幅，我会加长画卷，我们…未完待续。”
回应归舟的，又是江上寒的一番哼唧。
不知不觉地，两人就吻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到了床上，身体紧密贴合着，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归舟微微偏头，躲过江上寒炙热的吻，江上寒顺势将吻落在脸颊上，顺着脸颊一路吻到脖颈。
“别，江上，别…归舟不稳的气息说道，他手脚并用地想推开江上寒，可被江上寒死死压制，根本用不上力，他只能去找江上寒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你…”没说完就被江上寒以吻封唇，“我知道，就再亲一会儿，我不会乱动的。”
“舟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心了，我会自己杀了自己，你信我好吗？”面对突然的话题转变，归舟微征，但还是不禁莞尔“信，我信。”
“那我要是变心了呢？”
“那，我就把你锁起来，直到你再次爱上我。”
“好霸道哦。”
“嘿嘿，舟哥，要是你变心了，那肯定是我不好，我会按照你喜欢的方向去改变。要是还不行，我就不活了。得到过你之后，我会忍受不了你陌生的眼神的。”
“别就不活了，我永远永远永远爱你。江上寒，我会爱你直到永远。”
虽说要分开，但江上寒仍是以怕冷的名义呆到夜半子时才背离开。
江上寒觉得他真的很机智，刚认识那天的一句话用到现在，他和归舟简直是天生一对，注定在一起。
·
此时此刻在禝山的江上寒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正值子时，屋里灯已经燃尽，他抬头看问窗子，原来是窗户没有关严，有冷风吹进，难过那么冷。江上寒没有点灯，摸黑走向窗边，正待抬手关上窗户之际，看到了外面白茫茫一片，下雪了，雪势似乎很大，外面已经有了薄薄一层，在黑夜中依然耀眼，江上寒抬头看了看天色，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停下了。他总感觉明天应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什么呢？哦对了，上次没吃到的铜锅涮明天一定要吃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